“阿黛灵同学,你喜欢吃草莓吗?”
“我从不挑食。”我摇了摇头,不过很快补充道:“除了芦笋!”
“芦笋是吗.....”朱迪西低头默念道:“我会牢记的。”
她的手艺正如她所吹嘘地那般,气泡翻腾,细致入微,当冒着热气的水果馅饼呈现在我面前时,我狠狠吞了口唾沫。
馅饼出炉,分布在公寓内各个角落的女孩都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最先起床的是劳伦特,她每天都有起床晨跑的习惯。
“早安!”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我们,她挥手打了个招呼。
“要一起出去吹吹海风吗?”
在得到我们一致的委婉拒绝后,她吹着口哨出门了。
其次是奥薇丽卡,受过良好教育的她,每天都会按时入睡,按时起床,拖延和迟疑从不会试图占领她的意识,她满满当当的日程表会令她感到享受。
换句话说,如果我有这样的女儿,我会为她感到骄傲。
“早安,我会好好期待今天的早餐的。”
她先来到厨房门口,对我们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然后一头扎进卫生间,开始为今天指甲和唇膏的颜色而努力。
然而,我真正的“女儿”,还在楼上呼呼大睡,如果没有人叫醒他,他甚至可以一直一直睡下去,直到肚子饿得受不了,才会砸吧着小嘴醒来。
“朱迪西,我失陪一会。”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去。
回到楼上,我来到我们的房间,阿黛羽果然还像只懒狗一样睡在床上,有轻微的鼾声,嘴角还挂一串晶莹的口水。
“喂,老哥,醒醒,起床吃早饭了。”
听到声音,床上的团子颤了颤,然后半睁开一只眼睛,刚睡醒的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松软的,听到他松软的声带发出的颤音,我释然了。
就算他是懒狗,那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懒狗。
“唔.....阿黛灵妹妹,有人欺负你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你为什么,”他在床上立起身子,伸出短短的手比划道:“裙子被扯破了,脖子和这里都有红红的痕迹。”
“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实在懒得编理由糊弄他。
“呜。”
在他有些低沉的应答声中,我重新换上一件整洁的裙子,并伸手将阿黛羽推到镜子的前面,开始打理他乱糟糟的头发。
这项工作我早已经是轻车熟路,毕竟平时这项工作不是福伯特叔叔负责就是我来做。
对于阿黛羽的头顶,我甚至比我自己的还要熟悉,出于某种恶劣的情绪,我给阿黛羽扎上了他从没尝试过双马尾。
很不妙,好像看上去更可爱了。
十五分钟后,五位女孩齐齐围坐在餐桌旁,面前是新鲜出炉的馅饼和满杯的牛奶。
为了让这顿早餐不那么冷清地度过,精明的奥薇丽卡带头聊起了更适合我们的话题——一些基于假设的问题。
“如果让一种食物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们最希望是哪种食物?”她问道。
“我希望是菠萝。”她率先回答道。
“鸡蛋。”朱迪西说。
“芦笋。”我和阿黛羽一齐点头。
“石子。”劳伦特耸了耸肩。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形成一种默契,开始竞争,看谁的回答最棒——回答需出人意料,充满趣味,令人顿悟,却又是真实的。
“若是到了圣诞节,你们最希望父母送给你们什么?”
我:“大别墅。”
朱迪西:“头顶的羽毛。”
奥薇丽卡:“首饰蛋。”
劳伦特:“一顿胖揍。”
阿黛羽:“我希望他们还能抱抱我。”
“如果你们恋人的家族与你的家族是世仇,你们该如何抉择?”
奥薇丽卡:“我会和他私奔。”
朱迪西:“努力找出仇恨的原因.......让两家重归于好。”
劳伦特:“把他痛殴一顿。”
我:“殉情。”
阿黛羽歪头:“什么是恋人鸭?”
“就是彼此相爱的人。”
“那我的恋人就是我的妹妹。”
馅饼被吃光了,牛奶也重新倒满,气氛热烈,但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张餐桌旁似乎少了一个人。
直到早餐结束前,我都再也没有看见瓦尔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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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刚入学的新生都要今早八点前,前往塞维利亚学院参加开学的第一堂课,这趟课由乔治白院长亲自主讲,没有不识相的学生会选择翘掉。
在上课钟声敲响地那一刻,我们五只小雏鸟才气喘嘘嘘地冲进教堂的大门。在修女姐姐责备的眼神中,我们领取了教材,随便找了处空地席地而坐。
这里的授课没有座位,用乔治白院长的话来说,正是因为没有座位,才有传教布道的氛围。
此时,他正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用两根手指翻看着我们每个人都有的教材。
“请所有人翻到第一页。”
伴随着唰唰啦啦的纸张翻页声,他缓缓开口。
“同学们,我们学院的全称是塞维利亚神学院,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绕开一门学科,那就是神学,在本节课开始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们,”他脸上的笑容很淡,就如同刻意的讽刺一般。
“你们了解神学吗?”
台下立刻传来了细细密密的交谈声,就连奥薇丽卡也扭过头来,问了我同样的问题,而我只能回以耸肩和苦笑。
乔治白院长把手往下压了压,台下又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一定认为神学是一门既无聊又浪费时间的学科,它只会逼你们研究一些无关痛痒,钻牛角的问题,比如针尖上到底能站多少位天使,与生活实际脱节,它唯一的用处就是显得你们善良,意志坚定,能方便你们更好地踏进上流社会的门槛。”
“但是,来到我的学院,我要让你们都对一件事深信不疑。”
“那就是,神只是暂时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番话立刻引发了大家的一片惊呼,乔治白院长随手点了一名坐在最前排手举得老高的女孩。
“院长大人,您的意思是,神真的存在吗?”
“当然,我可以随时为你们证明,就用你们的双眼亲眼见证。”
又是一片惊呼。
我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我虽然曾说过我愿意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神,我也曾拜访过很多教堂,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传教士敢拍着胸脯向世人亲眼证明神的存在。
乔治白院长的语速依然不紧不慢:“你们一定都知道神言吧。”
只有小部分人微微点头,而大部分人都在拼命摇头。
“在位于五百米以下的地底,伴随着煤矿的开采,同时还发掘出许多刻着奇怪文字的石板,它们周围裹着湿泥,带着酒的香气,就像刻意地等着人来发掘,”
“它们不仅数量繁多,并且上面的内容大量重复,研究表明这些奇怪的文字就是神言,所谓神言,并不是神与神之间的语言,而是神对人的提示,只要以正确的读音将它们连贯的念出来,其效果将颠覆一个人对自然的全部看法。”
“——请大家把书翻到最后的附录。”
我连忙把书翻到那里。
“那上面记载了人类所破译出神言的全部,后面是它的音标注解,它们是无数先辈对神学呕心沥血的研究成果,每一条神言都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
他突然神秘一笑。
“我可以为你们展示附录里的第一条——『悬浮术』”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乔治白院长手中的教材就仿佛突然失去重力了般,如小鸟一样飞翔起来,在教堂内盘旋一周后,它又重新回到了乔治白院长的手里。
“厉害吗?你们也可以做到。”
现在立刻响起了猛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热闹得几乎快要把教堂掀翻。
“但是,孩子们,”乔治白摆了摆手,“我不得不给你们浇上一盆冷水,没有人一出生下来就能掌握神言,这需要长久的练习和祈祷,还需要一点运气,我有过许多学生,当她们头发花白的时候,依然无法找到入门的诀窍。”
可这不能打消我们的热情,许多孩子都开始照着后面的音译注解,磕磕巴巴地念起了神言,但毫无例外,她们都失败了。
没错,是她们,她们,不包括我。
我看着面前摇摇晃晃悬停在我胸前的教材。
整只鸭都陷入了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