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着哈欠从床上醒来,清晨的阳光让我很难睁开眼睛。
又一天。
这样的时间记录方式在旁人看来无疑是无疑是悲观而又消极的,如果有人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数着逝去的日子,那么她将要迎接的未来可想而知。
可我并不害怕未来,只是珍惜那些已经逝去的——
比如,我的工作,我的房子,我喝咖啡时最喜爱的圆形瓷杯——它被讨人厌的黑猫摔在地上,裂成了无数锋利的碎块。
作为一只一无所有蠢鸭子,我打着哈欠从床上醒来,清晨的阳光让我很难睁开眼睛。
我唯一拥有的主人正在我的身旁熟睡,他的右手穿过我的后脑勺,手指耷拉在我的胸前,也不考虑这是否会弄疼我的头发。
我一醒来就可以感受到他澎湃的生命力,因为那强而有力的证明正夹在我的腿.间,这正是某种我曾经熟悉的本能,一跳一跳,让我尴尬得动弹不得。
“主人!”
我小声且急促地呼唤道。
他睁开一只眼睛,太阳此时刚刚爬上地平线,似乎需要它需要摆脱地球的重力才能做到这一点,松露身上的某处也是,它蔑视重力,自信,高傲且恼人。
“有事吗?”
“你,你!”我涨红了脸,“快把那个.......拿开!”
“哪个?”他皱起眉头,似乎仍在跟我装傻。
“这个。”我伸出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上面,松露全身肉眼可见地颤抖一下,这让我嫌弃地把小脸皱成一团。
“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大变态!”
“回答我一个问题,阿黛灵小姐,”他镇定自若的转移话题,“一年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天?”
“你不如先把你的答案告诉我?”我用询问的语气说道,同时开始后退,但他步步紧逼。
“六月二十日,夏至的那一天,一年中最长的一天。”松露说,嘴角勾起。
这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回答,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它暗示着他觉得自己生命中的细节棒极了,他俯瞰自己的处境时如此安心,因此他想要的全部不过是更多的白昼,用以庆祝他的完美。
“那么你呢,阿黛灵小姐,”他继续问道,稍稍拉开些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得以喘息上不那么堕落的空气。
“你最喜欢一年中的哪一天?”
“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但是你不能拒绝我任何一个问题。”
“唔.....那就十二月十七号吧。”
“为什么?”
“因为那通常是雪最大的那一天。”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行吧,”他晃了晃脑袋,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现在还早,我们继续睡吧。”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揽住我的肩膀,然后继续逼迫我睡在他的臂弯里,我灵巧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躲过他的桎梏,就像个灵活的体操运动员,并以一个完美的谢幕动作踩在地面上。
脑海里有片刻晕眩的感觉,一枚沉甸甸的东西突然从我的睡裙里滚落出来,并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碎裂声,我低头望见了正在流淌的蛋液。
世界在此刻沉寂。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淡粉红的斑点,洁白的外壳.......
我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我,的蛋.....”
“冷静,阿黛灵小姐,保持冷静。”松露对我出比划停止的手势。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开始前所未有的尖叫起来。
这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房子里的其他住户,她们急促地敲响了房门,并且未经过同意就闯了进来,首当其冲的奥薇丽卡——
她一上来就抱住我的一条左臂。
“出什么事了,阿黛灵妹妹,还有.....瓦尔基里同学?”
在我旁边的松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在她的腰间。
“我,我,的蛋......碎,碎了。”我眼泪汪汪的抓着小金丝雀的手臂,同时把地上的那堆狼藉展示给她看。
“这是你生下来的蛋?”
我点了点脑袋。
“所以今天是你的产蛋日?”
我又摇摇头。
“应该还要过几天的,”我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抹眼泪,“我每个月都会生下一枚蛋,日子都很固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月这么早就生了.......”
我真的很珍视每一枚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蛋,除了送给松露做煎蛋的那枚,其它的都被我非常小心地放在拥有羊毛软垫的柜子里,虽然我知道这些蛋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是无法孵化出小鸭子的,但亲眼看着它在我面前破碎 的样子,还是让我难过得想哭。
“安啦安啦,阿黛灵,”奥薇丽卡把我揽入怀抱,并用小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这种蛋一点也不值得珍惜,我每个月也会生蛋,并且一次生下好几枚,没有把它们通通送进下水道,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你说,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它们而哭泣呢?”
“可,可是——”
“我每天都会生蛋。”一直在后面站着的朱迪西,小心翼翼地插嘴道。“我一般会留着它们,然后在集市上统一出售,一枚可以值五枚铜币呢。”
大家都对自己的蛋有着不同的态度和看法,但毫无意外,她们都很轻视自己的蛋,认为这是累赘,是废品,只有我傻乎乎地把它当作成长过程中最珍贵的宝物。
瓦尔基里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我们身旁,然后蹲下身,捡起了一块最大的蛋壳。
“朱迪西同学。”
“怎,怎么啦?”
“我有个问题想要咨询,你觉得,阿黛灵小姐的蛋应该能值多少枚钱币。”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对面的小火鸡反而认真地思考起来,她同样蹲下身子,对着那堆狼藉打量起来。
“阿黛灵同学是鸭子,鸭蛋一般可以值一枚银币,但她这么漂亮可爱,如果她亲自去卖自己的蛋,十金币一枚都会有人抢着要。”
这个回答让我浑身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阿黛灵小姐,”瓦尔基里又看向我,“我愿意支付二十枚金币,你可以把你的蛋卖给我一颗吗?”
“你只能买到我的一顿臭骂。”
“这好像并不需要我自掏腰包。”
“我可以骂得更难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