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慢用,阿黛灵小姐。”
面前的汉堡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这种由不同食材组合起来的菜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好处,就是你无论如何组合,它的味道都不会太差。
金黄色的餐包,翠绿的生菜,汁水丰富的肉排,以及浓郁到快要滴淌在盘子里的芝士。我只能感叹,汉堡作为快餐能在餐桌上拥有如此悠久的生命力,不是没有它的原因的。
陪乔治白院长整整胡闹了一个晚上的我,小嘴连一口红茶也没有得到,按理说,我应该立刻就狼吞虎咽地把面前的汉堡塞进肚子,但凡任何一秒钟的犹豫都是对此等美食的不尊重。
但是——我拿起那个汉堡。
松露的警告仍在我的耳边历历在目,甚至连他的身影都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从头冷酷到脚的男人顿了顿,“不可以吃任何人买给你的食物,这是我的底线。”
我颤颤巍巍地放下了那个汉堡,就仿佛那是原罪树上的蛇果。
“阿黛灵小姐?”一旁的乔治白院长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是这里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不是的。”我艰难地摇了摇头,同时委屈巴巴地看向他。
“那是什么原因?”
“请原谅,我,我实在不可以在深夜里进食,”我低下头,随口扯了个谎,“会长胖的,一旦变成了大肥鸭,就,就会被主人毫不客气地送上餐桌。”
“请放心,那种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他安慰道,接着又冲我眨眨眼睛:“再说,难道你不觉得,有点肉呼呼的女孩子会更可爱吗?”
“欸,是这样子的吗?”
“当然咯,那是一种独特的魅力,是随意淡然又不失精致。”
他的嘴轻轻凑在我的耳边。
“女孩子是需要一点重量的,这样拥抱你的人才能牢牢记住那份悸动,这无关乎下流的肉体触碰,重要的是他为了你不惜对抗地心引力的决心,轻飘飘的女孩会显得微不足道。”
“听上去就像是情感报纸上的歪理。”
“是吗?可你的小嘴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回过神来,我发现面前的小汉堡上已经留下我的牙印,芝士糊住了我的嘴唇,肉排的汁水正在我的口腔里爆开。
嘛,无所谓了。
既然已经咬下了第一口,那么第二口,第三口就不再是什么禁忌。
再说,我可是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伦敦,只要我不说,或者死不承认,松露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偷偷吃了别人给的汉堡呢?
一想到这,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晴了,身后的小翅膀也不自觉得扑腾起来。
抓起面前的汉堡,我打算既飞快又优雅地将其解决,千万不能让芝士或者酱汁凝固在我的裙子上,虽然我可以打死不承认,但过于明显的把柄还是不应该留下。
“阿黛灵小姐。”
“嗯?”
“汉堡好吃吗?”
“唔姆唔姆,太美味啦,我还想要再吃一个,啊不,两个。”
我头也不抬地伸出两根油乎乎的手指。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男人的声音熟悉到让我浑身发抖,羽毛炸开,“不可以吃任何人买给你的东西,这是我的底线。”
我顺着我两根手指头中的缝隙看过去,先前那个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黑袍人就坐在那里,在光线可以触及的地方,我看见了松露精心打理过的下巴。
“主,主人!”
乔治白院长因为我的惊呼转过头来,不可避免地同摘下兜帽的松露对上了视线,接着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哎呀,这位不就是阿黛灵同学的家长吗,能在这里遇见您,还真是巧合呢。”
松露压根就没理他,而是继续把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放在我身上。
“过来。”
他冲我勾了勾手指。
那副样子,凭我对他的了解,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我屏住呼吸,只希望自己可以现在就昏过去,这样就不用承受男人的惩罚了。
我很早就说过,松露的惩罚永远低级且充满恶趣味,除了让我生不如死,没有任何作用。
在他的**,有一个专属于我的座位,我颤抖着翅膀,摇摇晃晃地坐了进去。
“把你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他俯下身,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可那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炸开。
“什,什么?”
“我说,吐出来,全部,一点也不要剩。”
他冷漠地宣布,不耐烦的样子仿佛我亏欠了他一样。
我呆愣着一动不动,只有泪水不自觉得从眼眶里溢出。
“是需要我帮忙吗?”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我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挤住我的脸颊,这样残忍的动作让我的泪水更加汹涌了,我把央求的目光投在对面的乔治白院长身上,可他微微侧过脸,似乎并不打算伸出援手。
我想我该彻底绝望了,因为松露决定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明白松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乔治白院长看向他时脸上的忌惮,肚子上传来不断被压迫的感觉,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胃液正在灼烧我的食道,眩晕,恶心,痛苦,窒息——我想我是被爱着的,一定是这样,这正是来自于松露霸凌般的宠爱。
好,好想死啊........
这是我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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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整,侨民酒吧。
黑龙正默不作声地擦拭着手上残留的粘液与污秽之物,不仅如此,他的衣服上,裤子上,也全是女孩剧烈呕吐出来的残渣。
“啧啧,真恶心啊。”对面的乔治白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洁癖应该挺严重的。”
黑龙没有选择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予,他用较为干净的衬衣将昏迷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抱在怀里便准备离开。
“这么久没见,就不打算跟我叙叙旧吗,我的老朋友?”乔治白依然在后面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想我跟一个准备对小女孩下药的变态没什么好谈的。”
黑龙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把我说得那么不堪,我可没有下药。”
乔治白轻轻摇头。
黑龙伸手虚空一抓,几滴洁白的,还发着光的液体从那滩呕吐物里提炼出来,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它们依然洁白耀眼。
“你现在可以开始狡辩了。”
“那不是药,这可是我的龙血,可以把她身体往更加完美的方向改造。”
“然后更方便你献祭给那些狗屁不是的神明吗?”
“献祭?啊不,那叫奉献。”乔治白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并把一只手搭在黑龙的肩上,“这是曜雀一族的宿命,她们天生就是沟通神明最好的载体。”
“我劝你放掉那些心思,”黑龙立刻拍掉那只手,“她是我的东西,你要是敢动她一根羽毛,我会让你知道越界的下场。”
“啊哈,我没听错吧?”乔治白夸张地笑了笑,“某些人可是屠灭了她的全族,居然还要质疑我会伤害她,要我说,让她呆在你身边才是最大的伤害。”
“阿黛灵还有阿黛羽今天就从塞维利亚学院退学,”黑龙转过身,凝视着乔治白的眼睛,“我会把她们藏在天涯海角,你将永远不可能得逞。”
但对此,乔治白只是耸了耸肩:“除非阿黛灵死了,不然你永远无法阻止我们见面。”
“你可以试一试。”
“这是你的疏忽,在你第一时间知道我藏匿曜雀的坐标,你就应该把她们赶尽杀绝,而不是因为心软又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留下一只两只。”
“还有,我不会让她们两个退学,如果你执意要带着她们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那我保证,阿黛灵会立刻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作为屠光她全族的凶手,你该以怎样的表情出现在她面前呢?”
砰——几张酒馆的桌椅被掀翻,黑龙单手掐住乔治白的脖子,面色狰狞。
“你在威胁我?”
“听着,伙计,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劝你不要做傻事。”乔治白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完全没有正被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
“我们本可以公平的竞争,在塞维利亚学院里,你占有阿黛灵小姐的黑夜,而她的白昼归我所有,不需要一分为二,也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只需要在她毕业时,凭她自己的意愿,决定自己的归属。”
黑龙冷冷地松开手,然后用力一推,乔治白跌坐在满是污秽的地面上。
“她是我的东西......你夺不走的。”
说完,他抱着女孩,消失在酒馆外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