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
一场不合时节的雪。
我光着脚走在那场雪里,却并不觉得冷,那空气中的气味让我记忆犹新。
“阿黛灵。”
声音催促着我回头,那是一个女人,我一时打量着她,好像她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可以看出她柔光焕发,雪花像一团团光芒撞击着她的衣裙。
“这里是哪里?”
我试图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
一阵突兀的爆炸声淹没了所有的意识,细小的冰晶像难民般朝我涌来,我任由它们在我脸侧呼啸而过,周围的能见度很低,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你最好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阿黛灵,快逃,快!”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开始尖叫,恐惧伴随着绝望渗透出来,就像被塞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南瓜。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那边走去。
“你是谁?是谁想要伤害你吗?”
“离开这里!快!离开!”
理智告诉我听她的是对的,我应该立刻掉头,撒腿就跑。
但我真的很想要看清的她的脸,她本该存在我的记忆里,却意外卡进了楼板中的缝隙里,就像凡是比苹果小的东西都会突然不知所踪。
我正在慢慢靠近,但风雪突然越来越狂暴起来,凛冬在咆哮,这让我不得不压低了身子。
“喂!你还在那里吗?”
“阿黛灵......阿黛灵......”
女人的声音变得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消散,我一咬牙,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朝那边跑去。
“等等我!请等等我!”
就差,明明就差一点了——
满天的风雪在刹那间停歇,世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我茫然地看向四周,就像一脚踩空意外掉入了另一方天地。
那个女人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亭亭玉立,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一道紫黑色的火墙阻隔了我的脚步。
“阿黛灵。”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
我更加努力地想要看清她的脸,却唯独记住了她的眼睛,那双如同冰湖永恒封冻的眼睛。
两行殷红的眼泪正从顺着她睫毛滑下,她目光既哀婉又深情,语气间满是责备。
“你为什么不逃呢,阿黛灵?”
“因为——”
我想开口解释,但嘴巴张到一半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明明她的目光——
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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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
我浑身冷汗地从床上惊醒,大脑有一种撕裂般得剧痛。
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窗外就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海鸥正在为早餐而盘旋。
毫无疑问,这里是位于波托菲诺的塞维利亚学院里,而我现在所处的床,来自我自己的房间。
阿黛羽正在我身旁熟睡,他恬静的睡颜可爱极了,那上面没有任何烦恼,满是自信,他相信惊喜和感动随时会砸在他的头顶。
我低下头,又轻又虔诚地在那上面吻了一下,接着发现了十分不对劲的事情。
阿黛羽身旁的被子里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有个非常大只的家伙正藏在里面,卑鄙地和我分享阿黛羽能量。
我气势汹汹地掀开了那陀被子,这是我的床,上面的客人必须经过我的允许才能入内。
“珍,珍芭妮!”
被惊醒的黑天鹅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早啊,阿黛灵小姐。”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变态!入侵!快给我下去!”
“在大清早这么大吼大叫可不淑女哦,宝贝,神明会生气的。”珍芭妮继续闭上眼睛,动了动身子,在被子底下,她的两条胳膊紧紧搂住阿黛羽的腰。
“喂!别想蒙混过关!”我毫不客气地揪住她的一根羽毛,“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发誓,你就别想再跟阿黛羽见面了。”
“唉,”黑天鹅叹了一口气,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我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少废话,你现在给我解释清楚!”
“你应该知道阿黛羽怕黑吧?没人陪他睡觉可不行,而我只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少装模作样了!大变态!”
这些天我实在是遇到了太多变态,我都感觉自己已经要觉醒出变态雷达了。
“也不知道昨晚是哪个不称职的妹妹,抛下自己的唯一哥哥,喝的烂醉如泥,吐了一身,要被别人搀扶着才能回来呢。”她摇了摇头,惋惜道:“有什么烦恼可以找姐姐倾诉,没必要如此作践自己。”
“你胡说!”
我皱起眉,努力搜索起昨天的记忆,却如同石沉大海,什么也没有。
“你要是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可以找你其他室友去证实啊,虽然你此刻已经得到了真相。”
“你给我等着。”
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骨碌爬下床。
来到房间外,环顾一圈,此时清醒的人只有正在准备早餐的朱迪西。
“嗨,朱迪西。”我飞快地跑下楼,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啊,阿黛灵,”小火鸡捂住嘴,“真没想到你已经醒了,我正准备给你炖醒酒汤呢。”
“我昨晚真的喝醉了?”
“是啊,”她点点头,“你吐得满身都是,昏迷不醒,是瓦尔基里把你搀扶回来的,不过给你洗澡换衣服的是我哦。”
“是吗......”我挠了挠头,本着不该欠下太多人情的原则,我提议道:“请接受我的歉意,作为回报,我请你吃甜品街最火爆的那家冰淇淋吧。”
“啊啊啊不不不不用!!!”朱迪西连忙飞快地摆手,“这只是我的应该做的,回报什么的,是完全不需要,不需要的。”
“这怎么可以。”我坚定地拉住她一只胳膊,“你必须跟我去,昨晚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呜.......”
“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点着头回到楼上,原来珍芭妮并没有骗我,我昨晚真的喝得烂醉如泥,但又是为什么呢?我没有什么需要借酒消愁的事情啊。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仍在我床上躺着,还搂着阿黛羽的珍芭妮,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赶紧给我下来!”我揪住她的被子,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扯。
“唔——别闹。”珍芭妮翻了个身,一下子就让我跌落在床上。
“大坏蛋!大变态!你快从我哥身上下来啊啊啊!!”我隔着被子对着她拳打脚踢。
在她怀里,阿黛羽终于睁开了困顿的眼睛,他看着我们,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珍珍和妹妹不许吵架。”
等一下,珍,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