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吧,小姐们,在我看来,你们还没有能力承接下我的委托。”
当我们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来到位于黑潮角的一间小木屋时,只露出半边身体的老婆婆直接狠狠地给我们来了当头一棒。
“这是为什么?”
劳伦特用一只手臂撑住门框,不让它就此轻易闭合。
“我们自认为六个都完美符合委托上的要求。”
老婆婆眯起有些混浊的眼睛,用身上看上去灰扑扑的修女袍擦了擦嘴巴。
“可我不这么认为。”
“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黑潮角灯塔,”她冷笑一声,“那是全塞维利亚学院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地方,那儿有你们这些贵族小姐从没见过的海洋,有风无浪的海水会眨眼间变成一道光滑,漆黑,乌黑的水幕,又会突然陷入骚动,分裂成几千上百股相互冲撞的水流,形成几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的漩涡都在以水在飞流直下的速度向你俯冲,你可以直观地感受到空气的振动,以及一种可怕的声音,一半像悲鸣,一半像咆哮,就连愚蠢的神被刺死时也不曾像苍天发出过这种哀嚎。”
说完,她满意地扫过我们有些凝重和畏惧的脸,有些佝偻的身子退后几步。
“那里不需要你们这样的花瓶。”
“趁这一切还没发生前,请回吧——”
“可是,”我弱弱地举起一只小手,“如果只是一个晚上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您自己在委托上说的,只需一晚,一晚就可以了。”
她后退的步伐突然停住,用一种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我。
“一晚?”
“......没错。”我再次弱弱地点头。
“给我看看你们接下的委托。”
闻言,奥薇丽卡连忙把先前在骷髅墙上撕下来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原来如此。”接过羊皮纸的老修女点点头,脸上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你们真的做好准备接下这个委托了吗?”
“我想....应该是的。”
“那就请进吧。”她推开木门,这前后态度的转变让我们感到惶恐,却又不得不迈开腿跟了上去。
木门内,是一间颇有英格兰殖民风格的房间,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制的,她让我们在桌子旁边坐好,那桌子上满是刀刻的痕迹。
她离开片刻,看样子并没有打算用茶水和饼干招待我们,而是抱回来一大捆羊皮纸。
“准备好的话,就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这是什么?”我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一份协议,委托完成我会支付给你们足够修业点,但在委托进行的时候,你们出现的任何意外都与我无关。”
“只是一晚而已,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出意外吧。”我吐槽道,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想缓解一下此时有些紧张的氛围。
“我长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意外。”劳伦特第二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朱迪西和奥薇丽卡都先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轮到瓦尔基里时,我特地把脑袋凑了过去,想看看她到底会签什么名字上去,但不出我所料,她还是端端正正地写了她现在的名字,瓦尔基里。
阿黛羽不识字更不会写字,所以我也就索性帮他一齐签了。
在收集到我们所有的签名后,老修女满意地收起纸卷,接着又比出了送客的手势。
“今晚七点,就来这里找我,我会送你们去黑潮角灯塔,在此之前,你们都还有反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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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晚上七点整。
在公寓里一起享用完晚餐后,西米露街114号的所有居民都准时来到了夜幕降临下的黑潮角。
或许只有到了晚上,黑潮角才是真正的黑潮角。
海风在这里呜咽着,怪石嶙峋的海滩上回响着海浪撞击的声音,这里位于塞维利亚学院的最西北,所有的修女老师都居住在这里,想到这,我才稍稍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为了能顺利度过这个夜晚,我们每个人都带来一件能让我们感到安心的东西,朱迪西来一捆火柴,奥薇丽卡抱着自己平日里陪伴自己入睡的布娃娃,劳伦特拿了一把平时用来铲除杂草的铲子。
阿黛羽拿了一本词典,最近在我的督促下,他正在努力让自己能看懂书本上的文字。
让我感到惊奇的是,瓦尔基里居然也像小姑娘一样带上了一堆化妆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这种东西,也不敢去问。
而我,我背上了我的小挎包,里面有乔治白院长送给我的手枪。
“上船吧,姑娘们。”老修女提着灯,如同幽灵一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有一只在海面上来回起伏的小木筏。
我们蜷缩着挤了上去,老修女站在船后,用一只船桨控制着走向。
远处,黑潮角灯塔的灯光清晰可闻。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在黑暗中,眼前景象之凄迷超出了我的想象,船侧的海水如同墨汁一样翻涌着,使周围阴森的黑崖更加幽暗。
灯塔位于一块远处海域里一块凸起的巨石上,我总没法祛除心中的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座灯塔会像稻草一样被一阵狂风吹倒,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服了自己,鼓起勇气朝它看去。
它大概有两百英尺那么高,顶端有一块巨大棱镜,有长明的火焰在下面燃烧着,通过棱镜的折射,火光像长矛一样刺破黑暗。
到了巨石旁一个比较平稳的陡坡,老修女停下了船,并用一根绳子拴在门口的石墩上,她这套动作就像做了成千上万遍一样娴熟。
“下船吧,姑娘们,明天早上,我会在吃早饭前就把你们接回来。”
似乎是看出我们有些紧张,她冷笑一声。
“放心吧,不过是一晚而已,无论怎样度过,那终究只是一个晚上。你们不需要给棱镜抛光,也不用为火种添油,只需要像个傻子一样祈祷,祈祷太阳照常升起。”
她这话弄得我更紧张了。
告别了老修女,我们登上了位于塞维利亚学院最重要也最危险的黑潮角灯塔,进入被海水腐蚀的大门,我们沿着一连串旋转的楼梯拾级而上。
最终,一间专门为驻守灯塔的守夜人准备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我们点燃燃气灯,走了进去,呛人的灰尘让我直想咳嗽。
在最醒目的长桌上有一本守夜人日志 。
我走过去,随手翻开扉页,一行清秀字体映入眼帘。
“......请指引我远离诱惑,救赎我于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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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想写恐怖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