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一路晃晃悠悠地返回到营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篝火在海滩上显得非常显眼,也温馨。
奥薇丽卡显然已经找到了办法去征服这些嚣张的海鲜,此时她正串着一只螃蟹在火上炙烤,一旁的空地上还堆满了鲜活的贝类,但我合理推测,这一定是出自劳伦特的手笔。
“阿黛灵,瓦尔基里!”小金丝雀看到我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挥手:“你们怎么才回来,晚饭快要准备好啦,希望你们不会对海鲜过敏。”
“非常抱歉!”
我感到有些羞愧,于是主动接下了把剩下的贝壳用手指搓洗干净的活。
清澈的河流就在我们上午经过的地方,但夜晚时分,森林显得十分可怖,所以我拉上了瓦尔基里,让她举着火把跟我一起走。
“你知道吗,主人。”我一边把贝壳放进湍急河水一边说道,“我曾在——”
“嘘。”她用手指堵住我的嘴,“我有名字。”
“恺,恺撒黑大人......”我犹豫地说道。
“很好,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是想说,我上次和乔治白院长一起来到这片森林的时候,我曾在里面看见了纯白色的小鹿还有住在木屋里的小人,我想既然你比他还厉害,你一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吧?”
“我无所不能,阿黛灵小姐。”她牵起我的手,让我从河边站起来,“如果你想亲眼见证,我们不妨往里走一走。”
我很乖很乖的跟着她,缩起脑袋,因为在黑暗里,森林几乎寸步难行。
我们继续深入这片森林,直到听不见河流的水声,可她然熄灭了手里的火把,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我尖叫着抱紧她的腰。
“嘘,阿黛灵小姐,没必要害怕。”她的声音并没有她的腰那么真切,同为萝莉体型,抱着她很难让我找到熟悉的安全感。
“为什么你要把火把熄灭了啊,这样我们还怎么走回去鸭?”我质问道。
“不熄灭火把,你又怎么能看清呢?”
暗适应的时间往往比光适应的还要长,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突然出现了五彩斑斓的色彩。
——是那些植物,它们的茎叶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幽蓝色,玫红色,靛青色,奇迹般的生灵藏匿于其中,我看见纯黑色的鬣狗在草地里打滚,树上的小木屋紧闭着,里面传来歌谣。
我无法确定眼前所见是我想象之中还是想象之外 因为我已经完完全全地长大了嘴巴。
“这就是乔治白所经营的花园,呵,他真是个变态。”瓦尔基里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像是发牢骚一般:“他就喜欢把稀奇古怪的生灵圈养在不属于它们的地方里,还美名其曰这是留下火种,本该灭绝的生灵就应该长眠于地底,而不是藏在这世上的某处,继续饱受折磨。”
我总感觉她话里有话,但我没有依据。
我想起阿黛羽,又想起我自己,我们也曾生活在世界的角落,最北的北渊里,或许相较于这片森林,两者并没有什么不同。
“走吧,”她挥了挥手,火把又重新亮了起来,我们顺着我们来时的路,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你说你无所不能,主人。”
“没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情,主人,就算你做不到也没关系,但是——”
我的语气徒然变得急促,我想起了阿黛羽的泪水,想起了他曾说过的在北渊的点点滴滴,那无数个困扰我的梦,也想起了他口中的妈妈。
“但是什么?”
“我希望你知道。”
我一字一顿,像是在咀嚼谁的血肉。
“您能不能,帮我杀死黑龙。”
她陷入了沉默,或许她时常这么沉默。
“我知道您没有理由去做这件事情,但——”我簌簌地流下眼泪,瘦弱的身子同时颤抖着。
“但我希望你知道,它毁灭了我的家园,杀光了我所有的亲人,如果不是您,我一定也早就葬身在了茫茫北渊里,我恨它,无时无刻,它在蠧虫如沙漏般的暗地蛀蚀中,它提醒着我眼前的幸福永远不足以让我停下驻足,主人,这就是我一直违背你的命令在乔治白院长那里学习神言的原因,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想要让黑龙死。”
“阿黛灵小姐。”她用和我差不多的身高抱住我,同时擦掉我脸上的泪痕,“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杀死黑龙?”
“因为,你说你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
“好吧,”她长出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这份认真让我感到些许慰藉。
“阿黛灵小姐,我向你保证,我会让黑龙死在你面前的,你会唾弃它尸体,然后一把火把它焚烧干净,就像它焚烧你的族人一样。”
“一言为定?”我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一言为定。”她的小拇指和我勾在一起。
当我们来到森林之外的时候,我一拍脑门,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糟糕!我的贝壳!”
我连忙回头,想要去河里把它们找回来,但河水太过于湍急,它们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了。
“完蛋了,”我鸭子坐在地上,难过地看着空荡荡的河流:“贝壳没有了,大家晚上就要饿肚子了,她们一定会嫌弃我是个笨蛋的。”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瓦尔基里奇迹般地把一个小篮子送到我的面前,里面装满了生蚝和小鲍鱼,那上面有我搓洗过的痕迹。
在我崇拜的眼神中,她微微一笑。
“你说过的,我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