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路灯亮了。
属于我的空闲时间是在算不上多,当我推开公寓门,带着满身的疲倦脱下脚上的小皮鞋,我最期盼的是来自阿黛羽的一个拥抱。
但他并不在这里,他每天晚饭都要去珍芭妮那里工作,并且看不出一点想要放弃的苗头。
于是,我心不在焉地把内衣的扣子解开,环顾玄关,眼神宁静,让自己得以更轻松的呼吸。
“阿黛灵妹妹,欢迎回家。”
奥薇丽卡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她左手拿着一个水壶,看样子是要去给后花园里的苗圃浇水。
我顺理成章地跟了上去,同时活动自己的翅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我的翅膀越来越有力,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凭借着它们飞上天空。
不过,话说回来——鸭子是可以飞的吗?
拐过一个弯,景色有些陌生,这里我很少来。
“你瞧啊,”奥薇丽卡拉住我的一条胳膊,“我在几月前埋下的种子,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呢,塞维利亚学院不愧是神祝福过的地土。”
“那是什么花?”我有些好奇,那些紫色的花瓣以不规则又十分优雅的形状打开着,像一束拖长的光晕。
“香根鸢尾,在我的故乡经常用它来制作香水。”
“真漂亮。”
她摇了摇头:“只可惜我并不了解怎么制作香水。”
“把它插在头发里,效果是一样的。”
绕过那片花丛,引入眼帘的是一片被翻整的很整齐的黑土地。
这里是朱迪西所管辖的菜园,在不到十平方米的泥土上,长满了翠绿翠绿的蔬菜,我们汉堡里的绿色正来自这里。
但此时,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在菜园的角落,有两个突兀的坑,几个白萝卜被连根拔起,上面还有啃啮过的痕迹。
“像是某种淘气的动物。”奥薇丽卡托住下巴。
我点点头,“大概是老鼠吧。”
在晚餐的餐桌上,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朱迪西,没想到一旁的劳伦特对此有激烈的反应。
她说她藏在地窖里的葡萄酒,全被糟蹋了,凶手有着锋利的牙齿,可以轻而易举咬碎厚厚的玻璃瓶。
虽然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酒偷偷放在那种地方,但公寓溜进了令人讨厌的动物,这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就说,为什么今天晚上我清点仓库的时候,会发现少了好多片面包和半根火腿。”朱迪西慢吞吞的说道,“这算是很大的损失。”
“这畜牲的食量不小!”劳伦特一拍桌子。
“说明它的体型可能会很大。”
一想到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动物,趁我们外出野营的时候,悄无声音地在我们公寓定居了下来,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最可怕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吃肉。
吃完晚饭,我们在劳伦特的带领下,仔仔细细地在公寓里走了一圈,从顶上的阁楼到地底窖里,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却无半点收获。
除了瓦尔基里的房间,那地方我们根本进不去,但我想她也不是什么会大发慈悲收留小动物在自己房间过夜的大善人。
我们在走廊里互道了晚安,接着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我只能祈祷它不会因为想吃鸭肉,半夜爬上我和阿黛羽的床。
如果睡前,我能说服自己不吃甜点和咖啡,那么我就能节省出时间,在门口放置一个简单的陷阱,这样有东西闯入的时候,可以让我惊醒过来,发出尖叫,让我一旁的瓦尔基里来救我们。
但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冲泡了一杯甜咖啡,接着摸出两块奶油饼干和水果硬糖,这是乔治白院长送给我唯一有用的东西,也是我这段时间一直长胖的罪魁祸。
我尽可能慢地喝着咖啡,庆祝此时此刻的清静和闲暇。
咔嗒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朝那里看去,是阿黛羽。
他低着头,缓缓向我走过来,所以我张开双臂,等待他即将到来的怀抱。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径直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阿黛羽?”
他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怎么啦,阿黛羽哥哥,”我放下手里的杯子,快步靠近,“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情。”他在被子弱弱地回答道。
这让我没办法不去怀疑,今天的阿黛羽很反常,不仅是因为他拒绝了我的怀抱,更是因为他今天回来的比从前都早 。
但我并没有立刻上前一探究竟,这个时候往往更需要耐心。
“你应该先去洗个澡,哥哥。”我建议道,“毕竟你刚从酒吧回来。”
他轻轻摇头:“我今天不想洗澡.......”
“那咖啡呢?曲奇饼干还有你最喜欢的水果硬糖。”
“我也不需要。”
“好吧,”我点点头,坐在床边,阿黛羽就裹成一团缩在我的右手边,“就算你什么也不想要,但无论无何,至少世界还没有立刻毁灭,我们都要互道一声晚安。”
那团缩在被子里的小雏鸟动了动,接着露出通红的眼睛和四根手指头,视线短暂交汇,我看见他的嘴唇轻轻蠕动。
“阿黛灵妹妹,晚安......”
我皱起眉,强硬地抓住他的手腕。
“有人打你了,阿黛羽。”
在他的左脸上,有一个鲜艳醒目的巴掌印,那张和我一样完美无瑕的脸蛋上出现了这种痕迹,任谁都会感到心疼。
“是谁干的?喝醉酒的疯子?”
他乖巧地摇了摇头,正是这种软弱可欺的性格,让他缕遭侵害。
“这件事情,珍芭妮知道吗?她打算怎么处理?”
“珍珍让我先回家,”阿黛羽突然变得十分委屈,“还说在我的脸蛋恢复前,都不许来上班。”
“珍芭妮这个混蛋!”我痛骂一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
我褪下睡裙,重新穿戴整齐,同时让阿黛羽也床上下来。
“我们要去哪?”他傻傻地问道。
“跟我来就好。”
我牵起他的手,敲响了隔壁的门。
满脸倦容的瓦尔基里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有什么事吗,阿黛灵小姐?”
我把阿黛羽推到他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她眯起眼睛,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以及一种我从没见识过的凶狠。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