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三个小时过去了。
我和马尾还有懒兵被一群人“请”进了车厢。
双手被绑起吊在车厢上,脚尖是悬空的。
马尾和懒兵分别被吊在我身侧。
在一开始的酸痛之后,头部以上的手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头脑也变得有些晕乎乎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力气。
这间车厢并没有点灯,那群人把我们悬吊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
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搜走了,我的军刺也不例外。
身旁的二人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无力说话。
疲倦的我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从头浇到脚,寒冷的刺激使我从昏睡中醒来,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朦胧的视线中伸来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
“睡的真熟啊——”轻轻的拍击变成了狠狠的耳光,
“清醒点!”
“行了,一边去,强子。”
列车厢中的灯似乎已经被点亮,那个身穿警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我们面前,而刚刚动手那个叫做强子的人正点头哈腰的对这个人道着歉。
“是、是。”
叫做强子的人似乎十分惧怕这个叫做吴哥的男子。
那个叫做强子的人惶恐的退后着,
“三位……客人,清醒了吗?”吴哥玩弄着手中尚未燃尽的半截香烟,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我们。
看来马尾和懒兵也被人弄清醒了。
“小地方简陋,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你们就这样吊着吧。”
没有理会这样的说辞,我依然死死的盯着他。
“嗯……,被丧尸追到这里的么?”见我没有出声,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们知道——”
慢慢的走到我眼前,轻轻的说道。
“我清理这里用了多长时间么?”
势大力沉的拳头狠狠击打到我的腹部,强烈的疼痛令我的胃部痉挛起来,我不由自主的呕吐出声。
“你们知不知道,我杀光这些丧尸用了多少弹药?”
身旁的马尾似乎也被打了一拳。
“你们知不知道,我辛辛苦苦搭建的路障被破坏掉了大半?”
伴随着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右侧的懒兵传来一声闷哼。
“啊啊……,浪费力气。”
吴哥似乎厌倦了动手,
“叫人给我送杯水来。”
“……所以,我该对你们怎么办呢?”
吴哥又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你……咳咳,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嘶哑着开了口,
“我?唔……别紧张嘛。”
虽然语气中透露着轻快,可我明白他绝对不怀好意。
这时,车厢的门口缓缓走入一位端着茶水的女人。
那个女人颤颤巍巍的端着茶水,大气不敢喘的走到吴哥的跟前,把茶递给他。
吴哥接过水,随即一脚踢在那个女人的腹部上。
“太慢了,你这废物!”
女人晃晃悠悠的倒在了我的面前,因疼痛扭曲的脸毫无保留的展现再我的面前。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老、老师?”
没错,这个女人正是我和梨岚的老师,那个答应等着我们一起撤离的老师。
她怎么会在这里?
“嗯?你们认识?”
耳旁传来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听到吴哥的声音,老师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泪早已溢满眼眶却不敢落下来。吴哥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暴虐的表情,他用力的攥起老师原本秀美的长发。老师泪眼婆娑、满脸痛苦,却丝毫不敢反抗。
“熟人吗?”
吴哥脸上现出玩味的笑容,
“放开她!……唔哦!”
我咬牙切齿的想挣开束缚,却又挨了一记重拳。
“吴哥,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车厢外忽然传来几声惊呼,有人大声喊道。
“妈的,强子!跟我出去看看。”
吴哥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一脚将老师踢开,和强子一起走出车厢。老师痛苦的蜷缩着,似乎已经不省人事。
“XX的!懒斌!马尾!快想想办法。”
见老师生死未卜,我不免有些心急。可任凭我们三人如何挣扎,也依旧无法挣脱这该死的束缚。
“华扇,咳咳……”
这时,蜷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微微一颤,然后缓慢的将自己撑直起来。似乎已经无法站立的老师,用两只手慢慢的挪动着,朝我这边靠近。
“我在,老师。”
我连忙出声道,
“没事就好,没事……咳咳,就好。”
虽脸上早已布满受人虐待的伤痕,老师半睁的双眸中依旧透出几分欣喜,
“你在这儿,梨岚呢?她怎么了?”
“老师您放心,她在安全的地方。”
我连忙出声宽慰道,
“好……,好……。”
老师缓缓的舒了口气,然后颤抖着从胸口拿出一把残破的匕首。咬牙直立起身子,试图割断我身上的绳子。
“你啊,刚被抓进来我就认出你了。趁他们离开,你赶紧走。这些人……根本不是人……”
“好几个学生一直没出现,我不放心,想偷偷的留下来,结果我老公和孩子也也没和大部队一起走。”
“都怪我啊,都怪我……”
“他们刚开始说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却在我们放松警惕后杀了我的丈夫,又让我的儿子去当丧尸的诱饵。然后……他们、他们”
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老师渐渐有些抽泣起来。
“我会拦住他们的,你们走的越远越好。”
“老师……”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狠狠的抹了把眼泪,老师再次攥住我身上的绳子,试图割断它---
“——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饱含怒气的喊声,老师脸上透出惊恐的神色,两手似乎被烫着似的,使劲儿发着颤,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抬头一看,吴哥正怒气冲冲的举着把左轮,枪口直指着老师的后心。
“呯!”
“——不”
震耳欲聋的枪响伴随着我的怒吼回荡在车厢之内,老师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正不受控制的从老师左胸溢出。
刹那间,老师哀伤的看着我,渐渐地,脸上浮现出一副解脱的表情。攥着绳子的手也慢慢松开,整个人瘫软在我的身前。
我能感觉的到,
那股温热的液体,正从老师胸口顺着裤子流淌到我的鞋里,那曾经温暖跳动得心脏正渐渐失去活力。
“看什么看!外面那个是你的同伙吧?你也要死!”
吴哥气急败坏的再次举起枪,
“呯呯呯!”
连发三枪,子弹呼啸着朝我射来。我没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朝我射来。逐渐失去力量的老师忽然又支起身子,双手张开,狠狠的护在我的身前。
我张着嘴,看着眼前的老师。
或者说,曾经的老师。
那眼瞳中已然没有生者的色彩。嘴也不自然的抽动着。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想咬我。
但最终,她转过头去,朝着吴哥踉踉跄跄的走去。
“XX!”
吴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打光枪里所有的子弹,终于,老师停下不动了。却依然静止在我和吴哥直接,双手微张着,似乎还想拦住他。
我颤抖着,脑海不受控制的闪过许多画面。
“华扇!这次考试你怎么想的!怎么才这么点分数,下班在教室等我!”
“吃吧吃吧,我知道你父母一直都不在家。偶尔也多出来活动活动,没人可约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儿子可比你小不少,可没你这么不听话。”
“华扇,你父母不在,老师也没办法跟着你完成学业,你要为自己争口气,知道吗?”
一瞬间,我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一股满怀愤懑的情绪在胸腔中、脑海中奔涌而出,无法抑制,淹没了我的意识。
我就这样垂下脑袋。
“呸,被吓傻了吗?”
吴哥吐了口痰,踢开老师的尸体,将我脑袋攥着,拎到他面前,不屑的说到。
然而,只是一眼。
在与我对视的一刹那,吴哥突然两眼发直,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你是谁?”
话音未落,吴哥的脑袋腾空而起,鲜血从无头的尸体中喷出。而沐浴在鲜血中的我不知何时紧紧握着老师落下的断匕,头也不回的走出车厢。
霎时,一声声惨叫从车厢外传来。
半刻钟后,车厢外鸦雀无声。我浑身鲜血的走回车厢,冷冷盯着依然被绑着的懒斌和马尾。
一道黑影从我身后闪出,昏暗的车厢中亮出一抹令人胆寒的银白。
我能察觉到有人抵住了我的脖子,也能察觉到这人没有杀意。
“是你。”
我微微眯起眼睛,向后看去。
“……你是谁?”
小五郎盯着我,问出了和吴哥相同的问题,昏暗的车厢里只有些许火苗在窜动着,一时间竟令他有些紧张,手心上出满了汗,额头也冒汗了。
我转过头,眼眸中透出耐人寻味的疯狂。
“是吗?原来又是这样吗?哈哈哈,这次,你能活多久?”
“……哈哈哈哈哈,珍惜你为数不多的时间吧!”
我忽然转身,任凭刀锋在我喉咙割出一道浅痕,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记住我的话!你会死!”
“或迟或早,你会因我——因华扇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