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联系上外界吗?”
“不行,手机能够拨出去,但试过的号码全都无人接听。”
在我被船长雪藏之后已过去三天,风平浪静的三天。尸体与房间在第二天就被清理干净。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做着本职的事情,游轮之上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显然王麟的这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大多数人的心情,况且作为“元凶”的我已经被船长控制,就更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毕竟事不关己,没有人会为素不相识的家伙耿耿于怀。
游轮也按照预定的计划,朝下一个港口行驶着,至于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就无从得知了。更令我不安的是,自从我发出那封报平安的邮件后,就没有收到来自父母的回复,我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读到了这封邮件。
“真是最糟的情况……,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这艘游轮一样,充满不确定性。”
船长叹了口气,眉头紧皱。
“下个港口的船务人员也联系不上吗?我记得船上应该有这类设备的。”
说话的是卡特,这家伙现在几乎每天都往船长室跑,揪着我问丧尸的事情。但大部分问题都很奇怪。
什么杀死一头丧尸大概需要多少弹量……,一枚RPG的效率能够击杀多少只丧尸,一台T5坦克所能承受的最大的丧尸携附量是多少……。
……我TM怎么知道?
然后浅夏这小丫头现在也不听孤岛故事,而是缠着我打听H市里的丧尸日常,这小妮子胆子挺大啊。
“和手机一样,能够接通,但是无人接听。”
船长回答道,
“距离下个港口还有多少行程?”
问这话的人是我,
“三天之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能顺利靠岸。船上的补给和燃油不多了,下一个港口会是我们补充物资的地方。”
我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是个著名的海港城市,这座城市主要收入来自海关税收和海产品运输贩卖。所以港口的规模大的惊人,停泊船只的数量也比一般港口多上几倍。巨大的人流量促使着港口集市的诞生,形成了独有的港口闹市。
“说起来,我的家族有部分生意在那个港口呢……。”
卡特眯着眼睛,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电梯门在这时被打开,大副走了进来。
“怎么样?游客之中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吗?”
似乎早料到大副会在这个点上来,船长直接开口问道。
“传闻倒是没有,游客们表现的也很正常。倒是我手下有一名水手发烧,今早请了假。”
“哦?你去探查过了吗?”
“嗯,就是普通的发烧,应该睡一觉就没事了。”
“好吧,多送些药过去,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乱子。”
“明白了。”
“倒是……,驾驶室那里有些情况。”
“嗯?”
“我们收到了来自另一艘船的信号,距离不是很远。不过这艘船我想卡特先生应该非常熟悉,他们报的是路德维希家族的名号。而且——”
“是求救信号。”
“不行,太危险了!不管是谁的船。”
我在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意见,没想到的是卡特居然赞同我的意见。
“我赞成华扇所说的,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不要冒险比较好。我更倾向于与他们进行通话,在了解过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相当有理有据,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呢。虽然我个人是希望不要冒多余的风险,但我眼前的毕竟是路德维希家族的长子,也得为他的立场做些考虑。
驾驶室与游客房间在同一层,位于最靠近船头的一侧,一行人与大副来到这里之后,卡特熟练的接通了设备,按下通话键。
“喂,我是卡特·F·路德维希。报上你们所属的货轮航号。”
“大、大少爷?我们是FCS-2408,正运送货物前往X市港口的路上。”
X市港口?啊……,那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FCS吗……,为什么发送求救信号?家族FCS级别的货轮几乎不可能被海盗攻占吧?”
“不、不是海盗,是我们自己人。发了疯一样袭击同伴,那些被袭击的人又重新变成怪物回来了……。我们好不容易在白天,那群疯子睡觉的时候,逃到驾驶舱,发出求救信号。”
“是吗?在白天会陷入沉睡,看来是遇到和我们相同的东西了呢。很好,你们继续维持现状,我会派人来进行援救的。”
“大少爷,我们已经——”
咔擦
通讯被卡特干脆的截断,他耸了耸肩。
“FCS型货船上仅仅安保就有两百人以上,按照他们的叙述来判断,几乎已经接近全军覆没了吧。”
“我们这几个人去了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这可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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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束船上一切琐碎的闲杂事物之后,已是深夜。
即便如此,大副依然拖着疲倦的身子,带着药来到发烧水手的房间门前。屋内没有点灯,那两名水手似乎睡的很早。
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推开把手。将药放在门前的床头柜上,大副安静的离开了。最近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无一不在折磨着大副的神经,现在的他只想回到自己房间,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但他不会知道,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一只惨白而布满青筋的手从虚掩着的门内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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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又没来由的陷入噩梦之中,我以为我的神经已经坚强到足够抵御这些东西。只是每每醒来,泪水依旧挂在脸边。
太真实了,仿佛一切在我身边重演。挫折、失败、软弱、嫉妒、恐惧、背叛,在这些绝望的梦魇中,我终于察觉,这不是我的记忆。
而是他的,另一个我。
在反复中,诞生出的扭曲恨意,不对任何人而言,只针对世界,独一无二强烈的恨意。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孤独为何物,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走到最后,没有人能接触到那份绝望。
但正因如此,他才愤怒。他才拼劲全力、甚至不择手段的想要结束这被诅咒般的结局,和这早就已经扭曲的世界。
“为什么不夺取我的身体。”
我对他问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我在等,等一个人。”
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毫无感情的眼神中第一次传来强烈的恨意。
“那个人是——”
“呀!!!”
还未等我继续发问,刺耳的尖叫令我从梦中惊醒。
第一时间从沙发上起身,我看到床上浅夏惊恐的看着落地窗之外,随后晕了过去。
同时将视线移向窗外,下一秒,目睹到这一切的我,头皮仿佛炸了一般开始发麻。密密麻麻的扭曲肢体正攀附在这扇落地窗之外,密集到甚至遮蔽了月光。
黑暗中,数不清的惨白眼瞳正饥渴盯着窗内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