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点,秘书长。”
看着眼前不停渡步的秘书长,烦躁毫不掩饰的呈现在她的脸上。
“冷静?我怎么冷静,华扇,还有这位——”
秘书长将脸转向我身侧沉默不语的纯一,
“桑谷纯一小姐是吧?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营地里?”
纯一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我。
“好,很好!”
秘书长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没想到我救回来的居然是个大麻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华扇!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在我的记忆里,可没有像你描述的那么可怕的人。”
我无奈的笑了笑,对秘书长说道。
“——是他……,一定是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纯一忽然出声,言语中带着少有的不安与惊惧。
“他……,他居然亲自来了。不行!”
纯一猛的转身,想要冲出帐篷。
我正想拉住她——
“喀拉!”
身后,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站住!你们两个,都不许给我踏出这营地一步!”
秘书长银白色的左轮不知何时被她举在胸前,她的目光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能用全营地的性命冒险!”
“冷静一点!你们两个!”
我将僵着不动的纯一拉了回来,并不动声色的将她袖口中蓄势待发的银色手弩压下。
“内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纯一,关于那个男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示意自己不会逃跑之后,秘书长也缓缓的放下了左轮。
“华扇,是三番主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纯一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道。
“嗯?那老……,咳咳,我的挂名师傅?你遇到他了?”
纯一点点头,
“我来这座废弃城市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三番主的下落。”
“而在预见三番主后,他将你们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这次也是他令我来,想尽快让我把你从这里带出去,与他汇合。”
“谁知道,八番主居然抢先一步……”
“八番主!?”
我的瞳孔微微一紧,
“你是说,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八番主?”
“是的,换而言之,我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八番主的诱饵!他一定是想以我们做要挟,逼迫三番主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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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浓雾笼罩之下的墓园显得格外渗人,残破的圣女雕像无言的站立槐树的阴影之下。双手合十的雕像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半睁的双目下方正对的墓碑上,正坐着一位歪着头沉思的白衣男子。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哼嘿嘿……”
不知思考着什么,男子忽然发出轻轻的哼笑声。
“呵呵呵……”
随后,这笑声逐渐演变成低笑。但男子依然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失态的表情。
但如果有人在靠近一些,便会发现。那男子的嘴角,并没有笑意。男子的脸上,也挂着不易察觉的泪痕。
“咔擦……”
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男子微微回头。
在他身后,那冷冽的月光之下,站着一位算不上体面老者,残破的衣襟,沾满污泥的脸庞也带着一丝疲倦,就连乌金色的残破刀鞘也只是随意的挂在腰间。
唯有他眉宇之间的那双眼瞳,那双堆满冷漠与杀意的眼瞳,依然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冷厉。
“啊……,三叔,失礼了。”
男子收起笑容,起身,恭谨的对老者说道。
他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根本听不出丝毫尊敬的语气,仿佛面前这人根本不是他的长辈一般。
“事到如今,还客套什么?怎么?把我赶出樱山桥还不够么?要赶尽杀绝?”
三番主并没有理会八番主的客套,而是轻蔑的看向他。
“不,我这次来,是邀请你重回樱山桥。”
八番主眯起眼睛,依旧恭敬的低着身子。
“回去?和你们这群叛徒在一起?不好意思,你能在家主灵位前心安理得的睡觉,我可睡不着!”
“废话,就不多说了。三叔,你也知道,纯一和你新收的那个徒弟,在我手里。”
见状,八番主也直起身子,看向面前这位老者,目光中再无一丝客气。
“帮我做一件事,我就答应你放了他们。”
“——多说无用!”
霎那间,狂风骤起,乌金色的刀鞘在空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摧枯拉朽般的将八番主所在地的地面劈的粉碎。
“啊呀,还是要这么做吗?”
八番主微笑着站在另一侧的墓碑之上,语气轻松的看向三番主。
“但是,没有柳翊的你——”
肋差泛着冷光从腰间被拔出,横在他的面前,八番主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挂上一丝冷笑。
“凭什么打赢我?”
话音未落,凌厉而压抑的气息猛的充斥在八番主身前,一条极淡的黑光跃然而起,悄无声息的朝着三番主的胸口袭去!
八番主这一击来势之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然逼近胸口。三番主瞳孔微微一缩,手中刀鞘从下至上猛地划出一道乌光,朝着黑光最盛的位置狠狠砸去。虽略显狼狈,乌金色刀鞘还是将肋差牢牢抑住,两人僵持在月色之下。
三番主有些五味杂陈的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八番主——
他的实力已然不可小觑。这一击,除了出手硬接,别无他法。若真被其正面击中,恐怕就不是穿心伤脾那么简单了。
相持片刻,三番主猛地用力,似乎想将对方挑开。
八番主的衣襟微微颤动,肋差以极为顺滑的位置卸开了乌金刀鞘,两人的位置竟然在一瞬之间交错开来。
三番主不由得一怔,手中略一迟疑。那条肋差化作的细影便宛若阴冷残暴的毒蛇般,重重的划在三番主身上!
三番主闷哼一声,鲜血从身侧溢出,令人恐惧的死亡气息在那一刻离三番主如此之近,令他不寒而栗。情急之下,他将手中的乌金刀鞘朝着八番主掷去,乌光带着极重的威势,将其逼退。
刀鞘也狠狠的砸进墓园的侧墙中,只留下小半截鞘身。
“够了。”
八番主站在一侧,看着没入墙壁中的刀鞘,听着三番主沉重的呼吸声,缓缓的将肋差重新插回腰间。
三番主却没理会他,而是边喘息着边走到墙边,将刀鞘拔出。鲜血淅淅沥沥的散在三番主走过的路径之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拍了拍刀鞘上的尘土,三番主侧目看向八番主。
然后——
那重伤的佝偻老者将鲜血抹于刀鞘的瞬间,周身渗出一股无比狂暴的睥睨之气,刀鞘携着仿若鬼神附身般的惊人气势,在八番主回神之际,摧枯拉朽的劈在他右肩之上。
八番主的眼中头一次现出凝重之色,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肩膀稍稍一侧,但带着惊人气势的刀鞘依旧将他右臂整条骨骼打的粉碎。
余势未消的刀鞘狠狠砸进地面,带起一大片尘土,整座墓园都仿佛震动起来一般。
“我可没教过你轻敌呢,小子。”
尘土之后,透着血色的眼瞳带着噬人的气息,狠狠的盯着八番主。
“幸好你没有带着柳翊呢,三叔。”
即便右手彻底被废,八番主脸上依然透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或者说,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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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那老头不是只有乐黄泉一个徒弟吗?”
我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讨论无果,秘书长只得放我和纯一先出来。只是她依旧严禁我和纯一踏出营地一步,直到我们三人想出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为止。
就在这时,纯一向我爆了个惊天大料。
八番主曾经居然是三番主的徒弟,而且不像我这个半吊子人肉拳袋子,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关门弟子。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算一个。”
纯一走在我身边,双手乖巧的藏在袖袍之内,令低我一个头的她显得格外玲珑。
“八番主,不……,那个叛徒,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纯一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斩断脑海中八番主最后的形象。
“天之骄子,或许都不能用来形容他的存在吧……”
在纯一的娓娓道来中,我对这位八番主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不顾千万人性命的残忍暴徒,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