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清风带走树梢上一抹雪花,轻轻落在菲拉花白的短发上。
这位年迈的老妇人,鼻腔之中已然没了气息。
瘦削的脸庞侧躺在凝结为冰的血泊之中,单薄的胸脯不知何时失去了起伏。
这片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土地,如今却是一片死气。
“嘶啊!!!好疼啊!!!”
艾斯被剧烈的疼痛所唤醒,焦灼的空气窜入他的鼻腔,呛得他直咳嗽。
两只手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钢针所穿透,仅仅是醒来的一瞬,便有无尽的剧痛冲上脑海,直教人痛苦哀嚎。
“艾斯哥哥!”
依偎在艾斯身旁的卡莲看着因为痛苦而不断扭曲的艾斯,眼角的泪花还未消散,便又重新凝聚出了晶莹的泪珠。
艾斯不断扭动着身躯,布满黑灰的脸上,青筋暴起。
他张着嘴,明明是在奋力嘶吼的样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卡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嘴里不断呼唤着艾斯的名字。
许是卡莲的呼唤唤回了艾斯的意志,又或者是已经渐渐习惯了手上的疼痛。
汗珠顺着他的脸庞滴落,艾斯挣扎着看向卡莲,眼睛眯成一条细缝。
“卡,卡莲……”
“我…我带你…带你出去!”
所幸,大火并没有伤到艾斯的双腿,他还有力气,可以努力站立起来。
卡莲没有受伤,轻轻拽着艾斯的衣角,泪汪汪的眼睛诉说着内心的不安全。
地窖门紧紧闭合,艾斯只能期望门口不会有什么东西阻拦。
否则凭他们两个孩子的力量,根本没有可能逃离!
所幸,天怜二人。
得益于艾斯在进入地窖的时候,已经将门口的木梁滚离,地窖门口空余的场地,足够艾斯没有压力地将焦黑的木门打开。
一场白雪,湿润了木条上的零星火点。
砰!砰!
一下,又一下,艾斯的肩膀触碰在冰冷的木门,在衣物上留下一摊黑色的印记。
每一次的撞击,都伴随着双手的颤抖;每一次的颤抖,都触及艾斯敏感的神经!
圣洁的光芒透过木门的缝隙,斑驳地照耀在艾斯和卡莲的脸上。
这是希望的曙光,也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木门终被打开,艾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双皱皱巴巴的血手触碰到冰雪覆盖的地面,几乎让他晕厥。
“现在可不是躺下的时候啊……”
“那些人……那些家伙……我一定要找你们报仇,一定!!”
“卡莲,扶我起来……”
卡莲瘦小的身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轻轻地拦腰将艾斯的腹部脱离地面,得到能够跪立的机会。
“艾斯哥哥,我们怎么办啊,呜呜呜,菲拉奶奶在哪里,大家在哪里……”
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面容被烧毁,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谁。
环顾四周,早已不见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
残留下的,只有四处可见的袅袅青烟。
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两个孩子稚嫩的肌肤,不由得浑身打颤。
“菲拉老师……菲拉老师!”
菲拉脸朝地,趴在地上。
两个孩子见状,不顾身上的伤痛,立刻冲上去,拼命摇晃着菲拉的尸体。
“菲拉老师!菲拉老师!”
“呜呜呜,菲拉老师,你醒醒啊……”
泪水润湿脸上的黑灰,卡莲已经哭成了泪人。
艾斯默默地起身,来到身旁被烧成焦炭的小树旁。
砰!
他狠狠地将自己的额头撞向树干,粗糙的树皮剐蹭着他的皮肤。
很疼,但这样的疼痛,却让他更加的愤怒。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作为一个穿越者,没有自带金手指就算了,体质差劲也算了。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连最后一点温暖也要彻底剥夺!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猛地一踹树干,双手因为身体的甩动而更加疼痛。
被烧成焦炭的树干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强韧,承受住这悲愤的一脚后,竟有了明显的折断。
如此同时,一个硕大的球状物体从光秃秃的树冠上掉落,正好砸在了仰头哭泣的艾斯脸上。
“艹!”
他刚想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却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烧伤的痛苦。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这棵树也算是陪伴了他们这群孩子三四年,也会有人在盛夏的夜晚里爬上去,躺在上面乘凉。
可没有听说过这棵树会结果实啊!
看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的橙红色果实,艾斯的眼神一凝,口中张张合合,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刻,他短暂地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尚在哭泣的卡莲,忘记了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可怜菲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掉落的果实,眼神之中满是错愕。
这颜色,这形状,这火焰螺旋状的花纹……
该不会是——
烧烧果实?!
艾斯一时间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应该是《妖精的尾巴》才对吧?
不管是类似中世纪的建筑氛围,相当普及的魔法能力,以及发动魔法时标志性的魔法阵。
凭借自己身为妖尾迷多年来的经历,就算不是妖尾的世界,也绝对是相似类型的世界构造。
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海贼王》中的恶魔果实扯上关系吧!
这被称为“海中恶魔的化身”的果实,到底是怎么“漂洋过海”来到《妖精的尾巴》来的?!
现在思考这个也没有意义了。
管他是妖尾的世界,还是海贼的世界。
力量,都是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话语权!
艾斯跪在地上,强忍着疼痛,捧起落在地上的烧烧果实,依旧有些犹豫。
虽然在妖尾中,某些魔法确实有着一些副作用——例如灭龙魔法,所有的灭龙魔导士实力达到一定层次后,都会对交通工具产生相当严重的“过敏”反应。
又或是格雷修行的冰之造型魔法,会让他习惯于赤身**,保持“冰凉”姿态。
但这些魔法的副作用,或多或少都能被自身意志所影响,能够一定程度上克服。
但恶魔果实就不同了,就算你是天生生活在海底的鱼人一族,只要吃下恶魔果实,也必然会受到“大海的诅咒”,称为完全的旱鸭子。
一旦接触到海楼石或者海水,就会力量尽失,瘫成一团。
艾斯不能确定,在妖尾的世界中,“大海的诅咒”到底能发挥多少威力。
而水系相关的魔法,在这个世界上可太多了……
“菲拉老师,你醒醒啊!”
听着耳畔的啼哭,想着两个小孩在这个世界上迷茫未知的生活。
艾斯咬了咬牙,下定决定。
“吃!都摆在眼前了!吃了才能活下去!”
“那些个贵族要是直到卡莲和我还活着,定然不会让我们活下去的!”
“那劳什子的旱鸭子,不管了!反正我也不会游泳!”
艾斯闭着眼睛,许是因为愤怒,许是因为赌气,他咬下了一大块果肉。
但他忘记的是,恶魔果实另一个十分出名的地方,那便是连CP9成员都无法忍受的味道!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