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老实说，烦躁的很。尤其是在急匆匆起来没注意然后因为伤口的疼痛而脸着地后，我对这个敲门的人的怨恨可以说是到了极点。属于是开门就想糊他一脸火箭炮的那种。
“我刚才听到了很大的声响，王婉你没事吧？”
啊，是小亦，那没事了。我打开门锁，调整好表情。
“没事没事，我刚在和卡特玩，被吓了一跳把猫扔出去了。”
“喵嗷”
卡特你做什么啊，不要忽然扑倒我背上好不好，很重的！我往前一个趔趄，要不是魔法的支撑，就该再摔一次了。卡特的爪子在我的衣服上扒拉几下，便窜到我的肩上，尾巴往我脑袋上拍了两下，像是在抱怨。
“你用魔法做什么？”
“一个实验啦。”
“是吗？”他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但很快就转过身，“别学了，吃饭去。”
“大厨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呀？”我晃晃悠悠地飘过去，感觉自己像是什么奇怪的背后灵。
“也就有什么食材做什么吧，不想出去。”
“秋卡还没回来？”
“是啊，本来还想研究一下怎么治疗鼻炎的，可惜。”
“需要帮忙吗？”虽然我也没学过，但努力努力，应该可以改良完成？
“你先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好吧，实在搞不定我会来找你的。”
“那你加油。”
“……”
少有的沉默。
这对我们来说着实罕见，毕竟平时总有各种各样的相声会莫名其妙地挤占交谈空间，完完全全的沉默是真的不多。
尤其是现在并非没有什么想说的情况下。
只是他没问，我也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与隐瞒。
我想起那枚书签，忽而意识到，自己沉默的事又多了一件。
我并没有要隐瞒的想法，只是，也许是出于直觉，我没有把那些事告诉小亦，即使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但是，我依然选择对他沉默。
这不像我会做的事。要放在之前，早就忍不住去找人分享了，但现在，若不是这沉默，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说。
“好香啊！”一股香味闯入鼻腔，我耸耸鼻翼，用一句感叹打破沉默。
普普通通的几样家常菜，四菜一汤还在散发着热气，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在桌边还放着两份猫饭，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卡特在看到食物时，立刻从我身上跳下，跑到桌边吃饭去了，我也飘到自己的座位上，快乐地开始享用午餐。
“只是用现有材料随便做了点。”
“那也很厉害了。”毕竟我只是个吃饭的，肯定没做饭的厉害。
“之前没问，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吗，那个梦土到底是什么？”
“啊，那个啊，该从哪开始解释呢……”我恰了口饭，思索片刻，“这个东西可以让人在梦里保持清醒，而且可以到梦境世界，那里有很多茧？泡泡？反正就是那样的东西，那是别人的梦境，可以通过那个地方闯进去，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用这种方式闯进别人梦里好像会被梦境主人意识到，还挺危险的。”
“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胡代亦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我，“感觉你都快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拯救世界了。”
“不至于不至于，再怎么说也不会这么夸张吧。”拯救世界就太夸张了，我不被历史车轮碾碎就不错了。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那种小说里的主角？事故体质。”
“没有……吧？”草，小亦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感觉新手保护期结束后好像一直在出事，不是遇到麻烦事就是遇到奇怪人，我都开始怀疑秋卡身上也有一条隐藏支线了。
“那这东西要怎么用？”小亦挑挑眉，也没有继续纠缠于我那不确定的事故体质，转而好奇起梦土来。
“我一般带身上就直接起效了，感觉是一个携带型的被动道具？哦，还会被消耗来着。”
“会被消耗的携带型被动道具。前缀还挺多。”
“主要是我也还没搞明白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前缀可能会更多。”失策，当时应该直接问斯卡雷特的，白瞎了这本百科全书。
不过他说自己也没怎么去过那里来着，会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吗？
“呼，好冷，真是冻死个人！”抱怨声从门口传来，不一会秋卡就抱着几本大部头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两个是人吗！指使我去给你们借书，自己搁这吃饭，真的，作件人事吧。”秋卡把那几本书重重地拍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桌上的碗碟也随着那一拍轻轻跃起又落下。
话说他是不是越来越放肆了？
“其实我们可以更不当人的。”
“对，午饭没有准备你的份，请自便。”
怎么说呢，当人这件事吧，就很薛定谔，毕竟我也知道自己有时候确实很不当人。但我笑骂胡代亦不当人的次数可比我不当人的次数多多了。
就像现在，我只是在打预防针，小亦就接了句完全不当人的话。
“我又不知道你这个点回来，没准备不是很正常。”在我和秋卡的目光下，小亦非常平静地说着，“下次你要是这个点回来，记得说一声，我们会等你回来做饭的。”
“真就人干的事你们是一点也不干呗。”秋卡翻了个白眼，语气多少带了那么点咬牙切齿。
蛮好玩的，但再逗下去是不是就有点过火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恰饭最重要。”
“不，我没逗他，我是真的没准备他的饭，谁知道他回来这么早。”
我和他面面相觑，这倒真是我没想到的，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只是在缺德，没想到，这方面的功力我还是远远不如啊！
在我自叹弗如的时候，秋卡已经叹着气走进厨房，开始给自己捣鼓午饭了。
“啊，帮我做个冰淇淋，要香草味的，谢啦！”我往椅背上一靠，拿过秋卡之前放在桌上的一本书。
《伤病杂例》？这一看就是给小亦的。
“我要草莓大福，辛苦了。”小亦接过我递给他的书，将另一本《解剖学》递给我，“你吃冰淇淋不冷吗？”
“你们两个是真的不当人啊！”厨房里传出秋卡几近愤怒的声音，不一会儿他探出头，额头上还有青筋在跳，“现在大冬天的您还吃冰淇淋，真不嫌冻得慌啊！”
“就因为是大冬天才要吃冰淇淋？”我歪了歪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再说啦，要真觉得冷，我就把室温调高，调到38度就不会冷了。”
哼，这里的温度调节阵法还是我弄的呢，改起来轻轻松松啦，反正最后受罪的一定不是我。
“您真是偶尔当人啊。”秋卡的头缩回门后，“几分甜？”
“三分，谢谢！”我愉快地喊到。甜食会带给人幸福感，即使我还没吃到，心情也变好起来。
“你这也叫吃甜点？糟蹋。”
“你话真的很多欸！我喜欢吃甜食和不喜欢吃太甜的有什么问题吗，这叫个人喜好！”
“你还记得你买了几罐糖吗？”小亦从书里抬起头，一开口就是在那拆我台。
“那是应急食品！”而且那个糖也不完全是甜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芥末薄荷味的糖了！
“你，拿糖当应急食品？”不仅是小亦，连秋卡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扭曲。
“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我有些尴尬地别开眼，“就是，你们想啊，总会有那种特殊情况的对不对，就是，只有糖能吃的那种情况对不对？”
“说吧，这种事做过几次？”
“也就，那么……一二三四五六次？”小亦的眼神好恐怖，救命啊！
“妈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首先，我不是你妈；其次，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他叹了口气，“我又不会真的打你，你这么紧张干嘛？”
“习惯了？”毕竟以前就是这么玩的，习惯性贩剑了。
我们就这样一边翻书一边聊天，直到两个碗被分别放在我们面前。
是我的香草冰激凌和小亦的草莓大福。
“好吃。”小亦用勺子分割出一块大福送入口中，脸上也随之露出笑容。那是和见了猫猫差不多的，在冒小花花的满足感。
我也吃了一口冰淇淋，冰冰凉凉的感觉直冲脑门，冻得人都精神不少，奶香味里混合了丝丝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出并不激烈的幸福感。
果然大冬天的就该吃冰淇淋嘛。
“没想到你这么擅长做甜食啊。”
“毕竟家里还有……”秋卡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成了几声嘀咕。
“你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要偷呢？”我想起最开始遇到他时的情况，“靠这本事养活自己不好吗？”
“……”秋卡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明显地暗了下去。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看他这样就知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不想说就算了。
“抱歉。”他转身想离开，却被我叫住。
“等等等等，别急着走啊，洗碗别忘了！”
“您请真的做个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