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用魔法复原被巨傀儡破坏的物体后又挨家挨户地上门给周遭的人赔礼道歉，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那些人和海德说话时充斥着无奈和习以为常，该不会这种事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毕竟受害范围有点广，一个个道歉赔礼也要不少时间，眼瞅着时间跑向中午，从街巷里飘出食物的香味，我和小亦便拐进一家饭馆，各自点上几个菜，便悠悠哉哉地开始吃饭，海德出于愧疚帮我们付了饭钱，但却不肯和我们一起吃，说是要赶紧去和其他受波及的人道歉，匆匆跑开了。
唉，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该说不愧是这个世界教育出来的吗？
与之前的九年制义务教育读死书忙考试内卷不同，这个世界的教育堪称另一种极端。所有的孩子在六岁时就要进入学校进行基础教育，花费长达十年的时间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去了解自己的长处，寻找自己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且为此学习必要的知识和技能，学校还会组织孩子去体验各种职业，通过实践了解这份工作到底要做什么，又要怎么做。而等基础教育结束后，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做各种事，如果愿意继续读书，那也可以进入学院。与大学不同，学院毕业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学生能提交一件作品就可以毕业，这份作品的要求也很宽泛，可以是理论的创新突破，也可以是道具的研发，可以是单人制作，也可以小组合作，甚至于只要有足够价值，哪怕是半成品，只要能讲解清楚，也可以毕业。与其说是学生，可能更像研究员，拿着经费补贴进行研发研究什么的。唯一像学校的地方可能就在于学生可以自己选择在什么时候去听谁的课了吧，但又不是强制要求学分什么的，更多时候可能会比较像研讨会？听说好多时候都是学生遇到问题才去上的课，就为了和那些老师交流问题。
想要做老师那要求就更高了，学校老师入职需要通过考核，每年度还有专门的测试，不合格的一律淘汰并且禁止进入。学院更不用说，除了这些考核要求，还要自己做出足够好的成果，不论是哪一方面，总得有一个精通。而且一个老师如果遭到多个学生投诉并且被证实，也会受到相应惩罚，品行不端的惩罚尤其严重，可不单单是撤职就能了事的。
总而言之，在最开始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口水都流下来了好吧，不用早出晚归，不用熬夜写如山高的作业，不用整天盯着书看却什么都记不住，不用被考试和排名折磨到焦虑失眠，不用担心被缺德教师pua，也不用全面发展。而且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不论从事什么职业都不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对所有自食其力的人予以一视同仁的尊重，简直是令人羡慕的生存环境。
可即便如此，这世界也并非乌托邦，它只是接近理想，但终究还不是理想……
“唉……”
“你忽然叹什么气？”
“唉，就是觉得，原来的世界是真的烂，穿越了才深刻体会到这点，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那确实挺烂的。”
“哦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梦里见到斯卡雷特了，他还说如果我对诺提坦的建立有兴趣今天晚上就在olive见面，你有兴趣吗？”
“当然有，而且现在知道了那个神使的存在我就更有兴趣了。”小亦眼睛亮亮的，如果他能操纵时间，怕是会立刻把时间调到晚上吧，“但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往你梦境里跑，那是什么会客室吗？”
“才不是啊，鬼知道这群家伙为什么总往我梦里跑啊！”会客室不至于，游戏厅还点有可能，“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明明是我的梦境，为什么我打不过的怪别人随便就过了啊，这还能不能爽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潜意识里觉得你不行？”
“我！”好吧，还真有这个可能，结果我是被自己坑了吗？
“王婉，你想去学院吗？”
“怎么，你想上学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现在我们对这个世界了解还是太少了，学院里可以更系统地学习补充我们的不足。”他的指尖轻敲桌面，“之前你说的那个罗尼不就有可能是傀儡或附身吗，既然像海德这样的学生都能做出那种傀儡来，学院里肯定有相关资料，至少下次再遇到，我们可以有所防备。”
“关于罗尼的身份，你应该也不陌生。”小亦向我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明白我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也是昨天晚上的事了，斯卡雷特说那个小孩是亚森，好像是因为他本身半死不活，只能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存在。”
“借尸还魂？不过附身这种事虽然也是亵渎死者，但比做成傀儡还是要好些的。”小亦了然地点头，紧接着，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重复了一遍亚森的名字，“亚森，是我想的那个亚森吗？”
我点点头，对我们的运气发自内心地同情。虽然我本来就不欧，但穿越后是不是更非了啊，感觉三天两头撞上大事，这些日子遇到的麻烦事比我过去二十年还大。
“那就更有必要好好学，至少要能辨认出哪个是被附身的，也亏的他之前没什么恶意，不然估计你就白给了。”
“有道理。”经小亦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如果他们对我有恶意，现在的我怕是没什么反抗能力的，那种附身能力防不胜防，也许哪天他就会用我熟悉的面容接近我然后给我一刀。
“对吧。”
确实是需要好好学学，幸运可不会一直眷顾我，尤其相信自己是特殊的那个，还不如相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呢。
“呼，总算是全都拜访完了，幸好你们还没走，怎么样，现在就去我的实验室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巨傀儡，这可是我的得意作品！”就在我们聊着天的时候，海德从外面跑了进来，他双手撑在桌上，额发被汗打湿，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红，呼吸间吐出的白雾也掩盖不住他亮闪闪的眼睛，感觉只要我们答应，他立刻就会拽着我们把我们拖去他的实验室，讲上一整天的巨傀儡。
“你要不先吃点？”我将一碟菜往他的方向推。
“不用不用，我……”虽然海德连连摆手拒绝，但肚子发出的咕咕声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情况，让他的脸越加红艳，尴尬之下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
“吃吧，反正也是你付的钱，而且饿着肚子可没法干活。”小亦将饭碗递给他，“除了傀儡，我们也有点别的事想向你请教。”
“好唔，唔道的都告促你们。”海德不再推辞，拿起碗筷就开始用极快的速度清扫剩下的食物，塞满了食物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小仓鼠。
“噗”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不自觉笑出声，引来他们有些奇怪的目光，“没事，只是忽然想到有趣的事。”
“美人鱼？”
“不不不，绝对没有，我是很专业的，才不会随便笑话人呢。”
“除非忍不住是吧。”
“对对对，啊，不对不对，才没有呢，你不要乱说。”
海德看看我又看看小亦，最后选择和饭菜继续搏斗，我们就眼瞅着桌上的盘子一个个空下去，连酱汁都被清了个七七八八。
“呼，吃饱了，那我们走吧。”海德在将桌上的食物风卷残云般扫完后，有些满足地摸摸肚子，“还没带人去过我的实验室呢，可能有点乱，你们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我们跟在他后面，没看到那个巨傀儡，可能是他已经把它送回去了吧，“你为什么要做那个傀儡啊？”
“为了保护别人。”海德目光坚定，眼中似有明光，“和魔法师不同，普通人遇到兽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我研究巨傀儡就是希望它可以保护那些普通人，先不说打败，至少可以带着那些人安全回来。”
“欸，保护啊，那还挺不错的。”
“嗯，可是现在断掉傀儡线它就会失控，普通人又不会魔法不能用傀儡线控制它，而且不能自律防卫在逃命的时候也派不上太大用，可以说是陷入困境了。”
“一定要傀儡线？”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部件太多不用傀儡线操作很容易出错。”
“为什么要做成巨人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也只是为了自卫吧，为什么不把它做成更小型的，结构更简单的话，自律行动也会容易点吧，这样说不定就能摆脱傀儡线了。”
“小型……”海德低喃着，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结构更简单的话，行动需要操作的部件也会减少，自律行动出错的情况也会降低，对了对了，这样改说不定可以……”眼瞅着海德彻底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快步往实验室赶，我和小亦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先离开。
毕竟这种人一旦陷进自己的世界里叫醒可不容易，而且他是在做对别人有利的事，就这样打断他的灵感也不太好，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和他聊吧。距离晚上还有不少时间，正好我们可以趁这时间再逛逛诺提坦，临近冰雪节，这里可是多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制作冰雪装饰的摊子，贩卖节庆点心的窗口这类，还是蛮有意思的。虽然我们只是外来者，但毕竟入乡随俗，要不也在门口挂一只冰蝴蝶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