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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灰阶彩虹 更新时间:2016/9/24 18:37:09 字数:3671

被若触及瞬间停止思考的大脑,在快将落到她身上前恢复了运作,好让没有触觉的手臂支在了她的肩上,免去了我不愿见到的伤害。

在我落下时保持淡然的她,那贴在我脸上的手,依旧在信任面前没有半分动摇,至我静止时,都没感到半分入肉的感觉。

「看来你真的很累……」

可她收起了讨好的笑容,在无表情下仍然大发光彩的双目,被孤傲性格彰显得过份耀眼,使我在找回熟悉与同感前,自觉地移开了移线。

「你也很累呢……」

留意到她被汗水打湿至贴服成束的过肩长发,隐约看到透底制服内纯白内衣,转目回避却逃不开她精明目光的我,在压力的迫使下,说出了我的感言。

她扭动汗浥而似纸质般起了皱折的上衣裹着的曼妙腰肢,弓起裙摆下其中一只双双平贴斜放的长腿,用一曲一直的姿声支起慵懒的上身时,随动作滑落的冰冷脸庞,在张口咬唇仰望时微微抽动的鼻尖,在成功拨动我的心弦后,带给我阔别一年后的成熟韵味。

欲言又止的她可能怕伤害到一年过后依然稚气的我。

「你比我更累……」

我自卑地垂下的头,恰好在她停顿时望到她轻抓住裙边的左手。

她手背上滑过暴起青筋的汗珠,无一不在表显她的担心与不安,使重于细节分析的我,无法安于她用假话伪装成糖衣的定心丸。

「你在比赛还没结束前,就退出了。」

在察觉到我移开视线的她,把贴在我脸上的手,顺势滑落至我的衣领,两指卷起领口内层,转手一拉勒紧了我的颈间,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知道了她在舍弃率直本性,只为使作出表态而伤害到其他人的我,安慰一下快被凌乱思绪搅碎的弱小心灵后,才发现我已经无法戴上被她柔弱五指卸下的重重面具。

我是否要露出笑容,好让她的颜艺不至于白白浪费?

但这至少能缓和冷场的动作,被过度劳累的面部肌肉所限制,生硬抽动而不能弯起的嘴角,更是使我的失态落入她的眼中。

「不用这样为别人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这样真的很累。」

也许她也乱了,连冗赘不如不言的她,说出了句式简单的长句。

在被我鼻息吹动的留海下,缓缓闭合的双眼处,流至轻轻上翘嘴角的她,放松了握着我衣领的右手,使通风不良的湿润空气一下子灌进了我的胸腔中。

三两秒后缓了过来的大脑,在重拾理智后却不想拉开得来不易的距离,只在稳定重心后,收回置放她头顶左边的右手。

「我怕时间疏离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用双手稳住以微不可察速度滑落的她,轻抬她双臂,好让久别重逢的我俩,能平视对方泛睙的双眼。

「如果决断能解决,为何要拖延。」本色流露的她,在换回短句后,使我感触良多地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当中的风险,但如果失败了呢?」我不应用平实语句外的半分半点,为自己的过错圆上句点,甚至用来打动她摇摆不定的内心。

「其实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淡淡地说完这一句话的我,情绪失控地痛哭了起来。

害怕两头不到岸的我,在时隔一年之后,做出了我当时同样的决定。

所谓的铺排,所谓的机会,都只是我用作拖延时间的借口。

不想伤害或是影响别人的我,所实行的计划,反而与初衷背道而驰。

想堵住从鼻孔涌出液体的右手,在收手来不及反应之际,使无力支撑身体的她,滑至硬冷的瓷砖地上。

她空洞的双眼在回过神来,在死死盯着我的裤脚时冷不防地冒了一句︰「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但从你口中听到,又是另一个味道。」

但她还是原谅了这个举棋不定的我吧。

慢慢蹲下,对上了她视线的我这样想道。

「留意到身后的人,留意到比赛开始,却没留意到自己病态的自恋……」我拾起因贴在腹间而被挤落的小手,用盖在手背还凸出的一节指尖扣上她掌底的软肉,在初次牵上她的手时就牢牢地锁死,缓缓抬至两人视野底部后换以左手托起。

「我都意识到了,但我发现我真的做不了什么……」我低下了头,望着被我四指挽起的小手,在发话后忘了把她扶起来的想法。

「在有限的能力下不需自责,未能完成的部分会由别人完善。」她用中食指搔弄我手心数下后,让光滑的指甲勾在我的虎口,并带动手臂置于她竖起的膝上。

与把所有事件都妥善处理的她相比,我的做法的确不如人意。

「我所见的回避不是逃避,但在尝试前放弃的自我劝解,我无法接受也无法解决问题。」虽然这明显是责备的语气,和平时的语音大同小异,但那覆面如霜的恒常神态,还是使我把心一寒。

「为了迎合别人所做的改变,使你憔悴多了……」

「这算是你的自我感慨吗?」我抬头对上她讪讪的笑容,在回笑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她也能笑得如此自然。

真假交织成的巧合,已经不能被称为偶然。

一直被蒙在鼓中的我,现在竟然不想放开骗局主谋的手,更在被间接调教后,欣然接受她反差甚大的设定。

可能当时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能帮她搬动作业的劳力……

「我不否认,但你拖得太久了。」竖眉收回笑容的她话锋一转︰「暗中观察,只为保留你那一份独特,实在是太辛苦了。」

愈发轻柔的声线,让短短的数句在我脑内建构出画面。

「我也许太明显了,克意的绕路,竟然被同学发现了。」重转轻至泣的话语,让我在知晓努力背后的辛酸外,未能至时地作出回应。

「还请不要怪罪口无择言,拿着相机对你拍照的她,她虽然在你看来有点过份,但她也只是在用她的方法,想让这个深陷爱恋的人清醒,即使立场不同,我们依然是朋友。」也许是我没有接话,也可能是她担心不发说的我,没能听到她之前的短句,而低头望着被她握住的手,详细地向手的主人解释。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想到自己长久以来都是独来独往,想把所得事物握着的占有欲,一个不小心就扣紧了互相紧握的手。

每个人都在努力着,分别只在于能否看见……

在她面前单膝下跪的我,觉得我已无资格与她平视,更不应牵着她的小手……

决绝的凌彩用最粗暴的方式使胖子认清现实,可果断如此的她,还是在考虑到我的感受后,才决定在最后时刻表露她当初的决心;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故意表现得很情绪化的男生,隐藏了自己的心意,用夸张语气来劝退我,只为替自己好友助攻;甚至,连面容言谈都不及他挂在脸上的眼镜来得有印象的普通同学,以大局为重,忍住了自己渴望上场的热血……

可是……

他们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被拒绝的凌彩,使他的计划两头不到岸,甚至无法夺下胜利在望的比赛……

自以为在替别人着想,实为罪魁祸首的我,实在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直至我深入其指隙的手指,因她的指甲而渗出血水,并传出痛感后,对此惘然无知的我们,才收起了相视的目光。

没留到我低落语气,误以朋友即为她的若,在沈溺于狂喜时,给予我生理上的处罚。

「我想像初中时那样,即使知道会输,也能开心打下去。」即然被误解,身受报应的我不打算把它圆过来,也不打算让早因痛感而无法伸展的手指,从被指甲扣住的手心中抽出,仿佛感觉流淌至渐渐凝结的血液,能让负罪的内心好过一点。

「辛苦你了,为我担忧,为我排难。」可能是错觉,但心里的苦,在泪水涌出后,受痛觉影响退减了不少。

感觉到手间黏稠的她,仅在望了一眼后收回了手指还有视线,让数指滴血的手掌覆在她光滑的膝上,再伸出沾血的指头,在我手背上滑动。

「既然是我引起的问题,就应由我自己来解决。」她在我手背上,用血液轻涂的动作,让过份平淡的表情显得有些狂乱。

「问题无法被解决,不是吗?它们转移到自己身上,会更好吗?」我望向即使小腿沾上顺落血滴,依然面不改色的她,义愤填膺地希望扭转她偏执​​的想法,并让那些不用她受的罪,从她身上卸下。

她在听到后,低头咬唇数秒后,才把自己也不想承认事实告欣我。

「也许我们就是如此的相似,才能轻易地发现对方的缺点。」

她抬起了头,在停顿叹息时的轻摇,把低头而垂及鼻梁的留海落至脸缘,让未至满眶的泪水在晃动中从眼角流下,只为了对上我迫切而心虚的视线。

「人总是看不惯身边,与他做同样的事的人。」

「或者太过执着的我们,都有病……」她的话模糊了我对正确的定义,让我分不清现时的我,到底是正常人,还是应被隔绝的重度病患。

「若孤傲也是一种病,那我们应该是被自己隔离的病人。」

她的说再次让我无法反驳,甚至使混乱的我无法回应。

「但至少能在改变他人的同时,不会得到影响成果的善意道谢。所以,无需在意身边的人。」

缺了主语的后句,让我分不清她是指我、她、还是我们……

「我不会会因此生气的,被看穿的谎言,连欺骗都成分都没有。」若,如果你真的不在意身边的人,就不会使自己这么累了。

「同为病患的我们,不应再这样互相指责。」可她依然用淡如云烟的语气,回应我那带有讽刺含意的句子。

「等一下,我去……」

本来想转身拿点什么的我,却被她盖在我的手上的五指给按在了她的膝上。

触及伤口的痛,让站姿不稳的我,向着她倒了下去。

「你是想让我看你的奖状吧。连败数场只为对上我们校的弱校,花了这么多心力的你,怎么可能不带上上星期收到的奖状。」脸贴在了门上,被她抱住的我,仅能听到她字句间传出来笑声。

也许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敞开心扉、放下警剔地,像普通人般对话。

「她们还以为我疯了,就连我家长都觉得我不正常,不过是暗中留意一下你的动向而已,这又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回话,好让把压抑在内心的想法,统统在这为数不多的机会中发泄出来。

她说到了她家的近况、校内的生活,但三句不离对我过往生活细节的抱怨。

她也许真的累了,那沾有水珠的下巴,在轻轻落在我的肩上时,给了我一种想要安抚她的感觉。

但她接下来的话,又让我微抬起刚结起疤的手后,无力地落回原地。

「如果每个人都需要为别人着想,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的话……」

她引用了我的原话,却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这世界没人能得到真正幸福。」

的确,即便在抱怨别人自私的同时,也无法否认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虽然无奈,但无法改变︰

一个人,仅能帮到另一个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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