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莫苏雪又是需要早起的莫苏雪。
好叭……好歹今天是周一,刚刚经历过睡懒觉的双休日,莫苏雪的精神还算好——
平时完成自习室的工作以后就已经很晚,一天晚上的睡觉时间甚至不到八个小时——而莫苏雪就算睡够八小时都不太够用,毕竟他睡得似乎确实不那么安稳。
莫苏雪摸出手机看看,点开潞河诚的聊天框,里面是几个关心的问题,诸如租的房子好不好、钱够不够用之类的,莫苏雪都回答不用担心,潞河诚便又说了一下周一上午九点钟去老康那里整理药剂的事情,莫苏雪再想问问老康是什么反应,潞河诚就没再有回信。
看来是真的忙碌吧。
莫苏雪这次没忘了设置闹铃。
从床上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莫苏雪去刷牙洗脸。刚刚穿好外面的衣服,莫苏雪就听到外面有谁在敲自己的门。
打开门一看,是住在201的老奶奶。
“小家伙,端午节安康啊。”
老奶奶笑着说,拿了手上提着的两个粽子:
“来,尝尝,这是我今天刚刚包的粽子,热乎着呢!”
“啊——谢谢谢谢!阿姨端午节快乐!!”莫苏雪喜欢把女性往年轻了叫。
“好好~”
今天都到了端午节了啊——
莫苏雪心中腹诽。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把这茬子事情全忘掉了。
不过仔细想想,之前苏晓雨她们俩刚刚给自己绑过端午节的五彩绳呢。
但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反倒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呃……
莫苏雪只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
202室的羽织田穿着一件超长的上衣,正站在门边吃粽子,看到莫苏雪站在门边上笑着朝他打招呼:“小莫早呀。”
“早啊——”
莫苏雪把粽子放回屋里的小冰箱——暂时没有什么胃口吃。
出来的时候羽织田还在吃粽子,见到莫苏雪出门举起手来打招呼:“要出去了吗——”
“嗯。”
“好~~再见!”
莫苏雪觉得其实没必要这么亲切,但是既然这么亲切那就这么亲切吧。无所谓。
走下楼梯,走出小巷。
今天上车的地方变成了东南角南站。K3路转K1路,总是一模一样的路线。莫苏雪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样挺好的。
甚至上车站的改变也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新鲜感,就像他已经熟悉的一切生活。
无所谓。
莫苏雪更在意自己应该怎么对待老康。周五自己旷工了一次,希望再去的时候老康先生不要对自己失望什么的。
乘坐公交车到了玉子川医院,莫苏雪已经轻车熟路,熟练的穿过门诊大厅,走进后面的廊道,熟练的来到了那件熟悉的办公室门前。
但是他站在门口踌躇,犹豫了许久,正要抬手敲响房门,门内已经传来一声:
“进来吧。”
老康已经察觉到自己了啊。
莫苏雪苦笑一下。老康总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也不打算掩藏自己的内心了,一进门直接选择道歉:
“康老师,对不起我周五没有来——”
“你不必道歉。”
莫苏雪心里咯噔一下。
“又不是你不来,是我叫你不要来的,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老康今天还是在熬着一杯红糖姜水,到了时间,给莫苏雪喝了一杯,暖暖身子——其实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早就没了阴冷,但是老康还是用红糖姜水给莫苏雪暖暖身子——,然后就让莫苏雪去清理下一个库房。
“中间的几个库房都不用整理了,你直接去从毒麻药一库开始吧。”
“……为什么?”
“上周五的事情,用掉了一大批,中间基本都空了。等到再来的时候会让他们直接分好类。”
“好的。那我去了。”
莫苏雪又走过长长的走廊——不过这次要比之前长——,终于在一扇门前站定。
门不是白色,而是黑色,门上贴着生物有害的三角形标志,上面白色圆圈里白色1字。
看起来就很可怕,而莫苏雪不由得竟迷恋了一瞬。
拧动门把手,推门而入,打开灯,莫苏雪便又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但是今天的工作似乎实属不易——
因为莫苏雪经常忍不住对着橱柜里的药水吞口水。
想象一下,如果拿出一瓶,拔开塞子,咕噜咕噜,让那泛着不祥的黑色液体滑进自己的食管——
自己就会步入黑色的死亡了吧。
啊,多么甘美。
但莫苏雪现在好歹能忍住自己对死亡的渴望,
或者说,一下子面对满屋子的死亡,他反而有些退缩。
一点一点清理着药剂柜里的药剂,过期的扔掉消解,没过期的贴新标签并登记——
出现了例外。
莫苏雪是整理到最后一个药剂柜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例外的。
它装在一个加了木塞的小试管里,静静的躺在橱柜那一层的角落。
那一层是一大堆棕色的细口瓶,里面装的是同样棕色的黏稠液体。是一种糖浆——用来麻醉止痛的。
那个小试管就在药剂柜里最深处的角落里躺着。
莫苏雪把它拿了出来。
可是完全找不到和它相关的信息。
登记册上没有,柜签上没写着,就连小试管上也没有。
里面的液体看起来也就不到十毫升。
莫苏雪把它拿起来,对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液体透明,颜色在淡紫色和红色之间。
玫瑰花的颜色——
不是浪漫的大红玫瑰,而是清香的重瓣玫瑰——用来制作花茶的那种。
玫红色,莫苏雪脑子里闪现出这个词。
莫苏雪想起了自己很喜欢的玫瑰饼——酥皮的小饼,里面是香甜好吃的玫瑰花馅。莫苏雪很喜欢小口小口的吃,细细的品尝这鲜甜的味道。
可惜不是经常能吃到。自己很少有吃零食的机会,尤其是这种有点小贵的食物——更何况还乎是女生专属的食物。
莫苏雪又把这个小试管对准了头顶的日光灯,它晶莹剔透闪着光。
很美,美的像一颗宝石。
但是莫苏雪知道它有多危险——这里可是毒麻药库,这个小试管里装着的东西,没准还是一种最毒最毒的毒药——剂量非常非常地小,很有可能是因为只需要一点就可以毒死很大的一个动物。
“……”
但是这种死亡的甘美对于莫苏雪来说反而是“可以贴贴”的加分项。
它实在是太美了,莫苏雪想,莫苏雪深深的被它吸引了。
莫苏雪看够了,舍不得,把它拿的低了,在手心里攥了几下,看看四处空荡荡的,一个狐狸都没有,莫苏雪悄悄的,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了自己的裤兜里,稳妥的放好。
就算——就算只是拿回去,当装饰品也好。莫苏雪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干什么呢!”
“!”莫苏雪吓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僵硬的回头,是一个医生,正站在门口,背光让他的面庞看不真切。
“我……我是在这整理药剂的。”
“整理药剂……噢。扶杆草提取液还有没有?”
“嗯……这个柜子。”
“好。谢谢啊。”
医生的冷漠并没有什么凶巴巴的样子,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罢了——莫苏雪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好像一听到这种“暴躁”的声音就像被惊吓的兔子一样吓一跳。
莫苏雪把那个柜子的数据改了一下,然后工作差不多完成,也就离开了。
匆匆跟老康结算了工资,莫苏雪甚至没有敢于正眼瞧一眼对方。
匆匆回到家中,把那管玫瑰红色的药剂收进了卧室小书桌的抽屉里。
莫苏雪躺在床上又睡了一觉,没做梦。等到起床已经四点多了,他心里一惊——工作要迟到了!
然后才想起——今天端午节放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