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师傅。”
“……”
女孩见没得到回应。
叫的更大声。
“师傅!”
“啊!思琪,怎么了?!”
现在是二O二一年十二月十二日。
正是『脚印』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周。
温清夜面前的女孩,秀美的宝石红瞳,游离着几分浑浊,较一年前刚见到她时,是好得多了。
褐色短发正盖着耳朵,垂下的两搓像是狐狸尾巴,显得本就147的身材显着更加娇小。
邬思琪,天华女子学院,初一A班学生,我在公园捡到失足女孩,白羽半推半就,说和自己睡上下铺就行了,暂同居。
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极稀罕的红黑法师袍。因为她很喜欢就拉着白羽给她买,然后隔天拉着我上街,去买了件一样的,在同一家店。
小邬,自称『现象级巫女』的中二笨蛋女孩,明明刚见到她时,还被小混混骗走,自闭寡言的女孩。现在倒更像个笨蛋。
“都2点了半,你不是说要跟我讲上周那事的吗?”
睡眼惺忪的温清夜打着哈欠。
“啥事来着?”
“就那个呀,林学长的事。他不是失踪好久了吗?你不是说自己是最后几个见过他的,吹nb说知道好多内情。”
额,那事啊……嗯,就这么说吧。
“哦,那个啊,但我们还要去给你买衣服唉。拉下我,小邬。”
过了三天,小腹和后背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
邬思琪轻叹一声,拉住温清夜的一只手。温清夜借力起身,和邬思琪并排坐着。
“故事,边走边讲呗。”
女孩说着,环上温清夜的手,温清夜老脸一红。
“这样和高中生哥哥,牵手手出门,给同学看到不会影响不好吗。”
温清夜的头往一边撇。
“『师傅』的话不用担心啦,我就说是亲戚家的小孩。”
“欸,那思琪大姐姐还真是贴心,不好好拉我的手,亲戚家是小孩怕是要走丢了的。”
“对的对的,小温弟弟。”
哒。
熟练的弹指,和着清脆的响声,在邬思琪脑门留下枚红印。
得意忘形的笨蛋徒弟。
温清夜仔细瞧着邬思琪的反应。
“呜呜X﹏X,好疼,我要找小白姐姐告状。没用的『傻狗』也光会这招。”
“哼哼,只这招治你也够了,告状什么……”
温清夜背后一寒,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师傅』是大笨蛋。”
嘛,真男人不说大话。
邬思琪被物理降服后,本来嘴是鼓起来的,像是灵机一动,脸上浮起了笑意。
“师傅啊,你这么大个人了,学校里没几个朋友,也没什么女人缘。还好啊还好,有白羽姐姐,和我这么贴心的徒弟。”
邬思琪满脸写着得意。
一个初中生,说起话跟个老头子一样,又是最近看了不知道哪个动画片吧。
“我还是有好些个朋友的。”
温清夜眼神向上移,声音也没底气。邬思琪见状,乘胜追击。
“那你说说看有谁。”
“……仲夏夜和紫木。”
“欸,紫木冬有点印象,小白姐姐说长得很好看哎,你很中意来着。但这个仲夏夜是谁啊?”
“……”
“嘛~嘛,给师傅摸摸头。”
邬思琪屁股从床上挪下来,踮起脚,伸手摸温清夜的头。
“……可惜是个笨蛋。”
温清夜任由那只小手在自己头上作法。突然想起来,欸……
“话说,能不能先让我换个衣服,等下要出门,小邬你自己衣服不也没换。”
这么说,这个笨蛋应该听得懂吧。
“你在说什么啊,师傅。”
邬思琪游离的眼神,和温清夜想的一样,不禁火大。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忍忍,忍忍。
“我身上就一裤衩,总不能就这么出门,思琪大小姐。”
“行。那你换吧,快点哦。”
邬思琪一脸让人匪夷所思的,不怀好意,浅浅微笑。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先给我滚出去,别没事人搁这坐着!”
着实是不雅观,多少还是失态了。
“好吧~”
(原来一直是裸着的吗?指温清夜,作者吃惊)
温清夜换衣服的空暇,也许是因为间隔个门🚪,亦或是因为好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温清夜想着,确实很久没这样简单聊过了,最近事都挺多的,晚饭也都是她一个人在吃,或者去同学家。
据上辈子记忆,放眼整个『困兽』出没中,这个时间节点很重要,东奔西跑的,晚上还要等夜自习放学
(突然想起来,你tm还是高三来着。)
“小邬。”
“在。”
温清夜没一会儿,就得到了应答。
就,没事问问看吧。
“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欸……师傅呢。”
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么快的吗,都不考虑一下谁的吗,比如,最喜欢大家了,清夜,小白姐姐,秦舞阳大叔,都很喜欢的这样。我会高兴来着。
嘛,既然问到我了。
“有哦,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纸,好看的蓝色眼睛和蓝色头发,这种家伙,衣服却喜欢穿黑色大衣。”
“这样吗?戴眼镜,还很小只吗。”
“不戴眼镜的,还真是,虽然眼镜对我来说是加分项,但也不是这么揣测的吧。”
“因为小白姐姐床头就有,好几副平面的眼镜……”
在疑惑的女孩,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听到了与想象中不同的答案,或者说,我的答案怕是远超出她预想了。
话说回来,她还不知道吧,我也没跟她提过,我在找我妹妹的事,找个时间也说下好了。
“比白羽姐姐还好看吗?”
“比白羽姐姐还好看哦。”
有『现象级美少女』那么好看,比『现象级美少女』还要好看。
“都不犹豫一下的吗?”
这种事情,不用犹豫的吧。
“你以后会知道的。”
说话间,温清夜已经换好了衣服。
宽松的草绿长袖,中间有个哈巴狗的大印花,黑底白纹校裤,红辛尔克运动鞋。
“走吧。”
“我贴。”
“狗皮膏药。”
“骂谁呢?”

取图:为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惠惠yyds
瞪大的水灵灵眼珠,目不转睛。
“骂的『傻狗』温清夜。”
啧。
“啊,我想也是。”
给这小丫头片子得意的。
额,贴得更紧了……
嘛,也不亏,就这样吧~
“师傅!你的表情,好恶。”
“那你别贴啊。”
“偏要。”
5
现在是二O二一年十一月十五日。
温清夜接受了林兔吊的委托。
黄昏时分,走廊上人已经不再多,林兔吊拉耸着脑袋,单顾着走,像是没有方向的苍蝇。正巧碰上了温清夜,或者说温清夜正在这等他。温清夜见目标人物出现,就向对方挥手。
“哟,林同学发生了什么好事吗,这么个苦瓜脸。”
林兔吊很诧异(走廊上能碰到狗,不是。),走廊上不认识的人招呼他,自下而上打量了温清夜一番。
同班坐后面靠窗的……温清夜吗?
“额,是温清夜同学吗?‘好事’你看我像是有的样子吗?还是说最近的流行笑话。”
额。我好像说错话了。
“啊,抱歉抱歉,我这人就是不太会看气氛。看你一脸不高兴的,就想逗你笑笑。”
温清夜说着,一只手却在口袋里摸索。
试图通过这样的故弄玄虚,吸引林兔吊的注意。
“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说看哦,毕竟在白百合学院里我可是有天才之称的。什么都能解决。”
成绩之外,什么都可以,不会的学的也很快,读书之外的。(强调了两遍。)
温清夜将一根手指竖在自己嘴前。林兔吊见状,被温清夜唬住了,些许动容。
“哎,也没什么,就是些家里的琐事,一不小心和家里人吵了架。”
欸,唬住了吗,这人这么老实,那就……
(老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不赖。)
温清夜一副认真听讲且重视的样子,拉着林兔吊钻进一间空教室。
“和家里人吵架这种事情,果然谁家都有了吗,我也和爸妈关系不太好。走廊人多眼杂,我们在这细谈吧,也许我能帮帮你。”
说起来,最近,爸妈回来都很晚,政府是突然出大事了吗,嘛,现在离『困兽』有好半年,应该是没事的。
不知是不是在窗外,古红的落日,为辽阔远空添上了一抹红晕。也许是这样的缘因,两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些许。
林兔吊想着,来都来了。四顾无人,凑到温清夜耳边。
(对对对,来都来了。)
“就前几天夜里,我在写作业,听着声声猫叫和滴滴答答的钟表走动。”
想着姐姐也差不多到家了。紧接着,隔壁房间传来尖叫,就去看。
‘怎么了,姐姐?’
映入眼帘,难以置信的光景。
与那之下,呆滞失神的少女——林兔吊的姐姐。
鸭子样呆坐,唇齿微张的。”
『天才画师』——林兔吊姐姐。
据温清夜事先了解
,应该说在这一片远近闻名的『天才画师』,目前就读,天工学院,所属『创』学部,本来成绩就优异,更多的是靠一张《猫》破格被录取。
公认的天才吗……嘛,听说有一头豆绿的好看头发,眼睛也是很干净的绿,白白的皮肤,尤其是修长恰到好处的手指,小小只的刚好172的普通人也能抱在怀里。转去大学前,还有“睡美人”的称号。
林兔吊顿了顿,深呼吸。接着,吐出好长一口气。
是很难说的羞耻,或者难过的事吗。
“我这样说,但实际上没有问的必要。踏入门的一刻,是满地疮痍,各色的颜料混杂在一起。”本来应该白净的墙壁和画布上映着,难以理解的莫名形状,天花板也是裂开来,本不应有的怪异的缝。”
那条缝真的跟真的存在的一样,却又莫名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画的。整个房间都是混沌、张狂和怪异。我当时吓傻了啊,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但温清夜清楚明白,他绝没有害怕。林兔吊比起之前的紧张,全没有什么他话里说的那种惶恐,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劲。
完全没有掩饰,还是太投入,忘了。
“姐姐也是两只眼空洞,向着天花板出神。直到注意到我进来了,举起手。举着她那修长白净的天才画师之手指着我,说。”
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指也举起,白净的手指。
“‘是你作的吗?’对于这种无妄之灾,我当然是否认的。即使平时我老趴在门缝那偷看她。”
林兔吊嘴角极夸张上扬。
这家伙不会是个姐控吧,虽然有这么好看的姐姐,还是天才,会心动也正常。温清夜心里虽然是赞同,眉头却还是皱在了一块。
不对,完全不对……这样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大概是和事实相驳的想法。
“看啥?”
被温清夜打断话,林兔吊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悦,只是不在意地闪过,接着着说。
“当然是画画啊,你怎么还有脸自称天才的?这点还要问。算了,姐姐的画画我本来以为很厉害的,虽然没有多惊艳但还是不错的。大人同学都夸她画得好,是天才。”
这算什么?所以到底好还是不好?
温清夜困惑。
“但这不是,证据,什么因为偷看嫉妒就做坏事什么的。且不说,我这种差生对表扬什么的,根本无所谓的啊,也就是说没有作案动机啊。而且,那天明明是我的生日……”
突然不说话,消沉了下来,他好像很在意这事,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吗。
林兔吊说着,手握成拳,整个人抽搐了一阵,好一会儿,后放松下。表情狰狞,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和刚才激动的他判若两人。
“但姐姐就是不依不饶的,狗皮膏药的。她给我指了一段脚印,一段很浅而紧密的男士鞋鞋印。地上满是杂乱无章的颜料,似泼洒出,这样奇妙的层次让人着迷,所以区区脚印这种东西,被我忽略也是不可避免的👣。”
温清夜突然想起来,林兔吊家里好像祖孙三代之多都是画画的。
“那段脚印只有前脚,从画布的一侧延伸向窗户,那扇户和卧室门方向正相反。我不解。”
说着林兔吊端起了自己的下巴。
“‘我们家在七楼啊,就算小区下面有草坪,也不可能有人会傻到冒险从这个高度跳下去的吧?’我这么跟她说。但她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明明说不出理由,硬把这顶帽子扣在我头上。”
温清夜见他情绪不稳定,连忙安慰。
“没事,没事。”
林兔吊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着自己继续说。
“就连爸妈也帮她说话。他们什么事都听姐姐。姐姐说走东,他们就走东,姐姐说走西,他们就往西边跑。甚至特地开了间画室。”
“那就是这事吗,凶手是除你外的谁?”
“对,就这事,拜托了,天才同学!”
“包在我身上。”
铿锵有力,温清夜拳头拍在自己胸口,一阵难受。
“啧。”
小声难受。
6
“包在你身上,在这几天就会给他答案,所以答案藏在哪里了呢?天才同学。”
说着,紫木冬后退了一步,为温清夜扑来的手让出一块空间。
温清夜一阵踉跄。再起身时,手稳稳当当落在自己胸口。
“答案在这里哦。”
紫木冬的头微微侧弯。
“嗯哼?”
温清夜将头挪到和紫木一致的角度,接着说。
“学长,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你想听的话,我们边走边聊好了。”
在已翻上学院栏杆,拉住紫木冬手时,伴着不远处悠长的汽笛声,温清夜脑内一阵轰鸣。
这场争执背后的,不过是孩子闹剧。
犯人什么的,不过是像猫咪不小心打翻墨水瓶那样的,无心之举。
它不理解我们,受了一惊。
我们也不理解它,也不必理解它,也不会去理解它。
毕竟,就像猫那样的,只是因为犯人酿了错,不代表我们和它直接需要相互理解。
这两件事本就没有绝对的联系。
闹剧罢了,一笑而过就好了。
如果真的生气这样结果,那也就是骂一骂就好了。
而自己注意林兔吊的真正原因。
不是他奇怪的名字。
更不是什么想逗他开心。
温清夜而是听其他人说。
“林兔吊这周回来以后就好奇怪,跟变了个人似的。”
和我一样,白雾下的『转生』吗?
7
(学校高墙之外的是自由,啊,不对。)
学校外。
这是条繁盛的街道,暖洋洋的春光自稀疏云层倾泻。
仿佛是这样的好日子,不管是大人小孩,还是路边的猫猫狗狗,都陷入了一种惬意提不起劲的慵懒。
此时,只有温清夜,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戴在脸上。他握着一只白净的手一摆一摆地晃着。
一路上不时能看到几个孩子围成圈,团团抱住树,也在那晃。为了抖下,也许在他们认为是救下,亦或仅仅好玩,树上的黑猫。
无数娇滴的,似能渗出水的花儿,不情愿地零散着落下,振地有声。
“你tmd!”
紫木用力甩开了温清夜的爪子。
“下次再这么用力就打断你的狗爪子。对男人也能这么兴奋,确实是某方面的天才。”
轻抚自己发红的手腕,痛惜。
(在下也是痛惜。)
紧接他的手捏住了温清夜的脸。
“还有,你的推理,如果只是些俗套的,没有浪漫的通用插件,也就憋回肚子里。”
说完,紫木冬抽回了手。
温清夜取回自由的第一时间。
比捂脸,揉搓那熏红,更重要的是……
温清夜将手摊平,放在胸前,安之若素着。
“那是自然的。”
自信。
以『童话家』的身份担保。
浪漫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