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样的监控,放着这样的画面……
……
和父母的晚饭后,那场只有姐姐不在,却也只有姐姐在场的晚餐后。
林兔吊小心翼翼地,怀着期待地推开了姐姐画室的门。
满脑子都是那件事,那个东西,怀揣着期待,能让一天心情好转,让一个月甚至一年、十年、二十年都能开心的,那个东西。
踏如门的一刻,只有那件事不会忘记,也只有那件事回旋在脑袋——今天是他的生日。
而这样的理由自然是,我的姐姐,那个天工学院『创』学部所属大二学生,大家公认的『天才画家』,我的唯一偶像,也是好多好多同学的女神亦或是梦中情人。
这样的她昨天吃饭的时候,悄悄凑到我耳边说:“小兔,姐姐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画哦。”
本来清冷的她,绿色秀发,总看着是睁不开的眼,消瘦的面庞像是在诠释她孱弱的身体。但即使那么娇小的她,有力量的一定是『天才画师』的玉手!她的声音一向是冰凉的,只是听着就好像能给大家冻伤,大家都叫她“睡美人”,但其实她很温柔,对我说话都很小心,尽量轻轻的,虽然还是凉凉的,但如果是姐姐的话,没事,是『天才画师』的她的话,没事!
姐姐是我的公主大人!
而今天,我就能收到来自她的礼物,为了在不递给我时不会失态,果然还是早点看看,怀着崇敬是心好好看看。
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姐姐答应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张鲜艳颜色中,洋溢着欢快氛围的儿童画。
绿头发的少女和黑发绿瞳的男孩,手牵手在草地上,和煦的阳光下,林立的树与树之间,宏大的城堡前🏰。
画的是姐姐和他,林兔吊。
丰富的调色,适当光晕,充沛着幻想与美好的“梦”。
画工还可以,但只是这样的儿童画,花了三周?
这是『天才画师』能笑着让自己期待的画?
林兔吊不解。
这不是垃圾吗?怎么看怎么看都只是垃圾吧?除了垃圾还能是什么?
这样的画,像把打刀,长条状能很好,将人一落切成两段的。
“踏踏踏。”
这样的刀,剥开了在过往,和姐姐的回忆。
这样的刀,剁碎了他对天才画师的想望。
这样的刀,刺穿了他那被众人戏作“蠢货”“笨蛋”的可怜自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林兔吊低低嘶吼。
所谓画师家族荣耀,所谓爱,仅仅是这样就能被称作天才吗?
这么久时间就磨出了这样一块,垃圾?
仅仅放进废弃场,也属于占位子。
仅仅是存在着,就在浪费本就不多的地球空间。
仅仅被称作垃圾,也是过誉。
这样的,却这么多人喜欢?!
不能接受,md,这样就是天才?!
这算哪门子天才?
那我……那我是为了什么?
被作垃圾一样的辱骂?那些人都端着,不耐烦和鄙夷,将我推倒。
每次一想站起来,身子还没直,又给踢地上
。
“你姐姐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就你这么废物托人家后腿的?”
“你姐姐天才跟你什么关系?”
……
“把你姐姐叫出来啊,我们同学都还没见过呢。”
“话说他姐好不好看来着?”
“好像很白吧。”
“绿头发的。”
“唉,那林兔吊你怎么就黑的啊,果然是杂种哦。”
“杂种杂种杂种……”
“小三生的吧?”
“是吧是吧。”
“有这么个漂亮的天才姐姐。”
……
林兔吊静默着,就如以前被欺负时一样静默,却又是不一样的静默。
我也想成为天才的——过去。
现在已经是——我是期待了个什么玩意儿?!
林兔吊那本就青涩的面庞,扭曲做一团,暴戾、愤怒和『绝对』的失望、唾弃。
倘若一定要求作比喻的话。
就像是被搅了好几圈,然后一股做气压扁。再拉长,拧个好几圈,再压扁,反复三四次得到的畸形几何。
那难以言说的复杂甚至不可思议的。
不像是人能作出的表情。
辨不出,是悲痛,是愤恨,还是不可理喻似大梦初醒的欢喜……
这些,这些个让他痛苦的,作呕的。
像是把他的大小肠一段段拉出来,切成一截截;像是将他的手脚平平削掉,作成落地的凳子;像是让他的指甲一片片和手分离,手指也砍得干净。
他是多来爱梦机器猫吗?圆圆的手还怎么画画!
他都没说出口,也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
退一万步来说。
悲痛,悲剧,悲壮,都只是他自己的。
哭泣,哭嚎,哭着在地上打滚,都只会要别人笑。
即使说出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既然要说出来,就不要对改变抱有期待。
……
此外还要小心,不能被外人听到了,不然等着又是新的一轮。
不不不,我是不会说折磨的,折磨承受的太多,太习以为常了,折磨就不单单是折磨了,一定要描述的话,就这样吧。折磨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不能说是折磨的,却也不单单是发泄的不愿去想的,这样的东西吧……
……
颤抖着的手指,空中跳着舞。
孱弱的纤细小臂,高举着不停挥动。
那不应该是,让人怀疑不能拿起油漆桶的林兔吊的手臂,却只要拿上他的画笔,就会有,似是无穷的力量
。
它正在以不可言说的快速,甩动着画笔,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都不会反驳的——并非无意义地胡乱甩。
笔尖倾泄出的,不时中像是能切断空间的飞墨。只是一个不留意,就以绝妙的角度印上了恰合适的墙壁一角。
但它的画,真的能说恰合适吗?
残缺的,混沌的,张狂疯狂的。
不时还能看出,不可名状的六只红眼绿头章鱼,有漏了好大些洞的翅膀,恶人的口舌和其下幽幽黏潮的触手。
一片绝对的废墟,时间空间都破烂不堪,一切是分崩离析的苦痛中,像是空气也在为它自己的污浊哭泣。
这是他每天晚上都梦到的,每每,每每的夜里。
冥冥中,总是这么觉的的,一定会画出来的。
……
在林兔吊布满血丝的眼中。
浑浊的莫名物质一点点匍匐。
在那本就森绿的。
也正是他人不自觉讨厌他欺负他缘由之一的。
被人诟病不幸的瞳孔中透出了——绝对诡异的光。
林兔吊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时也停顿下,低语。
“这里果然还是这样画吧。”
……
这些都被那安在画室的监控记录下了。
……
不管是他颠着脚向天花板,细细绘画。
还是,微俯下身子,在地面泼洒颜料。
那些杂乱飞溅着的。
以不可理解的方式,印在了四面墙壁。
这样的疯狂,似抓痕。
这样的又是张狂,又如踏印。
张扬在墙面,颠狂于整个房间的。
或者,换句话来说,不如这么讲吧。
这个房间已经是——林兔吊的『疯狂』本身
。
而所见之人,都会想起深埋于心底的自己的『疯狂』。
倘若是『天才』的话,那想必得到的,不仅仅是『疯狂』了吧。
……
而始作俑者的他。
张牙舞爪的林兔吊。
也是在“潜心”作绘的林兔吊。
同样像头张狂着发了疯的野兽。
摇着头,歪曲着自己的孱弱身体。
发出那——嘶嘶低吼。
……
回到自己房间时,他脑中已经空白一片。难以平复的激动,在胸口起伏上下。
仿佛下一秒,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像那堆颜料一样,炸开飞溅开。
……
直到姐姐的叫声唤醒了他。
面对张狂诡异的房间,面无血色的姐姐,正对那天花板出了神。
无端恐怖的。
绝对怪异的。
那透出森森气息的缝,是无论谁,一眼都能辨认出,是画的。
因为即便在天花板,在这房间,在这片安详的氛围中浑然天成。
但这缝不会是这个世界有的东西,这种绝对的异样感,任谁都能清楚这一事实。
并不是诅咒,亦或祭祀的东西。
任谁也能看出。
不!
应该说就好像它想人们都这么觉得
这是画出来的画。
人们也就这么相信着。
这是画出来的画。
只是画。
区区被画得逼真过头了而已。
……
他也失了神。
却不是迷茫。
比起姐姐的失神。
是去理智、心智。
更多的是激动和着迷。
以及,必然有的疯狂。
这样的话……
这样的画……
一定,一定他们就会认同我了吧!
我才是天才!
我是『现象级画师』!
我是林!兔!吊!
他几乎要吼出来了。
这是我画的!
林兔吊没注意到的是。
姐姐异样的眼睛。
本墨绿的眼,变换成了——幽幽的重瞳。
只是状如莫比乌斯环,却会莫名坚定“这种东西这怎么可能是莫比乌斯环那样的简单东西”,不可名状的无端几何体。
(其实莫比乌斯环也没那么简单,人家好复杂的好呗。)
圆环的色泽,简单地却又让人不能确定是简单的。
但总归是诡异安详地。
在草绿和森灰间交回着。
象征着不幸或是恶魔的颜色。
……
“是你干的吧?”
轻柔得过过分,甚至说些许无力是声音。
按着姐姐的视线,沿着那白芷手指延伸。
正指向林兔吊。
“是你干的吧?”
好像又不全是。
……
背后脚行步声咄咄。
不断不绝,快速向这里逼近。
背后的脚步声咄咄。
逐渐加速,就像是。
要跑上来了!
要扑上来了!
快回头,要再快点回头!
去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兔吊转过身。
……

(取图p站,弹丸论破v3)
(游戏倒是还没玩,不过小说故事已经编的差不多了。)
7
《森的绿的小落子》
森森剩的犹有绿
层层叠叠,作山坡
识出的人死了
看不见的也再没活
森的、绿的小落子啊
是不可名状的猫眼石
那些名贵的人们啊
这般追逐,很是抢手的你
翡绿的宝石呵
何时是猫眼
又何时是人眼
难以言说的是你
惹人迷恋的也是你
可还要迫害个谁哩
这样的落子
是猫眼石啊,傻子
……
8
“林兔吊?!”
满面潮红父亲的那张,就像吹涨了的气球的脸。
要炸开的脸,应当是能够炸开的脸。
炸出的如果是血,是覆过整个房间。
短暂的GAI过当下的张狂混乱。
……
和在父亲身后,一颤一颤着的母亲。
她惊慌的眼神,像是在森林里失了方向的鹿。
“啊……啊!啊……”
不能组织语言。
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被剥夺了,用人类的伟大创造——文字,来宣泄自己的机会,的可能。
……
他刚要张口。
林兔吊还只是唇齿微张。
“啪”
父亲结实的一巴掌。
“啪”
烙在他了脸上。
“啪”
他轻触着自己被打肿的脸。
反复肿胀的脸。
滚烫着的通红。
应该是和父亲现在脸上,母亲现在脸上。
一样的,通红。
“……”
嘴中吐出了两颗带有鲜红的牙齿,散着血特有的腥臭。
温热的血。
不过这不重要。
我是天才!
我要……
他想要解释,手脚张立,挥舞。
但也许是刚才的兴奋劲还没过,他过于激动,以至于误解他的母亲冲上来。
应当是误解的……
她那惊恐的鹿蹄,一只蒙住了他的眼,另一只封住了他的嘴。
好疼。
林兔吊只觉得。
好疼。
林兔吊突然感觉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嘴不是他的嘴,眼也不是他的,也不是他在呼吸,他大可以不必呼吸了……
但是他听得到父亲的批评。
从他出生到和姐姐出生,一直讲到了现在林兔吊的所作所为,父亲有多失望,母亲有多难过,他们有多自责。
对于林兔吊,没有才能的废物,有空向人吹嘘姐姐,而毫无作为。
甚至在“嫉妒心”的驱使下,犯下了这样恶劣的行径。
简直是画师家族的耻辱。
一个人就撑起来一个时代的辱没。
……
就像是在否定着林兔吊的存在,林兔吊的一切。
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很想说,但说不出口。
……
他还感受到母亲温热颤抖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撕烂他的脸。
撕烂脸。
但只要没有脸就不会被撕烂脸……
天才什么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
……
为什么不被理解……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很想问。
没必要问。
对于已经疯魔了的父母。
已经再问不出什么。
再得不到他想要的。
更重要的是,已经,也,问不出口了……
……
凌晨3点。
父母不再有气力,他也不再有。
疯狂在时间中沉寂。
癫狂也需要歇息。
张狂更是不能少了合理作息。
……
林兔吊在人走后,不支倒下。
一瞬中,被姐姐拥入怀里,那冰冷的,仿佛没有温度的身体。
姐姐那么美。
小巧的身体,那么惹人怜爱。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她还这么有才。
大概吧……
那纤细、柔软的手扶着他的头,从后脑勺慢慢摸上他的脸。
“是你干的吧。”
姐姐瞳孔,就像是有无数的触手,重重叠叠在一起,一起蠕动着。
匍匐的无数湿软可怕。
……
就像是被西方故事中的恶魔夺了心智,那复眼,那浑浊,就是证据。
绝对的证据,疯魔的。
(嘛,天才的意志鉴定失败了嘛。)
(你『现象级』自己挖的坑就要用自己的身体堵上。)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看个女npc,女娃子。老干部发言了。)
……
“是你干的吧。”
“……”
没有回答。
“是你干的吧。”
“……”
不想回答。
“是你干的吧。”
“……”
回答什么的……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
林兔吊简直要抓狂。
不断重复的,没有感情的话语,似是老久留声机传出的遍遍问责,来回着敲打在头颅。
“啊,为什么这样?!”
不是我,不是我呀!
“不是我,不是我呀!”
不知何处得来的力量,他推开了姐姐,从身边捡起画笔。
在姐姐的嘴上打了个叉。
虽然是不可理解的诡异图案,但让人看了就知道是叉的叉。
他冲回自己房间,在角落里。
角落的床🛏️的角落里,阴暗角落里蜷缩着,和这样的角落角落们融为一体。
门外有不间断的敲门声,门内自己的心跳声,和那个画室传来的,那个哪里都不存在的,与世界分割的地方,传来的幽幽气息。
……
噤若寒蝉着。
……
风声鹤泣的。
……
直到迎来早晨,窗外的车流声和人流声交织着,渐渐清晰。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去学校了。
……
不知名的猫叫持续了一整晚,但明明是那么高的楼,为什么会有这些声响?
!
……

林兔吊姐姐
取自p站,克苏鲁同人(估计是娘化克总,悲愤.jpg,我堂堂古神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生活不易来卖艺卖色,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