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迷迷糊糊睡着，早晨林楚楚被窗外刺目的阳光唤醒。
揉了揉有些肿胀感的眼睛，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顿时一阵迷茫。
之前都是在宾馆的房间醒来，跟宾馆相比这个房间窄小又朴素，却是如今唯一能够收留她的地方。
她还记得昨晚身无分文的自己，流落街头被一个男人捡走，并带她来到这里给了她一份工作。
今天算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林楚楚完全没有开始上班的实感。
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毛巾跟牙刷，起床去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干燥的脸，她用冷水扑打脸庞，然后狠狠揉搓。
洗漱完后她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于是打开房间的门，二楼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清晨的网咖静悄悄的，通宵上网的客人大多靠在沙发椅上睡着。
林楚楚看到前台那个染着银发的女网管正在玩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
对方注意到她靠近后主动搭话。
“哟，你醒了？”
“嗯……”
“游志远那家伙已经跟我说了，以后就咱俩轮班来负责前台。”
“游志远？昨天那个人吗……”
“亏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跟他回来啊。”
虽然这么说，但对方似乎并不觉得稀奇。
“算了，反正他隔三差五就会捡个人回来，然后没过几天人又走了，不知道他名字也没关系。”
“那个，我叫林楚楚。”
见林楚楚主动自报姓名，对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挺有礼貌的，真稀奇，比之前那几个强多了。我叫叶霜，感觉我应该比你大吧，你今年几岁？”
“19岁……”
“我22，你可以叫我一声霜姐，不亏，以后我罩你。”
“霜姐。”
“哈！真乖！”
叶霜忽然变得热情起来，原本懒洋洋的脸充满活力。
“来来来，楚楚，这里是20块钱，帮霜姐出去买点早餐，自己想吃什么就看着买。”
林楚楚接过叶霜塞给她的20块钱，莫名其妙就被叫出去跑腿了。
走在洒满晨光的街道上，看着那些赶着上班的路人，以及三五成群的学生，她深吸了一口秋日的空气。
好久没有见过清晨的城市了。
在附近的包子店里买了豆浆油条和包子，带回网咖里后叶霜直接抢过来往嘴巴里塞，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是隔壁那家的包子吧？肉真少，下次可以再走三四十米，那家包子肉多皮薄还新鲜。”
“嗯。”
“别光看着我吃啊，你也吃点儿，吃完了准备接我的班。”
林楚楚吃了个菜包和油条，抿着豆浆观察网咖的环境。
一楼大约两百平米，除去十个双人包间，大厅里还有四五十个座位。
装修不算豪华但设计感挺强，所有物件都散发着崭新的光泽。
“这里是新开的吗？”
“算是吧，开了小半年。”
“店里之前就霜姐和……游志远吗？”
“除了我俩其实还有个人，不对，应该说半个。”
听上去似乎有什么隐情。
“游志远，他经常会收留……我这样的人吗？”
“你居然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呢，我还以为你属于那种柔弱腼腆的类型。”
叶霜一口气喝完豆浆，随手抹了抹嘴角回答道。
“反正我跟你一样，也是被他收留的。”
“霜姐也是？”
“具体什么原因就不跟你说了，我也不会问你是什么原因来到这。反正那会儿这家网咖刚开业，我在大街上酒喝多了被他搭讪，本来还以为他是想骚扰我来着，那我也无所谓嘛，就跟着他来咯，结果后面发生的事跟你一样。”
林楚楚看着叶霜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满不在乎的脸，心想这人原来跟自己一样。
都有过自暴自弃的想法。
“游志远那个人是挺奇怪的吧，明明长着一张混混的脸，做的事情反倒还挺正经的……也不对，好像也不是很正经，反正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就这小半年里，他最少带过七八个人回来，这些人基本上都从他这弄了点钱又走了，简直是移动ATM机嘛。”
听着叶霜的话，林楚楚想起游志远预支给她的800块钱。
如果自己此刻带着这些钱离开，看来游志远也不会追上来找她讨回。
“反正你暂时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住在这，哪天想走了就走，也不用跟谁打招呼。”
大概是这小半年里看惯了这种事，叶霜显得很无所谓，还打了个哈欠。
吃完早饭，叶霜开始教林楚楚怎么操作电脑。
例如给顾客充值上网之类的简单工作，林楚楚上手很快。
“大概就这些，有什么不会的上去叫游志远，这家店生意一般，白天基本上没什么活，你坐在前台看着就行……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叶霜指了指林楚楚的衣服。
“要换工作服。”
林楚楚想起昨晚游志远丢给自己的那件衣服，点点头回到房间换上。
工作服是卡其色的长袖衬衣，翻领设计，附带一条咖啡色领结，胸口有只小黑猫。
她看着这只小黑猫，觉得与店名还挺搭。
回到前台替换叶霜，林楚楚单手拄着脑袋，看着店外的秋日发呆。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恍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成为这家网咖的员工。
从那个家里逃出来后，漫无目的地买了张其他城市的车票，没有任何计划地来到新城市。
带出来的钱不够付房租，只能选择住宾馆，眼看着自己的现金越来越少。
明知道不够用几天，却也不去寻找能收容她的地方。
本就没有目标，也不想为了生计努力。
在现金用完后没有赖在宾馆，提着行李箱在大街上从白天游荡到夜晚。
她没想过自己接下来会如何，就算人生到此结束也无所谓。
但会被人收留，并得到一份工作，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比起最开始，决定跟上游志远时预想的未来，现实无疑要好得多。
可她没有什么感激的心情，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去。
怎么样都好，毕竟光是活在当下都这么辛苦了。
林楚楚趴在桌上静静感受秋日的照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