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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学院报告厅内，台下掌声雷动。
报告结束后，阿尔弗雷德找到了莫斯蒂利亚代表团的年轻贤者，年仅三十五岁的莫德尔教授，他是这次代表团学问最深的人，虽然不擅长魔法，但依旧凭借自己卓越的学识得到了苍耀之塔的尊重，被授予了魔法学院荣誉讲席教授。
“恭喜您，莫德尔教授。”阿尔弗雷德上前祝贺道。
莫德尔教授戴着金丝单片眼镜，为人风度翩翩。
“您过誉了，阿尔弗雷德教授，在学术进步的威斯顿，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可以日行千里的魔法列车，精妙绝伦的机械工艺，没想到十几年里威斯顿居然进步这么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叹为观止。也许后面您可以详细给我说说，如果莫斯蒂利亚也能修建一条连通都市联合的大铁路，如果能修建一条连贯南北的大铁路，那么我们原本闭塞的交流将变得更加通畅，共和国的香料与冬茶也能顺利进入威斯顿的市场。”
“这可真是一幅伟大的愿景啊，”阿尔弗雷德赞同道，“如果铁路网能够落成，我们的世界将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小。”
时间已经不早，于是阿尔弗雷德便邀请莫德尔教授共进午餐，两位年轻的学者，尤其是充满想象力与创造力的学者，聚在一起时总会有说不完的想法，他们说起铁轨的间距，铁路的公共制度，绘制了一幅辽阔的愿景。
“话说回来，”阿尔弗雷德说，“您刚才在报告中提到的电流入水很有趣，麦格导师几年前也做过相同的实验，同样发现了那种会上升的气体，不过由于他并不专精雷电法术，所以当时并没有进行深入的研究。在威斯顿有一位工程师，他将这种‘轻气’填充到一个巨大的气球中，气球下挂着大吊篮，足以携带三四个人飞上天空。”
莫德尔教授听到这种做法也十分感兴趣，飞向天空！这可是一次伟大的尝试，他之前怎么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灵感在他脑内碰撞出灿烂的火花。
“不过……”莫德尔教授提到，“这种气体相当不稳定，一点摩擦，一点火苗就足以让其燃烧，非常不安全。”
“您说得没错。”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去年那位工程师也因此失败，气球焚毁从天上摔落下来，幸好当时飞得还不高，要不然肯定会闹出人命。”
莫德尔教授不禁感慨道：“如果有可以替代的气体就好了，或者完备的安全措施，另外，加热气体的方式本就可以提供升力。倘若能克服‘轻气’怕火的缺陷，那么人类飞向天空就有望了。阿尔弗雷德教授可以将我引荐给那位工程师吗？我有许多想法想和他聊聊。”
阿尔弗雷德欣然答应下来，随后他将服务员招了过来，对莫德尔教授说：“来一杯干红吗？前几年威斯顿产的酒味道都相当不错。”
莫德尔教授对此表示婉拒，他的未婚妻不会允许他在有学术会议的中午饮酒。阿尔弗雷德感到有些意外。
“既然如此，便来两杯橙汁吧。没想到您快结婚了，您爱人这次也一起来了吗？”
“她也是交流团的一员，今天参加的是魔术会议，下次有机会再介绍给您吧。”
今天的学术交流和魔法交流并没有放在一起，毕竟魔法师可以是学者，但学者不一定都是魔法师，莫德尔教授的未婚妻应该是一名相当出色的魔法师。
……
下午，一天的学术交流刚刚结束，整天的社交和思考让阿尔弗雷德有些疲惫，他揉揉自己的肩膀，正打算回去休息，却突然被通知去顶层见麦格导师。
这个时间点，麦格导师打算跟他说些什么呢？
苍耀之塔的顶层只有一个小房间，那里远离尘世，高耸入云，地面的声音很难传到上面来，只有窗外高空的风呼啸，一副清修圣地的模样。
阿尔弗雷德很少来顶层，这里离地脉核心太近了，让他有些不舒服，除非是为了研究与核心相关的课题或者有重大事件需要讨论，不然很少会有人上来。另一个他不愿意来的原因便是这个房间是所有导师逝世后的归去之所，纯净的黑色墙壁带来沉重与肃穆，只有露露伤心的时候才会躲在里面。
他敲敲沉重的黑色大门，里面传来了麦格导师的声音。
“进来。”
“麦格导师，您找我有事吗？”
阿尔弗雷德静静地走进房间，看见麦格导师正背对着他，面向房间中央施法。
“您这是在……？”
“借地脉魔力走向观未来征兆。”麦格导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惜这个时节威斯顿看不见天空岛。”他慢悠悠地转过身，问阿尔弗雷德对教国讨伐魔族领这件事怎么看。
阿尔弗雷德对此不置可否，但是他会全力支持苍耀之塔的立场。
见阿尔弗雷德不发表意见，麦格导师慢慢踱步到只有半米见方的小窗前。
“没记错的话，你是去年秋天成为魔导师的吧？”
“是的，是露露和安德森他们从北方回来后的事情了。”阿尔弗雷德注视着麦格导师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件事。
麦格导师的目光凝视着遥远的天际，在最高的塔上，能看见最远的景色，自弗拉梅尔导师逝世后，他是苍耀之塔最有名望的大魔导师。
“春来雪融，路应该很好走了。”麦格导师缓缓开口，“算算日子，第二年的开春，你也该准备去南方了。”
“什么？去南方？在这种节骨眼上去莫斯蒂利亚？”麦格导师的话让阿尔弗雷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临战之际麦格导师居然想把他派走。大多数魔法师潜心研究，根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而他身为资深冒险者，又是魔导师，毫无疑问是十分重要的战力，在战场上，他的作用要比三个潜心钻研的魔导师加起来还要大。
麦格导师为人敦厚温雅，几乎是导师当中唯一的主和派，然而边境魔族时时侵扰不得不重视，大家疑虑的点主要在于帝国。帝国新皇帝野心勃勃，其心昭然若揭，如果不是因为内战，恐怕征服东部诸国和王国地区的议程早已开始，如今帝国自顾不暇，几乎是唯一处理魔族的窗口。所以阿尔弗雷德虽然并不喜欢这场魔王战争，却也不会公开抵制，若是真打起来，他肯定会参加，多一个他便能减少许多伤亡，前线也会少上百个初出茅庐的初级魔法师。
“这件事您和其他导师商量过了吗？”阿尔弗雷德低下声音询问，“这件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接受！莫斯蒂利亚的交流团已经来到威斯顿，他们行程尚未结束，学术会议的成果也还没出来，再派人过去交流岂合常理？我不热衷战争，但也不会逃跑。”
“这就是苍耀之塔对你做出的安排，没有惯例说威斯顿和莫斯蒂利亚不能同时派人交流，只是以往两边从来没有同时擢升魔导师的情况。你和梅琳都是天才，就算我们有私心吧，即便是大魔导师们也不能避免，我们必须保护苍耀之塔最优秀的魔法师。”麦格导师神色镇静地继续说道，“露露是和你一起擢升魔导师的吧，既然如此，就把她也带上，战斗的事情特蕾莎导师会处理好的，不用你担心。”
既然要带上露露，那肯定是其他导师都默许了，阿尔弗雷德再也无话可讲，他垂下头，询问还有哪些人会和自己一起去。
“就你们两个，再加上几位有潜力的魔法师吧，越少越好，不用太多，毕竟以往的学术交流也就三五人，不会像莫斯蒂利亚这次为了参战而大张旗鼓。”麦格导师补充道，“另外这两天就准备动身，千万别拖。”
“是。”阿尔弗雷德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
走下旋转石阶，阿尔弗雷德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离开威斯顿，是福是祸难以言说，至少能逃离这风暴的中心。
但很快他又忧上心头，那些他在乎的人怎么办，离开了这里，一切便与他断了联系，他将无法影响这里的任何事情，只能祈祷回来的那一天一切安好，而不是在现场亲手保护他们。
回到研究室所在的楼层时，依罗也刚好结束魔法交流会上来，见到阿尔弗雷德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询问他发生了什么。阿尔弗雷德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她。
“这不是挺好的吗？反正你也不喜欢战争吧？”依罗走到水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早上剩下的半个青柠挤了进去，她摇晃着玻璃杯，还未充分融合的柠檬汁折射着光影，而她也透过杯子看着阿尔弗雷德反射变形的脸，语气像柠檬汁一样酸涩，“难道是想和老熟人多叙叙旧吗？今天下午探讨魔法阵时，梅琳小姐还在问你去哪儿了呢，我告诉她明天有你的报告。”
“明天的报告我恐怕做不了了，而且我和梅琳没你想得那么要好。”阿尔弗雷德在水吧后的沙发上坐下，他纠结道，“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走，如果我不走的话一定会少死很多人吧，至少很多不该上战场的人不必去了。”
“其实阿尔弗雷德你不走他们也一样会上战场，”依罗将柠檬水搅拌均匀，小抿了一口。然后拿着杯子坐在他对面，“这又不是家族内的小打小闹，多一个你或者少一个你什么都不会改变，它就像充满能量的魔法列车，根本不可能凭人力阻止，你想得太多都是徒劳。”
“你说得很有道理。”阿尔弗雷德托着脸沉吟，他确实没经历过国家级的战事，于是将话题转移到依罗身上，“那你呢？有消息下来吗？”
“负责医疗的人手很紧张，我肯定会去治疗伤员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依罗早就对自己的安排一清二楚，擅长治疗的魔法师毫无疑问是最优先被征召的对象，但是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庞大战事她也没底，哪怕说话故作沉稳，视线还是不安地飘向了一旁。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南方？
看出依罗脸上的害怕之色，阿尔弗雷德有说出这句话的冲动，只是才刚刚开口，就被露露撞开门的声音打断。
“依罗姐姐，我拿到梅琳小姐的情报了！”露露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大大的笑容在看清阿尔弗雷德也在场的瞬间凝固了。
“露露，什么梅琳小姐的情报？”阿尔弗雷德疑惑地问道。
完了！让听得一清二楚，根本糊弄不过去！
但是露露此刻头脑灵活，赶紧解释道：“当、当然是魔法情报啦！听说梅琳小姐的雷电魔法在战斗中非常厉害，露露可不服气，提前弄到情报要和她切磋！”
“是吗？”阿尔弗雷德狐疑地表示，不过他并不打算深究，只是提到露露可能暂时没有机会和梅琳交流魔法了。
“呼欸？为什么？？？”露露刚回来没多久，还不想离开威斯顿。
“这是导师们安排好的事情，想成为真正的魔导师就必须去莫斯蒂利亚进修两年，难道露露不想当魔导师吗？”
“想是想，但是……”露露的眼睛看了看一旁的依罗，刚松了一口气的她眼神有些落寞，露露赶紧找出理由，“但是我还有很重要的课题！没错！就是那颗从北方带回来的不规则魔晶，我还打算从魔王战争中多掏点魔核做研究呢！这件事非常重要！”
“那颗多菱体的魔晶吗？苍耀之塔应该有足够多的魔核和魔法宝石做对比吧，”阿尔弗雷德说，“要是去莫斯蒂利亚还会有更多种类的魔核供露露研究，南方的‘怪’和我们这边的魔物还是有所区别。”
不容露露再说话，阿尔弗雷德直接拍板：“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明后天我们就要出发。”
闻言，露露发出悲鸣，依罗喝完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响，起身轻轻推着露露就往外走：“好了阿尔弗雷德，我和露露还有些悄悄话要说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