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
星夜初现。
强盗的营地隐于山腰的树林之中,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营地旁边流过。
当一行人到达营地时,其他人正在准备晚餐,篝火已经点燃,炊烟和食物的香味一同飘在半空中,人们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起身走动的人影被火光投射在帐篷上。
这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也是最安和的时刻,怀着空空的肚子,带着期待去准备美味的晚餐,和周围熟悉或陌生的旅人说着一路上的趣闻,用微笑和回忆渲染夜空。
戴着红色帽子的商人胖墩墩的,留着让人印象深刻的八字胡子,他常常来往于这条位于国境线的小路,运送着来自各国的珍奇玩意儿。
这片山谷是国境为数不多的安全地区,所以商人每次的行程都会计划着在这里过夜,威廉的手下们虽然凶狠,但是相处熟络以后就会发现他们平日里的豪爽与粗犷,他们会热情地叫他“八胡老爷”。
最开始的时候,商人还会擦着自己额头的汗,在营地里一直战战兢兢的。
“我可没那么多钱,大家千万别叫我老爷。”
“可是你那八字胡子看着不就像是个有钱老爷吗?”
“哈哈哈哈——”
威廉拿着勺子点了点他,和其他人一起开怀大笑。
不过,感谢威廉他们这两年保证了这里的安全,商人通过国境从没遭遇过损失。
记得唯一一次他被其他盗贼抢了货物,被狼狈地追到山谷里,正巧撞见了在巡逻的威廉。威廉当场拔剑将追击的盗贼斩于马下,在得知了来龙去脉了以后,直接怒气冲冲地带人把那伙盗贼的老巢给端了,之后把商人的货物全部交还给了他。
“既然交了保护费,那你就是我罩着的人!以后有问题都告诉我来解决。”
“威廉——”
胖乎乎的商人感动的涕泗横流,扑过去把威廉紧紧抱住。
“别别别!要被压死了,要被压死啦!”
就这样,通过自己的经商天赋,戴着红帽子的商人的资本开始慢慢积累起来,从最开始的一辆小马车,发展成了一支小有规模的商队,要交的保护费也变多起来,不过他现在是交得心甘情愿,有时还会送给威廉他们来自各国的特产。
而现在,他正招呼着其他人杀牛,这是来自阿尔斯王国的阿尔斯牛,那里牧草鲜美,草场辽阔,阿尔斯牛更是享名整座大陆,今天他将慷慨地与人们分享这天赐的美味。
牛肉下锅,架在篝火上烹煮。
驻守在营地里的强盗个个摩拳擦掌,显然非常期待这传说中的阿尔斯牛。
其他旅客也没差多少,跨越国境的信使咽了口口水,作恶多端的响马贼们注意力也不再放在磨刀上,一名响马贼站起来,表示自己曾经是一名厨师,主动向前去炖牛肉,而吟游诗人则用鲁特琴奏起了欢快的乐曲。
“威廉老大,你回来的正好,八胡老爷这次居然搞回来了阿尔斯牛肉!”
他们站起来迎接着刚刚返回营地的威廉一行人。
“今天恰好还有吟游诗人路经这里,绝对是一次超棒的晚会啊!”
“是吗。”威廉也起了兴趣,吩咐他们把最好的酒拿出来,今天所有人都可以畅欢痛饮。
强盗和旅客们都欢呼起来,无论他们曾经是谁,是好人抑或是坏人,现在他们都可以没有顾忌地聚在一起痛饮——这就是强盗威廉的营地,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暂居的地方。
女仆和侍卫扶着虚弱的爱丽丝走下马车,在山间夜晚的寒风中,她显得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刮倒,开始轻轻咳嗽起来。
“对了,”威廉回过头去,对着女仆说,“今天你和她就睡我的房间吧,那是我们这儿最好的房间,晚上记得把壁炉点上,要比六月还要暖和。”
“你把她们带过去一下。”他对着旁边的一名强盗小声嘱咐道。
“谢谢您。”女仆低头表示感激。
“那我呢?”
侍卫指了指自己。
“你?”威廉鄙夷地从上到下扫视他一眼,“睡外面帐篷吧小子。”
说完他就向着中间的篝火走去。
“喂,等等,你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侍卫赶紧追上去。
......
爱丽丝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暖烘烘的世界,身体里的难受在被慢慢融化,她缩成一团,想把自己藏在软绵绵的地方,那里很厚实,一点也不会摇晃,毛皮的毛对于她来说有一点刺脸,但是却有些舒服。
一股浓郁的香味伴随着熟悉的琴声飘进了这个世界。
是什么呢?
爱丽丝长长的睫毛微动,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自己的小手和毛发有些乱的动物皮毛。
这里是哪儿?
爱丽丝半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厚厚的鹿皮从身上滑落,她有些茫然地观察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昏暗的木头房间里面,外面传来火光和琴声,还有着许多人的喧闹声。
女仆姐姐和侍卫先生呢?
房间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女仆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盛着牛肉汤的碗。
“大小姐?!”
看见爱丽丝苏醒过来,她欣喜地走到床边,把牛肉汤放在小桌子上。
“太好了,您终于醒了,让我好担心呢,还是把被子盖好吧!”
女仆用暖暖的鹿皮给爱丽丝盖好。
“我们已经到了吗,这里是哪儿?”
“还没到哦,我们今天晚上要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爱丽丝揉了揉眼睛,看着射进窗户里的火光,向女仆问道:“外面在干什么?感觉好热闹。”
女仆笑眯眯地说道:“外面,其他客人在喝酒唱歌呢。”
“对了,在弹琴的是丹德里恩先生哦。”
“真的吗?”
爱丽丝的眼中瞬间变得清明起来,有了些活力。
“我也想出去玩儿,可以吗?”
看着爱丽丝无比期待的眼神,女仆只好宠溺地同意,她把挂在墙上的厚毛皮外套取下来,披在爱丽丝身上。
“大小姐慢一点,病还没好呢。”
爱丽丝走出小木屋,山间的晚风吹到脸上,一股凉凉的感觉把她包围,她看向不远处的篝火,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丹德里恩先生!”
少女悦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回过头去,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爱丽丝高兴地朝吟游诗人挥着手,小步跑到了他身边。
“丹德里恩先生!居然又遇到你了!”
“大小姐,慢点跑!”女仆急匆匆地在后面跟着。
丹德里恩看见爱丽丝,也是礼貌一笑,他脱帽致敬道:
“好巧啊,很高兴再次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