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当威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
鸟叫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着有点空灵，他扶着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站起身来，看见还躺在地上的弟兄们。
“喂，起来了，快点儿。”
他摇醒了几个人，像往常一样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水洒在脸上，感到清醒许多后，便胡乱吃点东西，整理好装备，和其他人下山去巡逻。
在道路旁隐蔽在树丛中的一个小岗亭中，值夜班的强盗打了个哈欠，拍拍威廉的肩膀表示他换岗回去睡觉去了。
今天似乎也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旧的旅客准备好行装要走了，新的旅客又将要通过这条山谷中的路，然后他就走向前去收过路费。
一阵马车声从山上传下来。
“威廉，我们要走了——”
戴着红帽子的商人向着他挥手告别道，昨晚喝醉的红鼻子依旧红着。
“噢，一路顺风！”
威廉也举起手来与之告别，再过一两个月，商人还会再回来的，那要等到他出去收购货物的时候。
响马贼们和商人签了一个契约，约定直到下一个大城市之前由他们来护卫商队，而商队为他们提供通行证明。
带着一些尘土，一支有些规模的马车队伍朝着道路的另一边走去，渐渐消失了踪迹。
然而尘土不减反增。
威廉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推着身边的一个人叫他立马回去把大家伙都叫过来。
他走出树丛，握着剑柄与另外几个人站在了平整的道路中央等待。
渐近了，一支穿着统一服装的马队来到面前——是帝国边境军，估摸二三十人，马靴锃亮，仪表威严，看起来训练有素，是一支标准中队。
不过幸好为首的军官是威廉的熟人。
“吁——”
伴随着马儿的嘶咽，整支队伍停了下来，队列有序。
军官翻下马来，走过去和威廉友好地握手。
“怎么，帝国军的团长今天突然有雅兴来边境拜访老朋友了？”威廉开着玩笑话。
“算是吧。”
团长很随意地回答道，他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威廉。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是要顺便问你点儿事的。”
“我就知道，说来听听吧！”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上传来，一群强盗从树丛中跳出来，将他们团团包住，但是在看清楚是帝国军后都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正在交谈的二人。
“哟，欢迎的阵仗挺大的啊，没想到我这么有面子啊。”
团长笑着耸耸肩，点燃一支烟抽起来，白色的烟雾被微风吹散。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土匪呢。”
威廉丝毫没给他面子，一脸嫌弃地借火也点起了烟。
“把帝国军的职业军人当作土匪也太过分了吧！”
威廉没有理他的抱怨，他指着树丛后面的岗亭问道：“坐着聊怎么样？”
“不用了。”
帝国军团长清了清嗓子，摆出了正经的架子。
“我就是问问前两天经过这里的一支队伍，人不多，估摸着最多一辆马车吧，你最近见过像是贵族的马车或者人吗？”
“我这儿天天这么多人过去，装饰得像贵族的商人马车也不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威廉摊开手摇了摇头。
“你至少给点儿线索吧，话说你怎么知道那支队伍就一定是从我这里过的？”
“因为其他道路都有帝国军的检查哨，没有相关的汇报。”
“也许有人玩忽职守了呢？”
威廉把纸烟上的灰烬抖落，继续说道：“毕竟帝国军重建也没多久嘛，一些部队里留下来的官老爷性子可没变。”
“这次不可能！”
团长否定得很坚决，在场的人中只有他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可没有哪支部队的长官敢在皇帝亲自监督的事情上玩忽职守。
他从腰间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钱袋，脸上露出了明白人的微笑：
“我懂，我都懂，毕竟是情报生意这一行的事，这是情报费。”
团长将钱袋递给威廉，然后从左胸口的手巾袋中取出一张照片展示给他。
“这是用魔法道具拍摄的画像，上面就是我要找的人，你看看吧。”
威廉定睛看去，照片上是一名粉妆玉琢的可爱少女，有着白金色微卷的长发和小巧的鼻子，一双灵动的蓝色眼睛好像会说话。
他轻笑出声。
“你早点把这张相片拿给我看不就好了嘛，哪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
威廉没有收下钱，他把团长的钱袋扔了回去。
“她昨天就从我这里走了，你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威廉，”团长接过钱袋皱了皱眉，盯着他严肃地说道，“这次可是认真的。”
“我可没有骗你，我很确定这名少女昨天在我这里交过钱，毕竟你懂我的，只要交了过路费，我都是会让其通过的。”
“要是你的通缉令早点调过来，我也不会放她离开。”
“是吗。”
团长把照片放回了手巾袋，问了威廉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有多少人？”
“不多，一辆马车，两三个护卫，你现在的人马就足够了。”
“明白了，谢谢你的配合。”
团长和威廉象征性地握了握手，便指挥着部队调头返回，并没有继续前进。
想必是担心跨过了国境被发现，这免不了会产生一些外交风波。
等到帝国军中队离去后，威廉指示其他人坚守岗位，自己则朝着山上的营地跑去。
营地里，爱丽丝应该才刚刚起来，正和女仆还有吟游诗人坐在火边吃早餐，看见威廉有些急匆匆的，也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威廉拉着侍卫走进了自己的木屋，他拿着一块大布，整理了一些罐头和面包。
“你们要快点走了，帝国军已经来了。”
他对着旁边不明所以的侍卫说道。
“啊？为什么？难道你们要打起来了吗？”
威廉动作一顿，回过头狐疑地看见侍卫茫然的表情，便又继续打包好包裹。
这三个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开口解释道：“不是，等到快正午的时候我可是会再收保护费的，要比你们昨天交的还要多。”
“不是吧，威廉你这么黑，昨天我们几乎把所有钱都交了啊。”
“对啊，”威廉把包裹塞进侍卫怀里，“所以不想交钱的话就马上走吧。”
“行吧，那我马上去通知大小姐。”
侍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威廉冷着脸，没有再说什么，他去准备爱丽丝她们的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