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了船帆,会有木板嘎吱的声音。
船长已经尽力让天空船全速前进了,但是在高空之上,看着地上缓慢移动的事物,总是会有一种速度太慢的错觉。
弗朗西斯爷爷负手站在船头,只是看着前面不说话,腰间挂着精美的长剑。
而他,则是躲在甲板的角落里,低着头抱着银色的长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木板,许久都不眨眼。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是会想寻找狭窄的地方。大副半蹲在他面前,想要安慰他,伸出了双手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自己干着急地摇手。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都不想想,直到终于到达目的地,天空船开始降低高度,他站了起来,扶着船舷站起来,看向底下的一片朦胧,用手抚过拔出的银剑。
已经准备好的魔法纹路在这把剑上依次亮起。
星与月,魔法时代到达全盛之前锻造出来的两把魔法剑,最后被藏于那座天空中的浮岛,由数名大师一同锻造,其中月侧重于魔法,而星与它的姊妹剑不同,更注重实现剑术与魔法的结合,以精炼实现超格。
白银之星,是自苏醒以来便存在于城堡之中的银色长剑,作为诞生于上个世代的双子剑之一,其秘银的主体内部有着独一无二的传导魔路,魔力经由蓝色神秘宝石的精炼而变得更加纯粹,在史诗中,这是从陨星里面发现的宝石,由最璀璨的技术铸就,那是失落的文明留下的遗产。
破魔的魔法依托着白银之星而变得更加强力,无比纯粹的魔力气息在湖区上方展开,威压扩散到很远的地方。
“星宿...钥匙...伪铭...黄昏......以我之名,将坐落于第六天的真实,降临到世间吧。”
理查德不计得失地将魔力灌入剑中,直到光芒明亮到极致。
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踏上船舷,从高空一跃而下。
世间最明亮的星从天空落入云中的湖泊,驱散了所有的迷雾。
大副大惊失色地趴到船舷上,却只看到转瞬即逝的光点——然后是迸发出的刺眼光芒。
......
“你,来此何为?是同样祈求着无伤之梦吗?”
“......”
“那么便不要祈求,因为幸福无法乞讨。”
“......”
“没有神能够赐予幸福,所以我才会为他们许下一梦,你难道不觉得,让大家遭受现实的苦痛是一种残酷的事情吗?而我,有能力让他们摆脱它。”
“难道你想让我承认你的善举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它,水中的波影也慢慢淡下去了。
“生命,你和我都有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和其他人一样呢?你要明白,有一部分灵魂是渴求的,我从来都只遵循他们心中真正的话语,哪怕他们嘴上说是拒绝,其实还是期盼的吧?”
“虚伪。”
他说,正是因为自己亲身经历过,所以他才说出了答案:“你所谓心中的话语,不过是被分割的那一部分,完全不管不愿意的心声。说到底,不过和那个神灯是一丘之貉。”
“是你不懂人才对,如果一件事的倾向达到三分之二,那便是他想做的。”
它今天出奇意外地耐心,想要和这个不速之客理论。
“哦~我明白了,多么熟悉的灵魂波动啊,你这是被分离开的那不愿意的部分吗?真是让人意外。请你理解那些独立的灵魂吧。”
有些讥讽的语气。
他不再多言,而是冲向前去,挥下长剑。
那团雾分散开来,尔后又在他身后重新凝成人形,他立马又回斩过去。
“不要这么生气,”它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出现,“你也可以选择自己的想要的幸福啊,我会将其送给你!”
“哗——”
一道白色的魔法斩将它拦腰斩断,在背后的湖面上激起巨大的浪花。
不过它依旧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一点事都没有。
“当然,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也可以随时离开,我不会阻拦你。”王有着宽恕他人的胸怀。
“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扰了他人的清梦。”
“啧!”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随意定义其他人的幸福啊。”
什么是幸福呢?
天空中的白云不知道,河边的泥娃娃也不知道,要是你去问布偶兔彼得的话,他肯定也不知道。
但是,对于百灵鸟来说,也许能够自由地翱翔才是幸福,而不是住在衣食无忧的城堡;对于长有青苔的老橡树来说,也许只是为小动物们提供家就是幸福,而不是非要长成世界树那样雄伟;对于久经干旱的村民来说,也许只是一场雨就能带来幸福,而不是一定要像王公贵族那般荣华富贵。
而对于那个名为爱丽丝的女孩儿来说,幸福就更简单了,才不是什么长生不老,才不是什么温柔的梦乡。
他高举起手中的白银之星,让这把魔法剑绽放出属于它自己的耀眼光芒。
“你的道,还是由你自己去赞颂吧!”——我才不管!
他将白银之星猛然插向湖面,让破魔魔法冲击开来,最后的薄雾也被“轰”地吹散。
这座蓝色的湖泊终于展露出了它的全貌,纯净的粉蓝衬在一片白色的裙摆之上,缥缈的水汽泛着幽蓝的光芒,远处的青山若水墨。
画般的景色却遮挡不住湖水最深处的一抹阴影。
那个美梦,其实是一个被修饰的噩梦,越是美满,心中不和谐所带来的恐惧便越深。
“绝对会找到你。”
他踏上了湖面,如同踏在陆地上。
“所以说,请您睡去吧,王。”
他把剩余所有的魔力注入长剑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魔剑插入水中。
本就虚弱的幻蜃贝王在失去幻术之后,所留不过是个巨大的贝壳。
当本体被星光贯穿,魔剑坠入湖泊,连带着王一起死死钉在湖底,六芒星的法阵随即展开,十二条锁链唰啦钉在每一个方向上,后手的封印发动了。
神话记:王不会死亡,因为它甚至可以欺骗死神。
于是封印成了最后的选择。
“如果你能见到的神的话,就告诉祂——
那个问题的答案,我要亲自去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