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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悄然降临,一颗微弱的光点出现在它“眼”前,第九执行官急忙收手远遁,潜入重新构建出来的纸面中。
下一瞬光点骤然亮起十字的星光,充满了神圣感,若不是它反应迅速恐怕会因此受伤。
看来即使是魔力类型与六大元素迥异的境外之物也对星忌惮不已。
它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居然被拖到北方的监管者到来。
奥古斯汀的残躯从空中落下,殷红的血液溅落一地,染红了周围一圈的草地。
“咳……到此结束了吗……”
在奥古斯汀的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之前,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以身御敌,你不应该死在这里,你的星可还没到熄灭的时候啊,奥古斯汀。”
标志性的银发飞扬,艾斯特斯出现在战场,手持微蓝的银剑,剑锋直指穹顶。
人们都说,星之轨,可观而不可预;道之理,可探而不可知。然以星道的记忆视天地为棋,算尽世事变化尤有可逆?
他已决心将偏移的道路重新拉回正轨,回到一切本该是的样子。
于是将剑中的力量全部解放,除却星辰本身,还有其中蕴藏最深的一缕星道的变化。
群星环绕仿若身处银河之中,而这柄剑就是连接着银河与大地的纽带,一股奇怪的氛围正难以察觉地改变着世界。
那种变化如此微小,几乎观察不到,然而范围之广就连远处的理查德都有感受。
一种高于凡物,让人想到“神明”的力量,却是理查德无比熟悉的,与奥术级魔法“始与终并列的微光”相似的力量,但却比“始与终并列的微光”更高一层楼。
万物归一,于始有终。
这股气息让第九执行官感到畏惧,缩在自己平面的领域中不敢出来。
艾斯特斯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瓶颜色奇异的药水,红色的药水散发出微微的粉色荧光,魔力的光泽浮现在液体表面,让人怀疑这瓶药水本身就是凝结的液态魔力。
他将药水瓶捏碎,里面的药水分散成滴,在星之魔法的控制下全部落在奥古斯汀身上,药水粉红色的魔力光芒将奥古斯汀包裹,竟奇迹般地使全身的伤口迅速被治愈,就连断指被艾斯特斯用魔力拾起来后都被重新接上,复原如初。
而药水的效果远不止此,那不是简单地治愈伤口,而是从内部开始恢复生命力。
即使是目前最高阶的水系治愈术也做不到恢复生命力这一点。
受到重伤的人即使被再高级的魔法治愈,也会感到虚弱,这就是因为生命力的流失,或者用“气血”这个词更好理解吧,只能未来慢慢调理。
因此很多垂暮老人受伤后哪怕有再好的治愈师也无法救回来,因为他们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让他们从重伤中恢复过来。
而这瓶药水却能补充生命力,如果说星道的记忆是让死神松开紧握住奥古斯汀的手的话,那么这瓶药水则是直接将濒死的奥古斯汀从死神手掌中拉回来,二者缺一不可。
“星道者……”
第九执行官难听嘶哑的声音悠悠传来,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言中竟能听出怨恨。
若不是被这只黑色的蝼蚁拖了太多时间,它恐怕已经成功潜入,只要脱离了这里,即使是北方的监管者也捉不到它的踪迹。
“掌握扭曲平面的心魇第九执行官,还真是小瞧了我,至少也要序列前五的家伙来才行啊。”
记忆解放术还未结束,星海璀璨,现在这里是艾斯特斯的主场,剑指轻挥便是数道流星划过,凡流星所过之处,一切迥异的景色都恢复原形。
纸面消解,第九执行官被迫现身,身体变得四分五裂,已无再战之心。
“星道者——”
它长声低吼着,带着满腔愤懑,全身的碎片开始变得平整,披上身后天空的图片,开始不断折叠、折叠……最后消失在一片空旷的天空中,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逃回去了啊……
艾斯特斯收起星神剑,漫天的星河也由此慢慢淡出,再度回归于天地之间。
纵然序列第九的执行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想在这里将它击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们的本体是精神的,是抽象的,唯心的,星的记忆再如何克制它们,艾斯特斯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将它们的“身体”封印起来,它们的意识依旧能在它们自己的世界里神游。
更何况自己还要抽出精力稳固边界。
“呼——”
他长舒一口气,仰首闭上了眼。
依旧不行么……
……
伪星,碎了?
星空开始变得四分五裂,巨大的漏洞裂开,瞬间就有一股强大而不祥的气息冲了进来,顷刻跑走消失不见,如大海坠落一般的庞大魔力倾斜下来,将森林中原本的魔力环境彻底搅乱。
感受到这股气息的艾斯特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确实知道那颗伪星支撑不了多久,本就是权宜之计,先救出生命越来越虚弱的爱尔芙,之后再做补全的打算,却没想到它居然碎得这么快。
那边居然有执行官一直在盯着!?
异样的魔力冲击压得众人都起不了身,只有靠近艾斯特斯星的庇护才能免受影响。
帕莎伫立在石台边失了神,完全化作了一个木偶一动不动;
禁锢艾格那提斯的星阵破碎,但他却被扰乱魔力无法稳定住自己,直直地从塔上坠落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安德森一介武者,魔力的影响并不大,凭借经过锻炼的身体勉强扛住压力,单膝跪地以剑支撑;
理查德的情况也与安德森相似,经年累月的训练让他只是被压在地上无力爬起。
可露露就糟糕了,极佳的魔法天赋此刻成为累赘,即使她是几人中最靠近艾斯特斯的人,猫咪脆弱的身体和魔核根本挡不住这样强大的域外威压,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和地脉核心有关。
“父亲!没有时间再犹豫了,请……请让我重新沉入星梦吧。”
看见露露七窍出血痛苦地倒在地上,她着急地抓住艾斯特斯的衣角,低头祈求着。
“我……”
挣扎么……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情感了。
可是身为北方监管者的责任却不给他太多的时间挣扎,他的犹豫只有一秒钟。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从群星的彼端获授星神剑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艾斯特斯从怀中取出同伴赠予的药水,那是放在几百年前都被列为“传说”的治疗药水,人造的奇迹,如今他还剩有两瓶。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一瓶让爱尔芙喝下。
明白父亲心意的爱尔芙接过药水饮尽,此刻艾斯特斯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眸相互对视着,咫尺之遥,却被时间与星海阻隔。
“没事的父亲,能再和您相见,哪怕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也很满足了。”
爱尔芙柔声安慰着父亲,轻轻地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
“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孤单,我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高高的天空岛上也会有四季的变幻,春暖花开,夏叶繁茂,秋季的苹果香飘满整座城堡,冬季的白雪下藏着将要新生的萌芽。”
“城堡里的大家都将我照顾得很好,我会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在蔷薇园赏花,也会在无穷无尽的大书库里看书,会有可爱的布偶兔陪伴着我,也会有年年回来的大雁前来拜访。”
“我尤其高兴还有他一直在我左右。”
爱尔芙将视线转到理查德这边来,那道充满留恋不舍的目光看得他心痛。
原来你一直都在……
“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分享着彼此的孤独,也探索着新鲜的事物,一起在天空中遨游,也一同邂逅新的朋友,时间的痕迹记录着一切……”
这些我都知道,理查德想,这些我都知道的啊……所以求求你别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他会想哭的。
明明说好要变得坚强,变成更好的自己的,他不想再变回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鬼。
“以防你不知道,我要亲口告诉你,”爱尔芙重新染上活泼,这回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理查德说话,“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幸福哦!毕竟你的性格也受到我的影响,是个很笨的人呀!如果不告诉你的话,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吧。”
“所以说……所以说呀,不要太苛责自己,也不要一个人偷偷难过,每当你感到伤心的时候就看看天空岛吧!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而我也会一直为你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