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
“呼——好冷啊。”他搓搓手,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炉火的温暖从手心传来。
“怎么样,还习惯么?”她问道,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动作亲昵。
“差不多吧,修小屋的时候没想过冬天会这么冷。”
“用魔法护身不就好了吗?”
“比起舒适,我还是更想体会到自然的感觉啊。”他抚摸着她的手,依偎在她怀里,“有你在的地方,就很暖和。”
“就你笨话多,艾斯特斯。”
“呵呵呵。”他傻笑起来,任由她轻轻拍打自己的脑袋。
那时的星空要比现在璀璨得多,群星的繁荣昭示着世界的生机勃勃,他们隐居在群山连绵的北方,冰雪终年不化的雪山深处,那是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只有偶尔路过的麋鹿与棕熊。
夜里下起了雪,寂静的雪山中只有小木屋里微弱的橙色光芒,温暖舒适。
……
观星的艾露卡丽亚坐落于高高的雪山脚下,漫山遍野的梨树簇拥着这座美丽的精灵城市,雪白的梨花与山顶的白雪融为一体,将这座宁静的城市掩藏在一片纯白之中,十里梨花香。
比雪山还要高出一头的观星塔上,无光的魔法核心散发出柔和的魔力,庇佑着这片土地,那是群山显露的地脉,也是地上最美的明星。
后来艾斯特斯回到了这里,他是诞生于精灵古树的最初的精灵之一,艾露卡丽亚也由他而始,作为星之家系的观星之所而享有特殊的地位,成为精灵们的第二故乡。
纵然这里早已在迷雾的笼罩下荒废,也要比雪山更适合养育孩子,融化的雪水流淌过梨树林,安宁的生活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
直到那一天,北方的阴影再次涌动来到了他身边。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贪恋幸福的代价更是严重。
浩大的战争毁灭了整个文明,人们杀死了魔王,也同样因为贪婪杀死了自己,那场战争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四方界限也因此受到震动,但是唯有北方出现了裂缝。
这时由于他用星改变自己女儿的命运,她本该因为半精灵的诅咒而死去的。
那是艾斯特斯第一次和她争吵,也是最后一次。
她说她不能接受牺牲自己女儿的做法,可是艾斯特斯又有选择的余地吗?他的星是世界的星,四方除却东方以外,所有的威慑都是基于他的大星阵的。
他别无选择。
最后拜托友人的浮空城堡将女儿托承,环绕着世界漂浮,既是为了保护她不受外界影响,也是为了阵心的魔力传递到每个地方。
那是一座多么浪漫的岛屿啊,那是一座沉睡着公主的岛屿。
在友人的帮助下他终于得到了一些心灵的慰藉,那座城堡会带着她环游世界的,一直一直,直到永远。
……
理查德忽然发现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
帕莎站在山与雾的边缘,静静地等待着他。
“帕莎?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还以为帕莎和爱尔芙一起回到天空岛上去了,从此天空岛的所有都将离他远去。
可是帕莎并不会说话,失去了与爱尔芙的联系,理查德也再读不懂人偶们的心声,只能凭借多年的相处推测帕莎的意思。
后来他才明白,帕莎只是单纯地放心不下他,担心他能否照顾好自己。
帕莎没有遵循主人的命令而是来找理查德。
她怎么可能是个人偶呢?
她根本就不再是一个人偶了吧?
魔力还真是一种奇迹的力量,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赋予死物以生命,简直就和匹诺曹一样,理查德想。
他感到非常遗憾,为什么没有当时没有将龙种保存库里的材料带在身上,直到最后离开时也没有机会再去一趟,不然的话就能为帕莎他们制作声带了,想来天空岛上也会因此多些生气,让沉睡的她不会太寂寞。
回到艾诺拉的时候,露露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来许多东西。
“理查德,你说的材料这里面有吗?”
看见摆满一桌子并且不重样的龙种材料,理查德目瞪口呆,露露几乎是把能带走的小东西全部取了一点儿回来,龙眼,龙翼,龙角的粉末还有龙爪的指尖……
得益于此理查德才能为帕莎和船长赋予声音。
留在艾诺拉的船长修好了左臂,或许是理查德第一次按照人偶说明书为他安装声带,技巧有些生疏,所以船长的声音有些沙哑,声调偏高,每次说话都像在扯着嗓子吆喝,唱歌一样。
然后他也为帕莎修好的声带,他期待着帕莎的声音,这一刻他已经期待了三百年。
“殿下……第一次见面,我是帕莎。”
是温柔的大姐姐,而不是严肃的中年女性声音啊,跟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不过也挺好的。
这段时间以来,理查德难得感到开心。
帕莎将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细细嘱咐,时刻都在为他祝福。
长辈般的关心让理查德心头一暖,他点头向帕莎承诺,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目标。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要告别,天空中漂浮的城堡离不开帕莎和船长,她还要继续去照顾公主殿下。
“我会想念你的,帕莎,船长,大副,还有天空岛的大家,谢谢大家三百年以来的照顾。”
“我会一直为您祈祷的,愿您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帕莎在天空船上向理查德挥手。
明明好不容易才能彼此之间用语言交流,却是短短的最后一次。
理查德像只离巢的雏鸟,从今往后,他就要独当一面了。
人偶们的声带并不需要太多材料,露露带回来的那一片龙翼足够为所有的人都装上声带,理查德将剩下的材料放到天空船上,想必大家都可以让自己拥有声音吧,毕竟人偶们都有自我保养的机制。
只是让露露吃了亏,理查德求了大半天,她才恋恋不舍地将绝大部分龙翼都给理查德,只给自己留了一点点样本带回威斯顿,要不是因为理查德是自己的好朋友,她才不会把这么珍贵的研究材料让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