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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级魔法湖蓝宝石，产自半岛临湖深处，顶级的魔法材料亦不失美丽，充满了湖的神秘感，起拍价五十枚威斯顿标准金币。”
“五十五枚。”
“六十枚。”
“……”
好贵啊，自己根本买不起，甚至没举过一次牌。
午夜拍卖场似乎完全没有“保证金”这一说法，即使理查德一次牌都不举，也不会被赶出去。
只要拥有邀请函就是客人吗……真不知道最后怎么交钱拿货，万一有人钱不够却叫多了价格怎么办？
反正自己没钱，理查德就当自己看展览来了，放上来拍卖的都是一般市场上看不见的好东西，比方说这个湖蓝宝石，远远看去十分纯净，品质跟阿尔文之前送自己的宝石不相上下。
话说回来，阿尔文前辈去洗手间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大半个小时了。
就在理查德这么想时，背后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阿尔文，他又用上了能躲过魔力感知的魔法。
“你终于回来了，阿尔文前辈。”
“我走了很久吗？”阿尔文微微挑眉，他走到房间另一边，将自己的座位移走，“帮个忙理查德，把你的位子也移到角落上去。”
“我？这是要做什么？”虽然不明所以，理查德还是起身将座椅挪开。
他们将房间中央腾空出来，随后阿尔文不知从何处拿出准备好的魔法材料，开始在中间绘制起魔法阵来。
“这是……中阶结界魔法的核心魔法阵？要阻隔人员进出吗？”
理查德只看了阿尔文起笔的几画就推断出结界的作用。
“学识渊博啊理查德，一眼就能看出来，比起当初的阿尔弗雷德优秀不少，目前还是魔导士是不是有些太屈才了。”阿尔文低着头说道，他俯身认真绘制着魔法阵，同时将手中的材料递给理查德，“认识这个结界吧？过来帮我一起画。”
“哦哦，好。”
理查德接过材料也蹲在地上画起来，速度竟然比阿尔文还要快上几分，不消一会儿，两人就将魔法阵完成。
“理查德，你真的二十岁左右吗？魔法阵的绘制比我还熟练。”
“哈哈哈，大概是我比较有天赋吧……不过中阶的基础结界真的够吗？”
结界术是一种相对复杂的魔法，所以没有低阶结界，中阶就是最低的阶位了。
“没办法，时间有限，来不及准备高阶结界，我用了很好的材料，这个结界放在中阶里面也是顶尖的存在，应该是够用的，除非是像你我一样的高阶魔法师，不然一时半会儿是破不了的。”
阿尔文站起身，重新将座椅挪回来，然后拿出一枚高阶魔核放置在阵法中央，看上去是某个A级魔物的魔核。
“准备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坐着静等吧。”阿尔文坐下来，翘起了腿，他回过头对理查德说：“时候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回去？”
阿尔文果然是借去洗手间的时间，偷偷将整个结界的副阵布置在拍卖场四周。
“回去？”理查德也将自己的座椅搬回来，坐下说，“我可不能就这样回去，放前辈您一人胡闹。”
“我可不是在胡闹，再说了，理查德，你没有做过杀人的心理准备吧？”
“杀人？！”
听到这两个字，理查德坐直了起来。
杀人和杀魔族在人们的潜意识中可是两回事，后者和打败魔物差不多，但前者就……意识到自己还在“敌营”，声音有些大了，理查德又赶紧压低声音。
“不至于此吧前辈？”
“让人失去战力又不取性命太麻烦了，一个不小心还会叫自己受反噬，何必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些人的性命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珍贵的，死不足惜。”
“但是……”
理查德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事，拍卖场的人不是奴隶贩子，对他们来说这是工作，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该予以死亡，还有那些奴隶贩子们，有多少人是领命办事？又有多少人是真的罪大恶极？纵容这一切的安托克里斯公爵呢？从这个社会的道德层面出发，是否也是有罪该死的呢？
说到底，人都是有好有坏的，而这好坏的边界是由社会划定的，他真的有权利从自己的角度决定一个人的好坏与生死吗？
理查德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力，他也不想要这个权力——或者说，他不敢要这种权力。
这就是他，与其让自己陷入两难抉择的境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抉择。
所以踌躇不前，无论做什么事都想谋求最好的折中方案。
这时，拍卖会也已经临近尾声，在压轴的古代魔道具以千枚金币的高价被拍下后，最后的拍卖品已然被推上中央展台。
鲜红如血的毯子下，是一样可见方正的东西，拍卖者惨白的白手套抓住了红毯的一角，“噌”的一下将其掀开，露出其下冰冷的铁笼，昏暗的头顶光打下，将铁笼中赤裸的精灵女孩笼罩在一片寒光中，让她看上去愈发娇小可怜。
台下，无数道火热的目光锁定到女孩身上，充满了贪婪与欲望，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我问你，理查德，”阿尔文看着笼中瑟瑟发抖的精灵，厉声道，“你认为有些人罪不该死，他们只是在做自己的生计，本无立场与好坏一说，那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便是对的么？”
“……”
基于痛苦之上的幸福，还能叫幸福吗？
理查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台上，拍卖已经开始，立即就有人叫价。
“无比稀有的精灵幼女，举世难寻，有价无市！起拍五百枚标准金币！”
“五百！”
会场的大声叫喊吓着了精灵，她屈膝抱腿，小小的一团缩在铁笼的角落，那样的无助，灰尘的光点落在霜白的肌肤上。
“我承认我也有错，”阿尔文说，“为了自己的目的，将死亡的痛苦强加给其他人，但战斗就是会有死亡，自他们站在我的对立面开始，自他们选择成为此地的守卫开始，就应该做好被杀死的打算。战斗中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理查德，你还不懂什么叫战斗，也不懂什么叫生存。”
“……”
“六百……”
“七百……”
“八百……”
“一千！”
“一千！一千枚标准金币！还有要加价的吗？”
“一千零五十！”
台下的竞价声此起彼伏，见到理查德的沉默，阿尔文也不再提问，他挥挥手，示意理查德先走：“在竞价结束之前离开吧，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照顾好依琳。”
基于痛苦的幸福叫幸福吗？理查德想问。
可是于生和死又不见得，生命都是基于死亡之上的，蛇吞掉了洞里的老鼠，鹰又抓住了地上的蛇。
是不是追求幸福本就会产生痛苦，还是说痛苦总是和幸福形影相随？
是不是只要站在一个方向，不再考虑另一边人的痛苦，就能收获幸福？
如奴隶贩子不用考虑奴隶，阿尔文前辈也不必考虑助纣为虐之人，虽有正邪之分，但本质上并无不同。
“咕噜……”
理查德咽了口唾沫。
他总是要试着往前走的，既然早就决定要走，既然要选择，那他要选择自己相信的人，选择自己认为正义恰当的事。
“前辈，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来之前恩里克大叔答应会照顾好依琳的，杀人我或许不擅长，但是为你打掩护我还是能做到的，再说你一个人也不好边战斗边带着依法逃跑啊。”
理查德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阿尔文有些惊讶，他挑眉道：“我可不是看不起你，理查德，我只是分不出身保护你，让你先走是防止你拖我后腿，别到时候我又要保护依法还要保护你，那就要命了。”
“我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要不是冒险者公会有规定，安德森他们都想直接把我推荐到B、甚至A级呢。”
“你小子，吹牛也不打草稿，我就当你是魔导师好了，一会儿就待在后面把结界稳定住……”
阿尔文话音刚落，一道木槌声就落了下来。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