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 (上)(楼层主——死尸王)
药草味刺激着鼻腔，温暖的治愈魔法在体内流窜。
手臂被人用绷带温柔包扎，肢体碰触瞬间，替我包扎的人其记忆不断源源流进脑海。
那些记忆是治疗重伤倒在地上的黑精灵。
有些等不到治疗的黑精灵举高手，像是想抓住最后希望，一会垂下手停止呼吸。
这些悲伤记忆太过鲜明，驱赶走深沉睡意。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似乎仍在广场处。。
雅典娜正用魔法治疗背后遭匕首刺击的奈奈。
专心替我包扎的雅提希没注意到我已经醒来，反倒在一旁努力将药草捣碎的娜丽希率先注意到。
她放下磨药器材，拉拉我的袖子：
「……不多说话与作解释，别人是不会懂的喔……」
不、不，在怎么说我的话应该比妳还多。
我苦笑看着提出忠告的娜丽希。
现场诗诗与萍萍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广场中央处。
出于好奇，我问起有关奈奈说话的后续：
「雅提希，刚才奈奈还说些什么？」
「你醒啦！太好了……咳，你问她们说了什么，大概就是……」
雅提希看到我醒来兴奋的破音，但随即轻咳用冷静平缓的音调说明。
据雅提希说，奈奈会从上层坠落是她们故意推落。
摆满木桌的空间内，通信虫突然爆裂产生亮光，也是她们想吸引死尸王将奈奈置于死地的手段。
这些手段都没能成功时，她们在平台上偷听到我的名字叫里央这件事实。
前勇者在外面声名狼藉，会取这名字的人几乎不存在。
因此她们大胆推测我就是勇者里央。
她们看上这村子中对我不满的伊若，想要连手演一场我染指萍萍的戏码，再利用奈奈专注于决斗时进行暗杀。
大致上就是这样……。
一旁原本缩着身子显得卑微的伊若，在听到雅提希的复述突然发疯低喃：
「不，我才没有错！没有错！」
「……」
「不要用那种视线看着我！」
黑精灵们视线冰冷或者说是无奈，斜眼瞧着伊若。
待在一旁的魔王冷眼瞧着一切，手中玩着魔法闇焰扫视诗诗与萍萍：
「真是污秽，。要不是妾身答应过妳们族长『不犯妾身，妾身就不会攻击』，妾身老早将妳们俩烧成灰烬。」
「哦，她们是魔物……？」
听到我发问，魔王点头哼鼻子，显得有些不可一世：
「都没发现吗？也不能怪你们，毕竟高贵的妾身水平与吃狗食的你们不一样。」
魔王这么说有些过分，让我忍不住也哼鼻子，依据经验反驳：
「哼！谁会吃狗食。那种东西只要吃过一次就不会想再吃第二次。」
「「……(竟然已经体验过。)」」在场的人下巴几乎要掉下来看着我。
「哦，这应该没什么好得意的才对……为什么妾身感觉被比下去。」
皱着眉的魔王不甘心跺脚。
这时被绑住的诗诗突然大笑，胸口夸张的上下起伏：
「哈哈~难怪觉得魔力隐蔽方式有些熟悉。原来是魔王大人您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后不再和勇者厮杀？」
「妾身的事不用妳指挥。」
魔王不愉快的扔出闇焰，火焰在诗诗脚跟前燃烧。
仍而诗诗并没有惧色，嘴角仍旧斜斜笑着，似染上一层黑影：
「魔王大人不会是念在以前有着相同职业，所以无法痛下杀手？还是念在对方身上有着诅咒呢？」
「……」魔王散发魔力，双眼像是要将对方刺穿般瞪着。
「那边的天使族小姐，诅咒的事真是辛苦了，以后还请继续努力。」
「……」
被指名的雅典娜，在听到『诅咒』后神情有些慌张支唔。
不会真如礼所说，雅典娜她对我下诅咒……？
诗诗一一数落在场的黑精灵，仿佛希望愤怒之火能将她们烧死。
话锋很快轮到伊若。
诗诗以嘲弄口气，语调故意拉长并用叫狗方式喊着伊若：
「呿！话说当中最笨的男人大该是你吧？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很强大的能力？认清真相！一辈子只能当里央奴隶就是事实。」
「……」伊若抿着嘴握紧拳头。
「怎么？面红耳赤是被说到痛处吗？还真是好懂。瞪我们也没用，谅你也不敢怎么样。毕竟你一辈子都是废物！」萍萍附和。
「住口！住口！住口！」
情绪突然爆发的伊若怒吼，冲向前用藏在胸前的小刀刺向诗诗与萍萍。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没来得及阻止。
胸口被狂刺的诗诗与萍萍没有哀号，反倒凄厉笑着。
她们笑声彼此重迭，直到人形身体化做沙粒消失在风中，留下两具兽皮。
满身鲜血拿着短刀的伊若回过神。
他双眼混浊脸颊失去血色，转头望着我们像是在寻求认同：
「这不是我的错？！对吧？！是她们先侮辱我。」
然而伊若没有等任何人回答。
他崩溃逃离现场，攻击任何阻扰自己的人。
魔王捡起狐狸兽皮，玩弄着兽皮上的毛：
「狐狸魔物会变成各类生物玩弄人心，妾身讨厌牠们……」
「可是喜欢牠们的毛皮？」我问。
「妾身并不喜欢，只是有彻底研究过。」
魔王摇摇头，用火焰、冰椎对兽皮施展测试耐性并接着说：
「具体像是身体构造、如何解剖、生活型态、透视画、传说、如何快乐做狐狸料理等等……」
「……」
研究太过偏门，完全就是想将对方置于死地？！
先把这些事放一边。
现在应该去魔王的仓库、解除龙娅石化，还有打倒死尸化的礼……。
我想着这些事情，意识又开始缓缓沉入黑暗。
在此之前，我听见娜丽希与雅提希对话：
「娜丽希药不能涂太多，不然患者会嗜睡……」
「……已经整碗抹在手臂上……」
「……」
我梦到和龙娅还有礼冒险的日子。
我们翻山越岭、潜入迷宫与魔物搏斗。
随着冒险越深入，赚的钱让我们身上装备逐级升级改善。
最后我们甚至还买块农地，雇佣起商业公会管理。
无拘无束的冒险过上好一段时间，直到我们被帝都国王召见成为勇者。
梦到这我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我像是要避免后续悲剧发生似的睁开眼睛。
从周围摆设与再次用木板修补的墙壁来看，自己应该躺在雅提希屋子内。
房子内弥漫很香浓的食物味道，让人想起自己正饿着肚子。
我起身，木造床铺因为这动作微微作响。
这声音惊动背对我坐在地板的雅典娜。
她以极不自然的生硬态度回过身，表情僵硬像是蜡像的推出笑容：
「啊啦！里央你醒啦。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嗯？我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换了一套？」
听到我问话，雅典娜稍微沉默。
原本僵硬的脸蛋顿时染上樱红色：
「在平等爱之前，里央身上的任何一部分我都会一视同仁，就算里央下面非常愤怒……」
「……」
为转移尴尬，我若无其事取下挂在墙壁上的精灵王之剑空挥数下。
才挥动几下，身体立刻赶到一阵疲劳。
看样子十年果实的药效已经彻底消失，身体状况甚至更加虚弱。
「里央大人，老身建议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说话的是端着盘子走进屋内的莉莉丝。
盘子内装满堆满如小山丘的肉。
莉莉丝像是打开开关一样，在她身后一位接一位的女黑精灵走进来。
「里央大人你醒来真是太好了。」
「那时候我应该多相信里央大人一点。」
「里央大人那时候好帅气……」
她们七嘴八舌，发自内心说着。
我搔搔头：
「谢谢关心。不过那个里央『大人』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正式承认你为精灵王、本族族长。」
回答我的是雅提希，她手上也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
一旁娜丽希吃着烤肉串，手牵着魔王……。
不，会愿意牵手，代表现在应该是朔月的意识。
啪啪！
雅提希放下盘子用力拍手发出声响，现场的喧嚣立刻停下来：
「里央大人病刚好，这次就先散会让他好好休息。这里由做为妻子的我照顾就行了。」
「这么说也是……」「下次请教我剑术……」
黑精灵们说着，纷纷从门口散去。
「那么老身也要继续订定畜牧与狩猎的相关事宜。」
莉莉丝放下盘子，跟着黑精灵们一起离开。
转瞬间房子内只剩下朔月、雅典娜还有我。
「先说清楚，我可还不承认雅提希是里央妻子，呜喵。」
朔月双颊微微鼓起表达不满后，拿起盘子中切成条状的马铃薯。
据说这种作物与料理方式是由异世界的人所带来。
至少礼第一次吃到这种料理时，可是高喊：
「这不是薯条？！」
从这句话来看，传说多少没有错误。
眼前摆在地板上的盘子不只薯条，还有许多鱼肉与肉片。
这些食物不会是特定去捕捉……？
像是看透我想法的雅提希，用手分别指着不同料理介绍：
「这盘肉是野猪肉，是依照建议圈养的部分野猪。鱼肉是依照建议，引到广场中央养殖的鱼。」
「……妳们黑精灵不会是矮人化身吧？建造速度这么惊人。」我说。
「呵呵，过奖。顺带一提，屋子内取水的水道也建好啰，主要还是靠娜丽希帮忙呢。」
雅提希摸摸正吃着肉片，嘴角满是沾酱的娜丽希头。
水道都建好了吗？
我看向屋子角落，确实有着可盛水的小水坑。
坐在相同方向的朔月，我瞧见她仍持续吃着薯条：
「朔月吃太多薯条不太好喔，听礼说肚子会容易胀气。」
「那应该是骗小孩的话？我从早上吃到现在也没什么异状，呜喵。」
朔月话刚说完，现场传来短促的拉肚子声音。
「……不是我……」娜丽希说。
「啊啦，美食面前这样很失礼，所以也不是我。」雅提希一手拖着脸颊说。
「我也没有。」我说。
雅提希也摇摇头。
那么现场只剩下……。
只见朔月双眼噙着泪水，上唇含着下唇，脸微微红润。
她高喊一声「呜喵」后，变换上魔王控制身体。
「逃走了吗……。」
在场的人内心多半都在想这件事。
这时候再次有人走入房子内。
走进来的是现任勇者奈奈。
奈奈双手反绑，手臂与身体也被紧紧捆住。
至于她脸上时不时因为被捆绑流露出兴奋神情和樱色吐息，请暂时让我无视：
「奈奈……总之我确实是勇者里央，但流言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你救了咱两次，咱没有理由不相信。只不过，你的同伴几乎是女性后宫团这不是真的吗？」奈奈扫视在场女生。
「里央大人是我的未婚夫。」雅提希喝口茶淡淡说。
「啊啦，平等爱中包含着里央。」雅典娜手掌托着脸颊微笑说。
「……买一送二……？」娜丽希则拉着我的衣袖。
「她是妾身的仆人。」魔王哼鼻子说。
「……够了，求妳们别添乱！」我说。
雅提希认为奈奈可以信赖，在用眼神和我确认后替她解开绳子。
重获自由的奈奈，低下头表示臣服：
「咱愿意跟随你。主人。」
「别喊我主人呀……妳又不是奴隶。」我说。
「咱这头**愿意跟随饲主……」
「不是！我没要妳改自称！像先前一样就好了。」
这位绝对是个棘手人物——从精神方面来说。
吃着肉片的魔王，视线瞧着自己食物有些傲慢地催促着：
「吃完饭就去找仓库，你要暂时作为妾身的仆人或**都不打紧。」
「哦，很明显奈奈不是在跟妳说话……」我喃喃反驳。
奈奈则是妄想自己已经易主，脸颊红潮喃喃说着：
「这就是自己仆人被夺走的节奏？」
我忍住吐槽冲动。
听到反驳魔王嘴中叼着肉片，眼睛吊的很高，摆出自以为威严的模样：
「没想到你那么喜欢受欢迎，那勇者就让给你。」
「我没有喜欢受欢迎。」我说。
「……都露出色胚脸，看起来也很高兴，还说没有？」
「最好是有啦！」我摸摸自己脸蛋确认根本没有。
「……算了，妾身不在意。」
「咱会想办法让你受欢迎！」奈奈握紧我的手。
就像先前碰触到对方肢体一样，奈奈记忆不断涌入脑海。
这次涌入的记忆，地点是在肥胖贵族所辖地牢中。
地牢墙角有个只有小孩能勉强通过的小洞。
在监狱中许多人掩饰下，奈奈悄悄钻入洞口。
在经过漫长没有终点的攀爬，终于见到亮光。
看似充满希望的光芒尽头，那有堆成如小山的人类尸体。
凌乱散落的肢体……。
回忆太过鲜明，让我的胃开始绞痛、想要呕吐。
「没事的。」
雅典娜在我耳朵旁温柔低喃让我回过神。
她站在我身后张开手臂，想要如往常般从背后给我一个深深拥抱，兼具玩弄意味带点妖艳色气。
然而可能是奈奈记忆太过冲击，也或者是礼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
在雅典娜正要给予拥抱瞬间，我推开并闪躲她。
雅典娜踉跄后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此时表情不是疼痛与困惑，而是悲伤与难过皱成一团的脸蛋。
我无法直视雅典娜。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为什么推开她。
甚至连板着脸质问她是否真的有对我下诅咒都做不到。
双手已松开绳子的奈奈，捡起从雅典娜口袋中掉出的纪录之石。
那颗纪录之石外观和我在上层潭水另一侧捡到的一模一样。
我有不祥的预感，绝不能让内容在这播放。
「这是谁的纪录之石？」
奈奈似乎没注意到纪录之石是由雅典娜口袋掉出，于是直接播放打算确认内容。
那颗纪录之石确实是我从上层潭水另一侧所捡到。
内容是之前所看过，主要是礼针对整起讨伐魔王事件与雅典娜的控诉。
雅典娜可能在替我换衣服时，从我口袋捡到这颗纪录之石。
从雅典娜不敢直视影像，像是人赃俱获的小偷总会撇开视线一般可以推测，内容想必她已经看过。
随着影像播放，雅典娜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屋内声音也逐渐消失。
当影像播放完，屋内只剩下外头传来的喧嚣声。
在沉默中，雅典娜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阖上，就像有什么梗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想着会不会是礼哪搞错的我望着雅典娜。
我尽量让口气平顺，放松脸部肌肉，然而音调还是稍微尖锐：
「雅典娜……身为天使族，妳一开始就知道国王、公主们对我们想法？」
「……」雅典娜痛苦的点点头。
「妳知道我们讨伐魔王回帝都后的下场？」
「……」
雅典娜再次痛苦点点头。
我的思绪已经发白，呼吸随着逐渐激动的情绪越来越快：
「那妳也知道……我会越来越虚弱，其实是诅咒所影响的结果？」
「……」
雅典娜露出悲伤表情，撇开视线痛苦万分的点头。
看到她的回答，我脑海已被椎心的痛苦所占据。
雅典娜背叛我、背叛龙娅、背叛礼、背叛朔月……背叛一起出生入的冒险伙伴。
她让回帝都讨救兵的礼遭受莫大痛苦。
记忆中有关雅典娜常常玩弄我的部分，现在回想都变成其实都另有目的。
不管是使用治愈魔法治疗同伴。
不管是使用诅咒让魔物混乱。
不管是发动魔法攻击敌人。
一切的一切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在演戏。
就连她现在痛苦的神情我都已经不太明白，那到底是真实亦或只是另一次的演戏？
雅典娜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中含着不知道是演技还是真情流露的泪珠：
「礼说的大多是真的，但我并没有对里央你下诅咒。」
「……」
对雅典娜的辩解，脑海已经困惑不敢接受。
雅典娜双颊划过两道泪痕。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下眼泪。
她表情已经绝望，语气却仍带一丝期望的用微弱细小声音问：
「里央你相信我……对吧？」
「……」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直愣愣望着她。
「……」
「……」
「笨蛋。」
雅典娜挤出悲伤的微笑后，旋即转身奔出屋外。
我没有伸出手阻止，脚像钉入地板的木桩无法动弹。
她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雅典娜视点
雅典娜脸上满是泪水，朝着通往上层出入口的方向奔跑。
虽然早在里央醒来前，雅典娜已经看过纪录之石的内容，只是她没想到再次播放时自己还是那么慌张。
或许这不能怪她。
因为雅典娜看完影像内容的时间点，恰好是里央醒来前几分钟。
这也就是里央醒来喊雅典娜时，雅典娜显得慌张的原因。
此刻奔跑中的雅典娜，视线已经被泪水染的模糊。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那是泪水。
她以为只是自己奔跑太快，空气中湿冷空气附着在眼皮上。
雅典娜会这么想，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哭过。
更进一步的说，天使族只要脱离一定年纪后，基本上就再也见不到哭泣模样。
这不是一种本能，也不是天使族都喜欢装坚强。
那纯粹是一种信仰、一种生活信念。
天使族相信给予世间平等的爱是自己的使命。
然而哭泣多半是因为悲伤，悲伤接着会产生怜悯、复仇、期待、被安慰等欲望，这些欲望将会使自己偏离平等爱的道路，所以天使族选择舍弃哭泣。
持续奔跑的雅典娜再过不久，或许终能发现其实自己在哭泣，但此刻她思绪暂时被反刍礼的回忆给占据。
雅典娜在第一次见到礼的时候，他已经是专情于公主的人。
不管是冒险途中、睡觉前，甚至是战斗中，礼总会好好歌颂自己对公主的思念。
他甚至还将自己视如宝物的手办，特意精心改造成公主模样。
手办上的头发非常细致，脸上特征也完全比照真实缩放，整体细腻到会让人觉得恐怖。
以上便是雅典娜对礼的印象。
随着冒险与相处时间越来越长，雅典娜逐渐将礼视为朋友。
此时雅典娜也逐渐对于礼歌颂公感到心痛。
因为她知道……整个天使族都知道，勇者一行人在讨伐魔王回到帝都后的悲惨未来。
至于公主恐怕也只是逢场作戏。
当时雅典娜无法说出真相。
因为所谓谎话，只要随着时间拉长、周遭人开始信以为真，那么也就只能持续编织谎言，要不然从谎言中得到的一切都将消散。
在这谎言编织的网中，雅典娜不想失去礼、龙娅、朔月这些朋友。
其中她更不想失去里央。
里央不只是在冒险途中救过雅典娜数次的恩人，他那近乎完全公正的人格特质，也一次又一次吸引雅典娜注意。
等雅典娜自己注意到，她的目光便早已追随着里央。
为此她看到里央身体因为诅咒一天比一天虚弱，心里便犹如千刀万剐般疼痛。
原本天使族待在勇者身边，为的就只是要监控诅咒进行情形。
最好状况是体能差到恰好打倒魔王后战死，在糟糕一点则是打倒魔王回帝都时体力虚弱到比卫兵还弱好抓进大牢。
目光长期追随着里央的雅典娜却下定决心脱离监控者角色。
雅典娜知道，里央身上的诅咒不是她一个人所能解除。
不过她知道能有效抑制诅咒的方式。
抑制诅咒的方法，除了要在心中念着咒文，最重要的是身体彼此接触。
身体接触面积越大，抑制效果越好。
这道理就好像热传导一般。
要想迅速感受到炉火温度，最简单的方式便是靠近火源张开双臂。
魔法与诅咒也是相同原理。
因此每次只要里央感到不舒服时，雅典娜总会整个身体贴到里央背后，进行强力的诅咒抑制。
甚至连日常间，雅典娜也不时对里央做这种拥抱动作。
没错，雅典娜没有下诅咒而是抑制咒文。
这方面是礼推论错误，他依据电玩知识在一个关键地方推论错误……。
雅典娜对于礼的误解与恶言相向并不恨礼，毕竟所有过错几乎都是由雅典娜自己所引起。
真正让雅典娜感到痛心，是里央并不相信自己没有对他下诅咒。
想到这，雅典娜的呼吸仿佛终止一般试着模仿死亡，试着抑制心中疼痛。
不过这也只是让在稍后继续呼吸时，所有痛苦拔山倒海迎面而来。
此刻雅典娜已经通过入口来到死尸王的楼层。
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人肯相信她，连自己最重视的里央也是。
雅典娜在迷宫内失去朋友与重要的人，要单独回到地面上恐怕也做不到。
「那么至少在最后要对自己的谎言赎罪。」
雅典娜如此想着，对着死尸王发动攻击。
如果可以，她想要让化成死尸王的礼解脱。
要不即使像现在被死尸包围准备迎接死亡，雅典娜也想给予死尸王重创，好让虚弱的里央能够轻松打倒。
不断被死尸王召唤出的死尸源源涌上。
雅典娜手持着原本属于礼的魔法仗，其上镶着的精灵石储存魔力逐渐见底。
好不容易耗光精灵石魔力施展强力风魔法将死尸扫光，死尸王手上却已早悄悄汇聚强力暗魔法。
那魔法像颗黑球，漆黑的无法看见内部构造，仿佛能将扫过的一切事物都吞噬殆尽。
雅典娜想要阻止魔法球被掷出，另一旁死尸却列队阻挡。
这是自己的死期，雅典娜非常明白。
因为她已经筋疲力竭，无法再使用更强力的魔法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