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作者:逆子该隐 更新时间:2016/8/24 12:05:06 字数:10129

丽莎把T酱稳稳停在了你死我亡门前。消息一向灵通的酒保廖精忠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今天不仅仅是丽莎自己的大日子,也是沃龙佐夫家、乃至整个珍珠城的大日子。酒吧内已经来齐了很多邻居与宾客,酒保和他的徒弟们已经将酒吧内装饰完毕,酒菜齐备,灯彩熠熠,好像准备过谢肉节一般丰盛又温馨。大家准备就这个机会不仅向沃龙佐夫的千金道喜,更希望好好感谢沃龙佐夫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地为街坊四邻,为这座城市做出的牺牲与奉献。

“I love those dear hearts…an’gentle people.”

“Who live in my home town.”

“Because those dear hearts…an’gentle people.”

“Will never,ever,let you down.”

丽莎同到场的每位来宾亲切问候,伴着酒吧那大电子管收音机里飘扬而出的一首《Dear hearts and gentle people》翩翩起舞。席间每个人都满脸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他们手中端着盛有雷薯酒的杯子互相致意、感慨。见丽莎和她的爸爸妈妈流着幸福泪光温暖相拥的身影,大家各自的内心也深深感怀起这正在经历,远不会结束的内忧外患,朝不保夕的年月。

“They read the good book…from Fri’till Monday.”

“That’s how the weekend goes.”

丽莎来到宴会主人的位置高高举起酒杯,虽然这不是成人礼,但她依然为自己命运轨迹的转折而感到情不能自已。尽管这代表着她可能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家乡,离开生养她的父母,离开给她荫庇、给她温暖的珍珠城。还有,离开这一群在她二十三年生命中,一直如同城边缓缓流淌、波澜不惊的江水般,深沉的关照她、爱护她的乡亲们。

“I’ve got a dream house…I’ll build there one

day.”

“With a picker-fence…and ramblin rose.”

看啊,沃龙佐夫家的女儿如今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健康、懂事、自立且富有爱心。大家仿佛在丽莎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孩子,看见了联盟未来真正的主人。孩子们在自己只能付出极有限的物质支持的境况下,在自己除了爱之外什么都拿不出来的境况下,在城外怪物肆虐恶党猖狂,每个人内心都要为生存在利益与真理间痛苦选择的境况下,慢慢变高、茁壮成长。是啊,珍珠城的市民们始终相信,那迷人的幸福星辰终将上升,射出光芒,团结友爱的各族兄弟组成的伟大联盟终将从失足中爬起,在怪物和恶党们遗骸上立起猎猎飘扬的红旗!

“I feel so welcome…each time that I return.”

“That my happy heart keeps laughin’like a

clown.”

丽莎逐一的向大家敬酒,每每还发出爽朗又清亮的笑声。她衷心的感谢每一位来宾,每一位乡亲:经常为了珍珠城安全亲自巡哨,组织训练的鲍里斯大叔;北城修理店内大方提供自己的战车供丽莎练习驾驶的贾老板夫妇;教她学识字和大破坏前光荣历史的塾师滕先生;经常在采购之余,自己掏钱贴补一些新鲜蔬菜给自己家送来的采购员面叔……还有小时候总是缠着的,要对方讲猎人铁血战斗故事给自己听的办事处管理员高大毛病和酒保廖精忠…………最后,当然还不能忘记自己的父母——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沃龙佐夫和塔伊西娅·卡西扬诺夫娜·沃龙佐娃。

“I love those dear hearts…an’gentle people.”

“Who live an’love in my home t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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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们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来……你们会拿她怎么样?”

“这就完全要看她的行为表现了。”

“……您是和那帮人一伙的吗?”

“哪帮人?”

“她的同类。”

“你们还没听说?那些人的主力已经在大分水岭被一组猎人全灭了。”

“那您…………???”

“我和翻车了的那群人不是一伙,但并不表示你们的女儿就真的是个人畜无害的护士或什么赏金猎人了。听着,我们都生长在联盟,我和你们二老一样都希望联盟更加安全,更加繁荣。我能理解你们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她至今的表现也没有辜负你们的培养,但这依然改变不了她足以威胁到整个地区存亡的事实。”

“………………………………”

“……………………………………………………”

“您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放她离家去外面闯,时机成熟她会去讨伐丧铁……”

“НЕТ!!!…………”“诶呀你小声点儿……孩子楼上睡觉呢…………丧铁帮?!我的天啊是有多少钱能让您产生这种,产生这种让陌生的父母献出孩子给你,做献祭羔羊的想法的???我的天啊……………………”

“你们别激动。最终目的虽然是这样,但实现的过程我会非常小心。首先,我承诺我一定会一直伴在她的身边,尽我的全力不让她成为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暴走的怪物。第二我会教她一切我掌握的生存经验和战斗技法,让她能安全的在外面闯荡。第三,我已经和我的东家联系过了,他给我的新指示就是伴在她的身边,保护其安全,你们可以与他通信,证明我的说法,但有一点,决不能让她发现。总而言之,我不相信你们有把握能让她一直处于你们的庇护之下,不发生‘觉醒’的意外,我们大家终究会死,你们也是时候为她与众不同的命运前途,考虑考虑了。”

“那……那为什么是丧铁帮??只在珍珠城周边打打怪物恶党不好吗??您看,我们这里不错,虽然偏僻了些,但起码还算安全,人口也多…………”

“嗨,你们怎么还不明白?你以为我是要拿你们所谓的女儿当枪使,然后成就自己吗?要找那种倒霉蛋的话有的是,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去训练她这个二把刀?你们知道丧铁帮的首领叫什么吗?”

“…………诺查丹玛斯,那个自诩为转世的………………您是说?!”

“对。”

“您…………不,您……”“您不可能仅仅因为名字相同,就利用我们的孩子去跟魔鬼做交易!!”

“那就让她继续呆在珍珠城,安安乐乐的等着丧铁帮来踹门吧。亦或者说句不好听的,在你们二老刚闭上眼之后,她就变成人肉和钢铁混合的畸胎跑到街上无差别攻击平民和城市,你们觉得这会是谁的锅?你们不也是向所有人都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吗?”

“不不…………不……老头子,不………………你说句话啊倒是……我们,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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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莉佐奇卡!哈哈哈哈哈哈~都听说你找到自己的战车了,我昨晚上要看店,吃饭没去上,快让哥看看~~~喔——T-72M1,还真是不错的坦克啊!!香车配美女,诶我说,怎么样,哪坏了千万别让我爸给整,我给你修,有折扣~~~”北城区战车修理店内,贾老板的养子大鹏正兴高采烈的围着丽莎的T酱来回兜圈,见到他一直倾心的女孩开着战车来找自己,便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

“嗯嗯,那就麻烦你了~~其实我昨天就应该过来,但是天已经晚了,办好执照领了赏金后就直奔酒吧,所以今天才过来~~哦对,我妈早上做饭顺便烤了些燕麦曲奇,叫我给你们带过来~”

“哟,那可太感谢塔夏大婶了。”接过曲奇,大鹏往嘴里扔了一块,脸上满溢着大婶手艺还是那么好的称赞,便灵巧的爬上战车,开始检查受损部位。

“嗯嗯…………C装置还真是有些老啊,一代的卡琳卡很久都没在战车里发现了。副炮…………副炮坏了,主炮小破……话说你都干什么了,把主炮和前装甲搞得那么脏。”

“嘿嘿嘿…………一言难尽啦。哦对了,T酱的履带我往回开的时候发现有点儿松,你再帮我紧一紧吧~~”

“请好吧您!!”

大鹏理顺一下绑在身前不停晃悠扳手,然后便跳下战车去工具间取修理工具。丽莎坐在停车库墙壁下的长椅上,双腿倾斜并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的坦克。

要问一个女孩最喜欢什么,可供参考的标准答案总是很多:大破坏前风味的美食、郊外无人之地娇艳盛绽的鲜花、美肌乳液、别人没有的漂亮衣服、去报喜湖吃喝玩的套票等等。如若问丽莎喜欢什么,当然,上面的东西她也喜欢,但要说最喜欢的,那就是战车——一个能让所有男人女人都大吃一惊,并伴着异样眼光看她的答案。

她爱战车,她爱那些由冰冷金属组成,却又能爆发出热烈活力的重型装备。她爱战车带给她的,那种不依靠双脚就能在联盟恶劣的土地上疾驰如飞的淋漓畅快,她爱战车拥有的火力能让她毫不惧怪物和恶党的丑恶嘴脸,她爱战车全身的装甲能让自己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手而从容不迫坚如磐石。战车不是工具,不是另一半,不是支撑自己脚下的台阶,甚至不是无机物,不是金属。战车是自己,战车是自己的延伸,战车当然长得和人不同,但战车确是另外一个如投影般忠诚的自己:滚滚向前的履带宣告自己前行的脚步,主炮所指即为自己视线所及,引擎咆哮昭示自己胸中的澎湃,C装置则忠实贯彻着一切自己个人的意志!看哪,那些精心伺弄着自己战车的幸福的人们!小心翼翼,无微不至,他们嘴上不说但都像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着战车,爱护着他们的一部分!丽莎如今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她确是爱自己的战车的,她确是幸福的。

“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完好的T-72了啊。”

“哟,高叔,发叔,你们来啦。” 赏金猎人办事处的高大毛病和人类装备店的大发来了,丽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二人致意。

“是啊……联盟的T-72可是不多了,本来是制造量很大的坦克,结果全都被消耗在了法赫兰,如今难得再见一次,心里还真是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呢。”大发吧嗒着嘴,看着T酱好像回味起了那些曾在大决战中,与其他战车一道,肩并肩跟诺亚军团鏖战厮杀的钢铁洪流。

“不过要想让外面的怪物离你远远的,光靠战车有时候还不够。”

“诶?”

“你现在在用什么枪?”

“啊啊~我从家里拿了把AKS-74,超好用的说!!枪很轻而且后坐力还很小~~”

“怎么,莉佐奇卡喜欢后坐力小的吗?”

“嘛~大威力的也喜欢啊~~不过我也就用用54R或者.308到顶了。携带版谷山或者手持火神炮那种恐怖武器还是留给士兵们用吧…………”

“哟,那看来我这礼好像送不成了……万一你再不会用,那可把你害了。”

“诶?!发叔要送我什么?!快说快说~~好发叔~~告诉我嘛,是什么呀~~?”

“行了别闹了大发,快给丽莎看看吧。”

大发从肩头取下一直背在身后的携行袋放在地上,拉开拉链,抽出了一把乌黑锃亮的枪械。丽莎双目圆睁,双手捂嘴,惊喜的看着这把拥有着步枪外形,但明显不是步枪口径的武器——这支枪从机匣的构造和整个的布局来看,与经典的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非常相似,但在细节上又存在很大异同。更粗的枪管、延伸到导气筒尽头的木质护木、被扩大的抛壳窗、一只略呈矩形的宽大灰色聚合物弹匣。它的枪托显然被改装过,不是原版枪托,而是一个可以调节长短的AR15伸缩枪托,上面周到的附有贴腮垫,枪口还螺接着一个带攻击头的V形枪口制退器。不难看出,大发对丽莎瘦小的身材非常了解,定制了一些很贴心的部件来让她更方便的发挥武器性能。

“Saiga-12,也叫羚羊12霰弹枪。顾名思义12号的,怎么样~会打吗?”

“Ур……!切,发叔小看人,不就是12号霰弹么,咱们去打飞碟,要是我用减装药弹,我都该咋地的!”丽莎刚要欢呼,便被大发“轻蔑”的玩笑所堵了回去。她小时候第一次实弹枪械射击,用的就是酒保廖精忠一直挂在他酒吧墙壁上的那把12号平双。到现在所有别人教她的,和她自己练习积累的必要知识,她都未曾忘记,几乎是已经形成了本能,只要霰弹枪握在手中,那些安全要领她便马上涌入她的身体和意识,随时准备迎战。

霰弹枪是一种看似非常普通,但又十分特立独行的枪械。人们总是产生错觉——这种经常能在旧时代警察、猎人(真正意义上的猎人,猎鹿或打野猪的那种)和家庭防卫中见到的武器,一定特别有效且易于使用。诚然,火力猛烈、瞄准方便的霰弹枪在诸多领域都保持着高度泛用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用它给敌人以迎头痛击的同时,自己也一定能毫发无损。

大发在经营人类装备店的同时,也负责在街道组织一些射击训练班,能为自己的产品拓宽不少客户群不说,还确实为珍珠城的平民和家庭主妇们保护自己,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不幸的是,在培训期间,他经常能够目睹一些由于不正确操作霰弹枪,而受伤的人。

根据测量和旧时代射击手册的记载得出结论,12号霰弹枪发射时向后传递的撞击力大约为每九百平方厘米35公斤,这个后坐力几乎比其他任何一种步枪的后坐力都要大!这个数值具体的表现,应该是有多大呢?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有一个具体的例证:曾有人在自己学习使用霰弹枪的过程中,被枪的后坐力导致肩膀受伤,后来形成永久性残疾!这当然是射手没有掌握科学的射击要领,自己蛮干导致的,但霰弹枪可怕的后坐力也由此可见一斑。大发亲眼目睹过的,霰弹枪后坐力导致的伤害也不少:肩膀永久性创伤,不计其数的鼻血、手指骨折、牙齿脱落、手臂和脸部瘀伤等等。

总之,霰弹枪完全不是那种没有射击经验,仅靠背水一战的意志,就能“砰砰砰!”将坏家伙打得落花流水的武器。而那些可怕的事故和创伤,则都可以通过学习正确的技巧和正确的训练方法得以消除。所幸,丽莎之前在大发的店里,12号全威力弹药的靶场记录一直不错,也没出现什么枪托打脸之类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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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枪谢过大发,丽莎在店里又跟高大毛病和大鹏寒暄了阵子,然后便将战车加满油弹,又清洗的闪闪发亮后,回家了。以后离家的话,那又该去哪呢?真的要去行走江湖了?丽莎忽然发现,一切到来的时候她却毫无准备,是,自己要去锄强扶弱,复兴联盟,自己要讨伐为害一方的赏金首,自己还要为边远地区带去医疗救护和生活的希望。这些自己真的能做到吗?最重要的,那脑中总是阴魂不散,萦绕心头还断断续续、男女莫辩的话语…………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头一次确定那话语不是幻觉,吓坏了的自己去找父母哭诉的时候,对方总是含糊闪烁?在大破坏后的世界,经常有人会出现类似什么第几类接触,或心电感应之类的症状,结果都一一被科学所拆穿,可为什么身为科学家和医生的父母对自己的异状却一直讳莫如深?

「苏醒……保护……彻底………………毁灭!!!」

「为了保护我们的地球,人类不得不被消灭!!」

「我不是生命体,可是我有意识,有智慧!唯有我才适合管理地球,在地球上,我具有最初的纯洁智慧!!!」

「可恨的人类,要毁灭我吗?!?!」

什么鬼啊这是?!一直往别人脑子里发送这种奇怪信号的人,不觉得这是一种过分又卑鄙的恶作剧吗?!丽莎越想越来气,越想越认定这绝对是某个无聊透顶之人的恶意骚扰……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个人,自己当初对对方说了一大堆气话,说了一大堆自己在城里如何如何受宠,但那只是情急之下的一种自我保护。丽莎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只是抓住对方犹豫的空档,想尽可能动摇对方的杀机,鬼知道跟她坦白自己脑中的只言片语后,她会不会真的胳膊一甩,给自己来个身首异处。…………邵采棠,对,两人间互不认识,她大老远来珍珠城做下如此周密的刺杀计划一定有理由,可是真的跟那些不明所以的话语有关吗?自己该不该去找她?就算找到她了,她会跟自己说实话吗?丽莎逐渐开始好奇起来,她要找到邵采棠,最好还能找到指派她来暗算自己的幕后主使,把一切因果来由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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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我靠你没走啊?!”

丽莎赶忙将自己快要垂到地上的下巴收回到原来的位置,大惊失色地对一个坐在吧台上饮酒的女性士兵说道。只见对方似乎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慢慢转了过来,露出那湛蓝的军装和明亮可鉴的过膝皮靴。

“哟,这不是战车和赏金双丰收的护士小姐嘛,怎么,心情大好来喝一杯?”

还真被邵采棠说中了,丽莎有了战车,还收拾了赏金首鼠王,心情确实不是一般的好。人有钱了难免心里痒痒的,没钱的时候缺温饱,有钱的时候,便就开始饱暖思淫欲,不过丽莎显然对性方面还非常保守,那么用酒精来提振心情,就显得格外合适了。丽莎把打老鼠掉落的零钱和2000G赏金全部上缴,现在依然按照家长的分配来生活,她不爱跟爹妈把账算得太细,先全部交给你们,我自己留多少,全凭你们区处。

“一杯海盗旗。”

“现在是白天,海盗旗晚上才有。”

“那她怎么喝起獾6战神来了?”

廖精忠做了个花招被识破的鬼脸,便回身去拿东西给丽莎调酒。丽莎这次挑了一个挨着邵采棠的位置坐下,经过上次的交往,双方明显熟识了很多,江湖中人互相的过客心理,也没那么浓重了。

“跟你的东家谈的怎么样啊?”

“嘛,对你而言是个好消息,委托人完全搞错了。”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珍珠城了?我还以为你会在外面继续披星戴月,四海为家呢。”

“唉……我在外面年头也多了,本来准备拿这次当最后一次的,结果没想到啊……这委托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了。怎么样,你现在正式成为我的同行了,又拿到了自己的战车,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呢……说起来还真有点儿难堪,我之前把怎么才能当赏金猎人,怎么才能搞到战车想了不下几十个办法,可如今目标全部实现,之后该去做什么却丝毫没有头绪了呢…………呐呐,棠棠,你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珍珠城外的,联盟的,或者其他地区的~~”

“嗯………………”这可难讲了。如果说丽莎一直在珍珠城呆着,那讲讲在外面讨伐赏金首的故事,就能应付过去,但她要是真的决意行走江湖,那需要知道的东西,在这里可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得了,说到哪算哪吧,自己可以给她讲一些珍珠城周边的东西。邵采棠小呷一口鸡尾酒,双手拄着下巴,酝酿着从何说起。

“跟你讲讲队友吧,你知道的,绝大多数赏金猎人可以单干,也可以组队。队伍上限是三人,别问我为什么只能是三个人而不是一个连。在珍珠城西北不远的第二空降场,有个叫理查德·西敏寺的开了一间专门用来供散户赏金猎人喝酒、吹牛逼、嘴炮斗狠的酒吧…………兼拼团组队。”

“理查德·西敏寺就是那个把自己涂成酒保模样的机动死刑台吧?”

“你见过?”

“见过见过~~虽说是个机器人,但挺有人类心眼的呢,酒调的也好~哈哈哈哈哈哈~~…………嘛,没有你老廖调的好啦~~”

“嗯,西敏寺曾经跟一个叫努卡的糙汉子一起在外面冒险过,在断痕地区可是传奇赏金猎人了,某种意义上,他还能算是你男神多拉姆坎的前辈。他们在功成名就、决意退隐的时候,发现身边依然有非常多的新进菜鸟冒冒失失的一个人送命,于是两人决定在怪物出没的荒野中间开了那么个酒吧,专门为菜鸟们互相联合提供机会。后来,西敏寺离开了努卡,他说要回到自己的同胞们中间……天啊,一个机器人,难道要在某个已经被瓦砾和怪物占满的机器人工厂找同胞吗?后来才琢磨明白,他要找的所谓故乡,所谓同胞,其实就是第二空降场那群说鸟语的人。”

“第二空降场我去过好几次呢~~我知道那里除了理查德·西敏寺的酒吧之外,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战车改造店呢~!几层楼高,还有地下室!!”

“嗯,的确第二空降场在大破坏中幸存了很多宝贵的技术人员,这也跟他们来到此地的机缘有关,你应该知道,第二空降场是在大破坏发生的过程中,最初的那十年才建立起来的外来人口居住区。”

“对对,他们用的字只有26个字母呢!诶对啦,说起来,他们用的语言倒是跟新阿拉米达的那群人很像~~”

“你还去过新阿拉米达?”

“没,但是我在战车改造店里看他们改造战车的时候,听到过有几个身材高大、讲话也很大声的人,自称是从新阿拉米达来的。他们都在用那种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呢。”

“嗯……差不多吧,新阿拉米达位置比较特殊,以后有时间再给你讲,但你确实说中了一点。第二空降场的居民,跟新阿拉米达地区的人们有比较近的血缘关系。”

“哦~~那这么说,我们从这里出发,第一站就是第二空降场啦~~”

“我们?”

“呐呐,你说咱们到了第二空降场,那第三人应该找一个什么职业呢??猎人?机械师?还是摔跤手或者艺术家呢~??”

“这个我们还得到地方再看,没准儿全是酒囊饭袋,一个都派不上用场呢。”

丽莎没问邵采棠刺杀自己的事,她心底有些没底,虽然邵采棠现在没了杀心,但哪句话多了嘴对方拔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只能等待机会……反正来日方长,两人一起旅行的话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现在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从周边的县市,谈到游荡在外面的怪物,从联盟的整体环境,再说起其他地区的风土人情。丽莎越聊越开心,海盗旗鸡尾酒的热度和对冒险的期望让她的小脸蛋一直红扑扑的,而邵采棠仿佛也受到丽莎的感染,逐渐放下了架子坦诚相对。就在她们吹天侃地的同时,你死我亡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跟丽莎一边大的男孩。不太高,板寸头,鬓边剃得十分的短,只露出浅浅的头发茬,穿衣质料讲究,版型匀称。

“哟,傻毛子,怎么在这呐?听说你在外头捡了辆破车回来?”

一听动静丽莎便认出来是谁了,不屑于回答对方轻浮的挑衅,故作没听见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邵采棠则完全没往心里去——这种人在联盟多的去了,没法一一较劲。而刚刚踱进屋内的年轻人见女孩毫不理睬,便又似乎得到了鼓舞般,继续出言不逊:

“怎么茬儿?别不爱听啊,本来就是个破车嘛!诶你别说,我不得不承认你这眼光儿简直了,怎么说来着?嘿!一物找一主儿,盐碱地专出蝲蝲蛄!我说,你开车的时候可得预备一个降落伞,省的炮塔炸飞的时候,把你也带到天上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丽莎气坏了,她不是那种在忍耐方面特别见长的女孩,如果这是个陌生人,恐怕她现在早就抡圆了一个耳光上去,不管对方是不是比她高大,比她强壮。而现在不行,那对她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的年轻男孩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乡党,乡亲邻里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搞僵了记仇了,总是不太好的。况且,她早已把那刻在纪念碑上的联盟誓言同样镌刻在自己的内心——如此悲惨艰难的时世下,团结和友爱并没有随着被破坏的旧世界而消失,反而更加凸显得弥足珍贵。诚然,这两个看似抽象又虚无缥缈的词在对方心中已经没了踪影,在很多人的内心中,这两个词已经成为了一种旧世界意识形态宣传下的漂亮话,可是,仅仅因为团结和友爱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去否定其存在,这不是太武断了吗?仅仅妄盼着人人都团结自己,友爱自己,自己才最终礼尚往来,这不是太没人味了吗?

“秃子,给我来杯番摊。我说傻毛子,别不吭气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秃子的酒给灌成植物人了呢,啧啧,这以后还怎么快快乐乐的跟你的玛捷拉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涂祥龙你别太过分了!”廖精忠终于看不过去,张口了。这个叫涂祥龙男孩,原本也是丽莎上学期间的同窗之一,小时候一起玩耍一起疯的伙伴。按说非常奇怪,明明小时候大家都玩得很好的,即便是因为身体瘦弱单薄而遭大家冷落的涂祥龙,丽莎也经常拉着他的小手,跟大家一起众乐乐。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从私塾毕业,各自回家真正开始生活后,涂祥龙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就开始发生变化,开始逐渐疏远丽莎和其他跟他们长得不一样的同学们。再往后,疏远和躲避转变为了挖苦和怀疑,原来不分彼此的知心话变成了刺耳恶毒的人身攻击。大人们倒还好,那些大破坏前最后一代出生的成年人,和其他身处壮年,膝下有子的成年人没染上这年轻一代的,不知从哪来的精神病毒。

丽莎之所以这些年一直强忍着涂祥龙及其跟班的恶毒攻击,也跟他爸爸有关。跟儿子大相径庭的是,涂老先生为人忠厚和善,很有些慈悲心肠,负责运转城里的运输车队,家境颇为殷实却从不仗势欺人。他经常因为自己儿子对他人的滥言多口亲自登门道歉,但却不管用何种方法惩罚、约束儿子的行为,每次不仅徒劳无功,还反倒让他增添了更多仇恨的火药。他破口大骂自己的父亲是二鬼子,软骨头,骂一切秉持公正,就事论事的街坊邻居们……渐渐地,大家都沉默了,他自己的爹妈都管不了,别人又怎么好越俎代庖呢?涂祥龙开始觉得自己受到了肯定般,越骂越得意,越骂越觉得自己是维护珍珠城纯洁的守护天使了。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珍珠城多,外面更多。你要是真的玻璃心,那还是趁早打消去外面冒险的念头比较好。”邵采棠瞥了一眼迫在散座上,抖动着二郎腿的涂祥龙。

“你觉得我会怕?老廖,给小涂再来一杯狗窝,算我账上。”“好的马上就来。”

狗窝是廖精忠反复试验,却一直没有正式推出的新型特调饮料。它的原料比较非传统,是通过酒精和其他调和物稀释怪物酸液制成的,入口火辣却回味悠长。一听说有人给自己买酒,涂祥龙马上一个箭步从沙发上蹿起,来到吧台前。他刻意与丽莎保持了一定距离,双臂搭在吧台上却不敢让肌肉过于放松,双腿也不怎么自然的保持紧绷,倒是鄙夷和戏谑的面部表情一直不曾变化。

“这杯酒我请你,恐怕你也知道,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出趟远门。愿这杯酒能像咱们小时候嬉戏玩耍的情景一样,永远刻在你的记忆里。”丽莎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但温暖的笑,来到涂祥龙近前,举杯道。

然后便将一整杯狗窝鸡尾酒全部泼在了涂祥龙脸上。已经被中和大半的酸液虽不至于让他受伤,但滚烫的感觉依然有如一排排尖刀,垂直刺破他的脸皮,并来回拉扯般的痛苦。

“唉哟哟!!!我去你XX的!!死毛子你搞毛线啊?!你XXXXXXXX的…………我的眼睛!!!毛子我X你祖宗十八代的!!!”涂祥龙双手死死捂住已经冒出热气的脸盘,液体渐入了眼睛,他现在痛苦地原地扭动着自己身躯,打翻了酒吧内的桌椅,想往外跑。双眼看不见,也不知道该怎么挣扎才不会撞墙,总之就是要离这个遇到异见就拳脚伺候的傻毛子远点。反正就这么最后一次了,丽莎索性当一次“双标婊”把团结友爱扔在脑后,不再矜持让步。她一把抓过涂祥龙的胳膊,直接把他拖出了酒吧,整个摔在自己的战车上。

“上去!”“干……干嘛?!”“一!!!”

涂祥龙现在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在惊慌和刺痛中被丽莎按在了战车上。听到对方威胁性的开始倒计时,涂祥龙便立刻听话的“盲人摸象”般爬上了丽莎的T酱,靠在炮塔后面瑟瑟发抖。丽莎随即也轻盈的跳进战车指挥塔,她回头看了一眼刚还飞扬跋扈,现在则立刻堆成一团烂泥的“守护天使”,便启动战车,开往城外。

“你……你要干,干,干嘛?!”

“带你去打怪升级。”

“你不能绑架平民!!我要去高大毛病那告你!!你……你胁迫我去怪物的领地,你会被…………你会被绞死的!!!我一定会让我爸给高大毛病施……施压!让他们绞死你!!!个死X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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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现在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出去虐怪。”赏金猎人办公室里,高大毛病手拿丽莎的执照轻轻叹气。带着棒球帽的白胡子老头看了立于自己面前,满脸羞愧的护士一眼,又看了看瘫软在沙发上面色煞白的涂祥龙,摇了摇头。

“记小过30天,驳回投诉人的罚款赔偿请求。”

强迫平民进入郊外和酒后驾车,说是从重处罚,可其情节轻重很难拿捏。在这个秩序和法律全面崩坏的时代,尽管联盟的人们试图再次颁布一套标准来约束力量,但实际上距离健全和成熟,仍然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在各方面细则和补充修订条文出台前,大家面对赏善罚恶还是需要依靠人治,就连既有的这些规定,也需要执法者自己的解读。万幸的是这次没出什么事故,两人都没缺胳膊少腿,除了涂祥龙受到了些惊吓,丽莎的坦克引擎盖被尿液所沾湿外,仅此而已了。

高大毛病对丽莎的过失终于做出了“裁决”,判处丽莎小过,30天期限。事实上大家所有人都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算不在现场,也能用脚后跟想个八九不离十。但毕竟碍于他爸涂老先生面子,大家都不在明面上说罢了。今天丽莎触犯了明文规定,可也算给乡亲父老们出了口气,30天内只要不再受到其他投诉,小过就会自动撤销,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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