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欢都已经记不起上次和于欣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两人真的太久没有说过话了。
不过五年前的约定,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初一的时候,语文老师给大家出的作文就是写信,教大家写信,并且要求大家真的写一封信寄出去。
于欢没有在远方的亲戚朋友,自然想起了于欣。他觉得这是个正大光明的联络对方的好机会,刻意叫箫妈打电话过去问明对方的地址。自己还认真的写了一封与给老师看的不同的信,紧张的一个人去邮局寄信。
但好像最后还是出了问题,他没有把那封信寄出去。
随后的暑假,张妈妈打电话过来,邀于欢过去玩。箫妈也觉得可以,打发于欢过去住几天。
所以于欢郑重的在收拾行李时,把那封信装进包里。然后一个人背着包,坐车回了水城,他下车后,轻车熟路的去往张家,刚好赶上晚饭。
张家的客厅有些窄,菜也很家常,于欢自己把包丢进客房,在去厨房帮忙端菜,也没有寒暄,张家也没对于欢客气。
于欢本还有些害怕,以为自己会心存芥蒂,与他们生疏,那时发现完全不会。
当时于欣还在打游戏,比起她,于欢反而更像张家的孩子。
大家围坐开始吃饭后,张爸张妈都显得很开心,给于欢夹菜,问着于欢的近况。
自己和箫妈在家时,永远都是两个人在吃饭,几乎没有把菜吃完的时候。所以,这种一大家子人吵吵闹闹的聚在一起吃饭的场景,真的久违了,于欢越来越放松,本来他那时候就还小,也就在张家玩的很愉快。
他和于欣一起打网页小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深夜。而张妈忙活完自己的事情后,也加入他们,随意的聊着天,还提议大家一起看恐怖片。
他记得当时于欣马上升初中,张妈很担心,那夜里和自己商量,自己只能说些空洞没用的话,后来很是懊悔。但可能张妈本身也并不期望自己能解决什么问题吧,她大概只是看到自己侃侃而谈的样子,也能觉得开心罢了。
那个假期于欢在水城呆了一周,玩的很尽兴,他不同于那些晚饭前可以和小区其它孩子一起玩耍的孩子,他是几乎没有在外面玩耍的机会的。所以,有于欣作陪,他们每一日都没有闲着,天天往外面跑,逛遍各种公园小巷,吃遍各种街边小吃。
水城那几日天气格外的好,红色夕阳密密麻麻的铺遍大地,红云沉落时,他们满身疲倦,都还乐此不疲,意犹未尽。
长大后回忆起来,到底是哪里好玩了,会让当时的自己如此痴迷。完全搞不懂。
不过那封信,于欢终究没递出去,他把它埋了。
大概在第五天左右,两人看夜间剧时,看到了别人埋时空罐,将东西和给以后自己的信埋入土中,多年后再取出来。
于是他们第二日就效仿了,两人各自写好了信,于欢有两封。
就这样,他们找到了一个独特的地方,埋下了各自的宝物。
……
那时候,于欢回家时,还满心欢喜。他与于欣交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约好下个假期再一起玩。
可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那之后,两人的联络越来越少,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了。而如今,于欢收到了于欣挖罐子的邀请,他心绪复杂,但看到信息时,他扬起了嘴角。
他合上5.3,把台灯关了,安静的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面。他给于欣回了信息,约好了时间,又和她聊起别的事,说到了深夜。
第二天下午,于欢去学校上晚自习,在街口的公车站遇到刚好下车的车嘉怡。
两人说着话去教室,于欢按照于欣的建议,把自己想要守护这个组的心愿提了出来。
车嘉怡露出诧异的表情,说,“咱们组哪里要守护了?”
于欢有些尴尬,他仔细思考起来,自己所体会到这一丝羞耻,到底是因为自己措辞的问题,还是因为自己的说法的确有些幼稚。他眯了眯眼睛,却老实的照着自己内心所想说道,“你不觉的最近几天,组内的气氛挺怪的么。”
“嗯...”车嘉怡低头看地,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张扬对谢梦璐表白,被拒绝了?”
张扬和谢梦璐都是小组成员,可这件事,于欢倒是第一次听说。他诧异道,“什么时候?”
“就玩游戏的那天晚上。”
“啊...”于欢突然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了,“我完全不知道。”
“嗯。”车嘉怡仰起脸,侧着脑袋看于欢,“那天夜里你直接回家了嘛,然后住校生回学校时,张扬拉着谢梦璐去吃烧烤,接着就表白了。组内的住校生都知道。”
“也就是说...”于欢苦笑起来,“张扬表白失败,以他两为中心,组内的关系都比较尴尬。我像个圈外人一样,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车嘉怡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你说想要守护咱们小组,意思是撮合他们?”
于欢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维护咱们组的安定和团结,最日常的状况就好,大家都很轻松。喜欢谁不喜欢谁这种事,谁都没有错。但如果我们组员提出来,一定会动摇组内的关系。就好比张扬,他现在铁定巨尴尬,我们还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要怎么面对谢梦璐啊。”
车嘉怡皱眉笑道,“你好奇你倒是去问啊。你是不是在嘲笑他?”
“啊?”于欢认真起来,想了想道,“这不是嘲笑,算是为他担心吧。所以说,我希望咱们小组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之前我就想说,让咱们组保持现状就好,你这都告诉我一个例子了,事情可不能再糟了。”
说到这里,车嘉怡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于欢回头,因为是上坡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车嘉怡,霞光从自己的身后射出,打亮她认真的脸庞,她被风吹动头发,脸上的表情明媚动人,全身散发着光。
她说,“你的意思是,让那些有心仪对象的人,都继续暗恋着?”
于欢抿了一下嘴,突然想到,那一夜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同样摊开了一根手指,示意她喜欢着组内的某人。
“是我没考虑清楚。”他说。
接着,两人沉默着一起走回教室。到教室时,发现小组成员正笑闹着围在一起讨论什么,两人到各自的位子上,一人还分得一块糖。于欢剥开糖丢进嘴里,撑着脑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车嘉怡加入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中。
教室灯光昏暗,配合着最后几丝射进教室的光芒,极有情调,那种充满暖意的黄弥漫开来,让于欢心情大好。这时他注意到,张扬和谢梦璐两人对坐,嚼着糖说着什么,聊得很开心。
就在这时,于欢觉得于欣昨夜给自己的建议恰到好处,她叫他“坦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