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时钟魔女
香肠，煎鸡蛋，水果罐头。
黑面包，甜点，以及牛奶浓汤。
眼前，是一顿丰盛的午餐，以及，一个疯狂席卷着餐桌的少女。
“我说啊，你好歹注意一下吃相吧。”
餐桌的另一边，一位黑发黑眸的眼镜青年说。
“呜，因为太饿了嘛。”
“所以，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少女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三块面包，但因为吃得太快有些噎住了。她马上举起牛奶浓汤，一口气灌了下去，解决了噎住的状况。但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这让长期作为某位大小姐的管家的修卡有些看不下去。
“形象，形象。”
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眼前的少女说反驳道：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修卡叹了口气，回想起了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么随意的家伙。他吃下了属于自己的午餐，然后再一次问道：
“所以，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少女别过了脸：
“我刚刚在做实验啦，然后忽然有两个人闯了进来。”
“两个人？”
“不过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就在我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实验的时候，你来了，我以为还有第三个人，所以立刻启动了魔法。”
“是吗，”修卡感到了些许不妙。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闯进来啊。”
“我担心你啊，我在街上看到爆炸的时候，我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意外。”
“担……心？”艾尔的表情变得有些柔和。
“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闯进来？”
修卡继续发问。
但艾尔沉默了一些，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
“修卡，很抱歉，我并不能告诉你他们的身份。”
艾尔站起身子，然后戴上魔法师的帽子，十分正式地向修卡说：
“修卡，之后能不能不要与我扯上关系呢？”
修卡忽然有些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
“艾尔，你这是——”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现在，已经是魔女咯。你的话，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
修卡沉默着。
魔女，是被人忌惮的魔法师，传说中，是魔女曾经毁灭了文明，所以，人们也将魔女称为“毁灭之子”。
每一个被通告为魔女的人虽然不会被处死，但却会被魔法协会和王国施加强力的限制，这样的限制甚至会延续到魔女的家人和同伴。
所以，人们忌惮着魔女的存在，不仅仅是忌惮着魔女本身的危险性，也有王国和魔法协会的因素在其之中。
“艾尔……”
修卡呼唤着艾尔的名字，但得到的只是沉默。
但修卡叹了口气，说：
“从以前你就是这样，把什么东西都自己一个承担。之前叔叔阿姨去世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背负他们留下的东西，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家里。”
“不过呢，艾尔，既然你遇到了问题，身为青梅竹马的我……”
“够了！修卡。”
艾尔打断了修卡的话语。
“漂亮话就到此为止，修卡，你明白吗，我，我是真心不愿意你涉入其中。”
“……”
修卡看向艾尔的眼神，那是认真的，严肃的。艾尔的眼里没有软弱，没有自欺欺人，那是一个坚强的眼神，打算一个人走下去的眼神。
“那么我确认一下，你没有危险吧。”
“没有……也不会有，有我的使魔爱莲在，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是吗……不过呢。”
“还有什么？”
修卡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拿起了打扫用具。
“看起来你既没有打扫，也没有整理啊。”修卡开始了自己的打扫，“你和你的使魔整天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吗？”
“才，才不是，而且这样也没有关系吧。”
“不，很有关系。”
修卡扶了扶眼镜。
“脏乱会滋生细菌，吸引蚊虫，带来病毒，最后导致生病啊。”
“也就是说，脏乱会带来疾病！”
“你省略地有点多啊。”
艾尔看向修卡，又坐了下去。
“这是我的管家之魂在燃烧。”
“管家？”
修卡向艾尔叙述了自己成为管家的事，以及被裁员失业的事情。
但此时，修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一方面，他知道艾尔是真心的，哪怕痛苦，艾尔是真心为修卡着想。
另一方面，修卡也知道，倘若自己被王国和魔法协会纳入限制名单，不仅成为冒险者会成为幻想，自己开面包店也会受到阻碍。
——真不公平，为什么只是被宣告为魔女就会受到这么苛刻的待遇。
一边打扫，修卡一边这样想着。
但就这样疏远艾尔吗？
这样做，艾尔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修卡一时间无法做出决定。
然后——
他向艾尔说道：
“艾尔，不要弄乱了啊。”
“我知道。”
艾尔的声音有些低。
“还有早餐和午餐要按时吃，特别是不能不不吃早餐。”
“啊啊，我当然知道，修卡你真啰嗦啊。”
“还有啊，”修卡说，“写信总可以吧，如果感到寂寞了的话就给我写信吧，我一定会回的。”
只要暂时不是同伴就好。
修卡这样想到。
——但……这样真的好吗。
他走向时钟塔的入口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修卡……不要再来了……”
“……”
修卡没有回复，只是整理了一下空空的行囊，然后离开了时钟塔。
———
街道上，旅风在吹拂着。
修卡走在街道上，满脸愁容。
他重新看向小镇的入口处，那里，人们自由地闲逛着。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看向修卡，向他打招呼。
“喂，修卡——”
“切尔西，下午好。”
修卡没什么精神地回复道。
“去过艾尔那里了吗？”
“嗯。”
切尔西低下了头。
“都知道了吧。”
“嗯。”
“你的选择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如果就这样离开艾尔，我会看不起自己，但如果站在她的身边，我的未来似乎也会在一瞬间变得的漆黑。”
修卡看向天空，苍蓝的天空是那么遥远，远得令人发寒。
“修卡啊……人呢，其实都是自私的。”
“……”
“那么顺着本性去选择，或许也算不上错误。”
“你呢。”
修卡想问切尔西的选择。
“……你猜。”
但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
“但是，修卡，如果是你的话。”
“你应该能够找到正确的答案吧，到时候，无论答案是什么，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责备你。”
“……”
修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远处。
旅风吹了过来，湿润，甘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