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苏醒

作者:奇灰 更新时间:2022/4/30 14:06:56 字数:3977

看见艾尔悲伤的表情,修卡伸出手,放在了比自己稍矮一些的艾尔的头上。

“修……修卡,你干嘛啊。”

面对突然摸起自己脑袋的少年,艾尔有些不知所措。

“艾尔,那些事,我不会让它再次重演的。”

坚定的眼神,坚定的语气。

“……”

突然间,艾尔感到脸颊在发热。她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少年——黑发,黑眼,眼镜,平凡的外貌——没有什么过于起眼的地方,和两年前差别不大。但艾尔却忽然觉得少年有些可靠,不,是从前便是这样,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觉而已。

看见沉默着的艾尔,修卡有些疑惑。

“手……可以放下了。”

艾尔忽然说。

直到下一秒,修卡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一股羞耻感在他的心中散开,让他立刻收回了手。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面前的艾尔也红着脸,别过了视线。

“抱,抱歉,艾尔,呃,我只是觉得,呃,这样做或许会让你心情好一点,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当然知道啊……也知道你不可能会有什么坏心思……不过……”

艾尔依旧红着脸,视线也没有看向修卡。

两人互相沉默着。

然后,艾尔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过,托你的福,心情稍稍好些了。”

艾尔转过身,离开了走廊。

看着这样的背影,修卡的心中也出现了某种波澜。

——这家伙,平时有这么可爱吗?

他在心中吐槽道,但还是立刻止住了心中的波澜,回到了管家的日常状态中。

————————————

两天后,艾尔家,时钟塔第五层,客房。

修卡正在照顾还处于昏睡中的男孩。

这两天里,他没能和艾尔说上一句话,这让他后悔万分。

“啊……早知道不做那样的事了。”

他捂住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他看向昏睡的男孩,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四五年前,我也和他差不多大啊。”

“不过,他应该不是镇上的孩子吧,为什么会在这里。”

修卡看着男孩干净靓丽的衣物,觉得他并非镇上的孩子,而是某个领主家的孩子。

如果说原因的话,是因为修卡在他的衣物上看见了家纹——那是一个家族的印记,只有领主才被允许佩戴的或者绣在衣服上的东西。

在修卡曾经侍奉的大小姐家也有这样的家纹。

修卡继续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他忽然发现男孩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忽然站了起来,呼喊着艾尔和爱莲的名字。

少年要醒了。

片刻后,爱莲和艾尔来到了客房之中。

“我……还活着吗?”

他看向围坐的三人,继续喃呢着: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修卡看向男孩,回答了他的疑问:

“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这里是弗洛尔镇,是人间。”

男孩看向修卡,说:

“是你救了我?”

“准确来讲,并不是我,我只是发现了你,然后把你带到了这里而已。真正救下你的是这位姐姐哦。”

修卡指了指艾尔。

男孩看向艾尔,眼里突然充满了精神,他猛地蹦了起来,握住了艾尔的手:

“天使,您一定就是天使吧。”

“那,那个。”

“天使小姐,请跟在下结婚吧!”

男孩的眼里流露着认真和感激。

艾尔只是看了看修卡,又看了看爱莲,然后极为尴尬地说:

“不好意思,我对年龄差距太大的男性不感……呃,该怎么说来着,”艾尔稍稍思索了一下,“哦,对了不感兴趣。”

男孩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他跪在床上低着头,嘴里说着某些别人听不清楚的话语。不过大概意思是,他又失败了。

对男孩来讲,恋爱和失恋似乎是同一天?

“你叫什么名字?”

艾尔问道,话语中有着些许关切。

“纳可。”

他说,十分没有精神。

艾尔继续问道: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呢?你似乎不是这个镇上的人。”

说起这件事,男孩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神里又充满了朝气。

“我来找时钟魔女,”男孩用兴奋的语气说,“我想请求她教授我魔法!”

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修卡看向少年,话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别把我当傻瓜!”

少年反驳道,然后继续说道自己的计划:

“我要习得魔女的魔法,然后成为勇者的同伴,为家族带来荣光!”

说起勇者,修卡有一些印象。

那是抵挡着大陆北边魔物的男人,那个男人被称为现代的勇者。

对于憧憬着英雄的少年们来讲,那个男人是有如偶像般的存在。说实话,直到现在,修卡也有些憧憬那些被称为英雄的家伙。

其中也包括勇者。

男孩的愿望让修卡回忆起自己曾经想要成为强大的冒险者的愿望,自己原本离开家乡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中途出了一些变故,自己也不会成为管家吧。

但是即便这样,修卡还是有些应当说的话:

“成为魔女的弟子,会被王国授予限制令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就算那样,我也要成为魔女的弟子。”

“是吗,限制令这种东西,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修卡十分认真地告诉少年。

自己是因为受到了艾尔的帮助,不然自己只会背井离乡。

“可是……”少年犹豫了一下,“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成为强大的魔法师!”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论什么难关我都突破给你看!”

两人陷入对峙,谁都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时,从刚刚起就一直陷入了沉默艾尔突然开口了:

“只是为了强大而学习魔法吗?”

艾尔向男孩问道。

男孩看向艾尔,话语中毫无犹豫的神色: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成为魔法师不就是为了强大吗?”

听到这句话,艾尔微微闭眼稍稍思索,然后,她像是做出了某些决定一样睁开了眼睛,直视着少年的双眸。

“抱歉,你可能成不了魔女的弟子。”

“为什么!”

“因为在你的面前的我,就是时钟魔女。”

一种惊异神色从男孩的眼中出现,然后他又像刚刚一样跪倒在床上。

“是、吗……”

他突然觉得命运是如此善良,但却又如此残酷。

————————————————

然后,修卡得知了纳可的身份和来到此处时的遭遇。

他是隔壁小镇领主的孩子,在两天前从家中偷跑而出,来到弗洛尔镇寻找魔女。他因为找不到具体魔女的具体位置,认为魔女一定居住在幽静的森林之中,便一个人来到了森林里。在那里,他与魔物遭遇了,魔物袭击了他,唯一幸运的是,他没有被魔物吃掉而是遇到了修卡和魔导书。

“我一定会让您回心转意的!”

在少年强烈的要求下艾尔同意了将其暂留一天,一天后,由修卡将其送回家中。

许久以后,天变得暗了起来,修卡准备好了今天的晚餐,几个人坐在餐桌前,享受着忙碌之后片刻的休闲。

这天的晚餐很丰盛,修卡准备了在神秘东方厨师手中学习的菜肴,修卡原本以为没法弄到这道菜的原材料,但出乎意料的是,上午他在街上逛街时意外发现有一间食材店在出售这道菜的原材料。

于是,修卡便准备了这道菜,这道菜也是遥远国度,某个群山环绕之地的名菜——麻婆豆腐。

面对在这道菜,艾尔有些害怕,而爱莲则是一脸兴奋,做客的纳可则是不明所以。

“修卡,这个真的能吃吗?”

艾尔指了指自己的那一份麻婆豆腐,留着冷汗问道。

毫无疑问,艾尔是第一次吃这道菜。她一看见红辣辣的汤汁,便觉得一股热气从身体内部窜到身体外边,连着额头都冒出了微微的汗珠。

面对这样的疑问,修卡只是充满自信地回复道:

“放心,这道菜可是我的得意作品。”

艾尔依旧有些迟疑,倒是一旁的爱莲率先拿起了勺子,消灭了自己的那一份。

“修卡,再来一份!”

“没有咯,毕竟原材料有限嘛。”

“啊……”爱莲露出了不满的声音。

看到爱莲的反应,艾尔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旁修卡看着艾尔下定决心的样子,开始期待艾尔的反应。对一个厨师而言,看到客人品尝自己食物的那一刻,是他最满足也最紧张的时刻。

他看着艾尔吃下第一口,第二口。

他看着艾尔因为口中的辣味而变得满脸通红。

他看着艾尔即便流出了汗珠也依旧吃完了整盘豆腐。

修卡的心获得了满足,那是身为管家,身为这盘菜的制作者的满足。

一旁,纳可早已吃完了麻婆豆腐:

“多谢款待。眼镜管家,没想到你做菜挺有一套的嘛。”

“多谢夸奖。”

修卡直率地回应了纳可的赞叹。

一旁,艾尔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工作:

“那么,爱莲,餐具的清洗就拜托你了。”

“收到!艾尔大人。”

几分钟后,餐具被收拾完毕,这场平凡至极的晚餐也就此结束了。

在清洗了餐具之后,修卡来到时钟塔的六楼,那里是时钟塔的第二书库,和身为七楼的第一书库不同,第二书库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虽然艾尔除了打扫的时候,平时不允许修卡进入书库之中,但在书库旁,有着一条通往时钟塔外部的楼梯,那里链接这时钟塔的顶端——那个时钟附近。

那里有着一个露天的小平台,每当修卡工作完毕时,他都会来到这里稍作休憩。

可是今天,这里似乎有了一个新的客人——一位大概十二三岁的少年。

修卡看向自己常用的位置,纳可——那位少年正躺在平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

“喂,纳可,在休息吗。”

纳可转过头,看了看修卡。

“是你啊,眼镜管家,你来这干嘛。”

“什么你来这干嘛啊,这里可是我的专属位置。”

说着,修卡坐在了少年的身边,他看向纳可,发现他的脸庞上流露着忧愁。

“被艾尔拒绝了很失落吗?”

修卡说。

“嗯,眼镜管家——”

“叫我修卡。”

“那,修卡,你说时钟魔女为什么不接受我作为弟子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你们才第一次见面。”

“可是我听说其他魔女都很欢迎弟子的。”

“……是吗?”

“当然啊,不然我也不会想到向魔女拜师学艺,虽然魔女和传闻中不一样就是了。”

“传闻?”

“传闻魔女都很残酷,也很冷漠,但时钟魔女表现地就像——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姐姐。”

——传闻……

修卡在心中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能够想到,这样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各方面的原因最后造就了这个传闻。

“喂,修卡。”

“什么事?”

“学习魔法,其实并不是为了强大,是吗?”

修卡思索一下,回答道: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吧。但艾尔她并不是为了强大才学习魔法的,艾尔的魔法更多的是辅助和治疗魔法。跟着她,你也学不到想象中的那些魔法的。”

“这无所谓,”纳可说,这样的话语是修卡没有料到的,“只要能帮上勇者,辅助也无所谓。”

他看向星空,继续说:

“我只要能够获得功名就好。”

“为什么这么说?”

修卡问道。

“因为获得功名,我就能成为男爵,就能帮上爸妈,重整我们的家族!”

少年说道,眼里闪烁着热血的光芒。

修卡看向少年,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

“要不要试试剑术呢?艾尔应该是不会答应你的。”

“剑术?”

纳可的眼中闪烁起来另外的光芒。

他仿佛找到了另外一条道路,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

“那么,明天起,你可以每天到这里来,如果你没有找到好的剑术老师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上的东西。”

纳可看向修卡,眼里又燃起憧憬。

“是!”

不过他又马上说:

“那么老师,您强吗?”

但修卡接下来的话语让他稍稍有些扫兴。

“强吗,不算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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