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次都跑不掉了吧。”
“好像是这样的,小姐。”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呢。”
“小姐……”
“不过我们或许临死的时候还可以给德尔报仇。”
“是啊,喝啊!”
汉克再一次的麻木地挥动自己的锤子,上面的火焰早已熄灭,他的力量已经完全不足以使火焰燃起了,沉重的板甲下面的呼吸早已经紊乱不堪。他里面已经全部都是汗水,汗水使他的皮肤变得冰冰凉的,就好像那些死人一样。
他身上的盔甲也多了许许多多的划痕和凹陷,不过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也没有什么时间感激自己的运气了……毕竟还有七个腐朽的家伙,拿着不同的武器,穿着不同的服装、盔甲在一旁虎视眈眈。
银发少女的轻甲也有多处破裂,特别是左腰上有一道不深的划痕,这是她之前过于疲惫而被一个怪物给用一把生锈的,带着诡异绿色血液的长剑给划开的。
“小姐,你完全不应该在这里倒下啊……啊!”
汉克终于体力不支,被一把长枪捅进了自己的,之前被划开的一个空缺,在腹部的地方,铁锈和一些肮脏的东西顺着枪尖送进了汉克的腹部,也许还触碰到了他那粉红色的,柔软的,外面包着粘液的肠子。
“汉克……可恶!”
“叮!”
银发的少女,也是一位戏法师,她右手的短剑被一击重锤给打飞了,短剑无力地飞了一小段距离,接着如同德尔的长剑一样,摔在恶心的泥土里面。光洁的短剑的剑身一下子开始变得有黑色的斑纹,并且一条褐色的长虫突然从泥土里钻了出来,盘旋在那把剑的上面。
一把刀子向着那个银发的戏法师的脸上劈了过来,而体力耗尽的戏法师也完全没有办法去反抗了,就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而徒劳地看着刀就这样劈落了下来。
脑壳被劈成两半的幻象,乳白色的脑浆顺着头壳流下来,被切开的大脑的断面还冒着热气,接着不成体统地死在这个地方,身上沾满了泥土,恶心的肉虫钻进自己的皮肤,然后啃食着自己开始快速腐烂的肉……
眼前的一幕幕自己死亡后的情形在她的眼前快速地播放,然后她的眼角多了些泪水。
她才十六岁,她真的不想就这么结束,以如此悲哀的方法。
一只手从她面前的怪物的胸膛里穿了出来,沾染了黑色物质和暗红色肺部碎片的一只机械手臂直直的送到了少女的面前,一颗还在跳动的、布满了黑色青筋的的心脏就在离她不到一分米的地方跳动着,顽强的挣扎着,黑色的胶状物体顺着被扯断的动漫往外挤压……
着真的很臭,真的,比垃圾在阳光下曝晒之后的气味还要恶心。
“请等半分钟,女士。”
如黄莺般动听的声音从做着哀嚎表情着的尸体后面传过来,接着,机械手在她的眼前消失,那一具腐朽的尸体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倒了下来,折断的骨头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呆滞的少女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获救了。
一个带着兜帽的,完全没有办法辨认出性别的人,他那只怪异的机械左手,这是正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里面还没有什么所谓的“蒸汽”的存在,所以你想不到少女此刻心中的无比震惊的感觉,在她看来,那一只手臂是某种特殊的“武器”,一种别具匠心的武器。
那个家伙在剩下的六个怪物中不断地穿梭,每一次的出手都可以迅速地抓住那个怪物的破绽,然后一击取出怪物的心脏。一时间内,人体倒落在泥土上的闷响不断地传入负伤的汉克和少女的耳中。
“有救了……”
汉克这么想到,然后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开始捂住自己的伤口,然后蹒跚地向着马车走去。马车上面有最基本的绷带和一些止血草药,至少可以帮助汉克度过现在的难关。
在汉克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剩下的七个怪物已经全部被杀光了,他们的尸体倒在潮湿的泥地里之后,身上立刻地开始出现黑斑,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然后掉落在黑色的、潮湿的泥土里。
一两只黄色的,肥胖的蠕虫快速地钻入一具腐朽的尸体的眼窝,它钻入的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原本的眼珠都爆裂了开来,流溅出一些黄白色的液体……
一只愈加猩红的机械手臂插入那个怪物的胸膛,然后掏出了最后的一颗……冒着黑色胶状血液的心脏……
少女一直盯着眼前的神秘的人的举动,在看到他不断地采集着腐朽的尸体的心脏的时候,少女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始质问眼前的男子。
“喂!你的这些举动是在亵渎尸体!他们生前可都是英勇的战士!”
关于这一点,这个世界是非常的注意的,因为尸体只要裸露在荒野外面,就会变成那些可怕的怪物,所以人们对于战士的尸体是妥善地埋葬、祝福,总之是非常的重视。
“哦,女士,我知道,不过我现在呢,不只是要亵尸了。”
灵动的声音从兜帽下面传来,他慢慢的走到刚刚死去的德尔的附近,德尔由于身上具备着铁火秩序的“秩序之力”,所以他的尸体还一时半会没有被腐化,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前方,上半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喂,你想做些什么?”
少女跑了过来,盯着眼前的人,不过眼前的人只是把手里的心脏放到了那个袋子里面,站了起来。
“你有‘烙印’①吗?”
眼前的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银发少女刚刚还处于斥责的状态,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回答道。
“我……我还没有信仰,所以还没有烙印。”
“那好吧,你现在又一次长知识的机会了。”
兜帽下发出这样的一个声音,然后他用自己的左手,一个带着血红色手套的左手,轻轻地放在了死不瞑目的德尔的脸上。然后,他的手套里面,露出来的,与空气接触德尔地方,居然发出了一丝神秘的火光!
接着,德尔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开始转变……从肉体开始变得具有一丝琥珀色的半透明物质……在少女目瞪口呆地注视中,德尔的身体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琥珀色人偶……真的就是一块巨大的琥珀,连人物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琥珀……
“二十五个失心士兵的心脏……一个‘琥珀人偶’②……转化的材料终于齐全了呢……”
”女士,这就是炼金术师(alchmist)的‘转化烙印’,被命运操纵的炼金师的烙印。”
“现在,转化开始了!”
他把手里的,被紧密排放的心脏撑地鼓鼓囊囊的袋子丢在了德尔的琥珀尸体上面,诡异的是,小袋子在碰到了德尔的身体之后开始像石头丢入水中一样沉了下去。接着,那个家伙把自己的左手,也就是整条机械手臂,插进了那一团诡异的琥珀色胶状物质里面……
“不要去试图捉摸自己的命运,一切都早在织布机上面确定。”③
他用另一只手在自己的咽喉点了一点,然后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浸在胶质里的机械手臂。
“命运之神!”
一旁包扎完毕的汉克正在往这边走来,他一过来就听到了这一句话,这使他的瞳孔骤然的收缩,同时看向了眼前的,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半跪着的家伙。
“这……这究竟是什么?”
少女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变得有些呆滞。
命运之神?这是一个什么神?难道他是个邪教徒④?
————
①烙印:烙在手掌心上的,拥有特殊功能的咒文。
②琥珀人偶:可怜的德尔变成了一大块琥珀色的胶状物质了,就像一个大号的人偶一样。可能有一些非常诡异的用途。
③……:奇怪的祷文,不是三大教的任何一本文献上的内容。
④邪教徒(heathen):这个世界有很多信仰混沌的邪教徒,他们都是最为危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