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会儿,我们就得扎营了。”
汉克说道,看上去就沉重无比的盔甲略微抖动了一下,然后胸甲与肩甲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无序的地方没有所谓的白天和黑夜之分,只是保持着如同冬天多云的五点多的清晨那样子充满了冷意和黑暗,所以旅者需要非常注意时间,才能保持自己的存活几率。
面前的还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荒原,最远处可以依稀地看见几个人影,一切都是黑色的,不管是地,还是天,还是人。
特蕾西喘着气,细密的汗珠从她的脸和额头上面渗出来,接着汇成几颗晶莹的汗珠,沿着柔嫩的脸颊下滑,最后被内衬的布衣给吸入,留下一小点深色的痕迹。
“呼……”
喘气的声音,如兰的芳香从口中吐出。
特蕾西的体力不大好,所以她并没有选择成为一个战士,而是一个戏法师。
一个只会用戏法、而不是使用魔法的戏法师。
魔法,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带着毁灭的,堪比混沌的可怕之物。
“驾驭?别开玩笑了,我们顶多就是偷用,没错,偷用那伟大无比的力量。因为是偷用,所以我们还得因此付出代价。”
——金盏花教会①导师(tutor)古雷曼如此说道。
“现在,有些不对劲呢。”
摩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头转动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脚下的黑色的潮湿的泥土。
漆黑的土壤,有着烂泥一样的感觉,这一片土地上面非常的寂静,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没有一点点生命。
这片荒原应该到处都有那些蠕动的,黄白色的肉虫的……它们总是会翻腾着自己肥胖而柔软的身体,扭动在那黑色的土地里面,就像水里的鱼一样生活……但是,在这个地方,居然没有一条虫子可以被看见。
“我也感觉到了。”
汉克沉闷而模糊的声音从面甲下面传过来,久经沙场的他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阵汗毛倒立,就好像有一条冷湿的舌头从他的脊柱骨开始舔了上去,不寒而栗的危险的感觉。
“怎么都停下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特蕾西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略微地喘着气,然后抬起自己的头,银色的,略微有些粘连在一起的头发从她的前额荡了下来。
“隆隆。”
脚下的泥土地里面传来了非常非常细微的震动的感觉,如果不仔细去感受是根本无法发掘的细小震动。也许就和一场每天随处都在发生的小地震一样,人们还是照常的工作,生活。
但是摩西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的简单。
她在这一片荒原上面其实呆了整整两百多天,她知道这个震动意味着什么。这让一直表现的非常胸有成竹的她也不禁皱紧了一边的眉头,甚至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是有什么东西要来了吗?”
汉克见状,立刻把自己腰间的铁锤双持在手,令人安心的钢铁的力量和那细致的、刻意文上去的纹理让汉克原本有些躁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诶呀……这下乐子可大了呢。”
仔细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震动感,而且土壤里面传来了一点点很奇怪的声音。摩西突然开始笑了起来,不过没有笑出声音,只是嘴巴咧的非常的大,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很怪异的兴奋的神情,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都快开始向外冒出光芒了一样。
兴奋,可怕的兴奋。
震动越来越靠近了,就连特蕾西都感觉到了脚下传来了什么东西,非常快速地开始接近他们,泥土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如同暴怒的灵魂在脚下哀嚎。
“我在一百多天前见过一次的……泥土里面的死神……”②
他的声音在颤抖中显得愈加的诱惑和动听,他甚至有点无法克制住自己战斗的冲动,嘴角开始抽搐,那一只银白色的机械手臂甚至发出了一丝丝的嘈杂的声音。
“什么?”
汉克由于戴着头盔,而且面甲也略微的影响了他的听觉,他并没有听见摩西说的话。
“噶啊啊!”
巨大的嘶吼声,一大团黄白色的东西从汉克身边的泥土里面钻了出来,漆黑的土壤往外翻去,被挤压成了一个小土堆。一条巨大无比的蠕虫,露出土面部分大概有八米多长,一米多粗,身上有着一圈一圈的条纹,最为可怖的是,那只蠕虫的头部,或许是头部,有一张螺旋状的,向内有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细微牙齿的嘴。
腥臭无比的风从怪物的内部往外吹了出来,这味道是如此的浓烈,隔着面甲的汉克都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反胃的感觉,当即让他开始干呕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带着恐惧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巨大怪物。
怪物钻了出来,然后立刻张着那张可怕的,往外滴着黄色粘稠液体的嘴,向着汉克冲了过去,看上去是想把汉克整个吞下,然后用那些看上去就非常尖利的牙齿把汉克连着盔甲一起咬碎成红色和各式其他颜色混合的肉泥。
尽管汉克处于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当中,但是他作为一个合格战士的本能并没有被威慑住,他当即向自己的左边来了一次翻滚,他的肩甲在泥地上面蹭上了一层黑色的泥浆水,显得污浊不堪。
巨大的蠕虫一口咬了下去,然而它并没有得逞,只是一口咬下了大块的黑色的、不知道里面混合着什么肮脏事物的泥土,然后它立刻地钻了进去,钻入了原本汉克站位的泥土地下,一条巨大而柔软的怪物的身体中部出现在三个人眼前。
摩西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大踏步地冲了上去,抓住那巨大蠕虫还没有完全钻入地底的那么一点点的时间,然后用自己的机械手臂狠狠地插进了蠕虫的腹部,或许是腹部,像这种类似环节动物的蠕虫他也没办法分辨哪个是腹部,哪一个是背部。
立刻地,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被一根针扎破了一样,许许多多黄色的液体就像一个被打开了开关的什么东西似的,立刻往外喷溅了出来,把摩西的那一只机械手臂的银白色附着上了一层黄色的液体。
那只虫子正在进行算是比较高速的运动,相比较它那庞大的身体而言,插入它身体里,带来创口的摩西的手臂就好比是一根牙签,然而,它的身体就这样在移动中被横着,拉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创口。
白黄色外表下粉白色的肉类组织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潮湿的空气下面,接着,更多的黄色液体从那怪物的、有将近三米多,一直从后端到尾部的伤口里面飚射出来,甚至在摩西的脸上留下了一些黄色的物质。
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连脸都没擦,立刻抽身退后,一个后滚翻,原本就结附了干硬的泥土的兜帽再一次地被泥水浸透,终于变成了纯黑色。
“噶~啊!!”
怪物惨嚎着,然后钻入了泥土地里面,留下了一个一米多的凹坑,一眼望下去根本看不到头。
三个人开始戒备自己的周身,紧盯着脚下的动静。
土地还在持续的震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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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金盏花教会:一个以金盏花为徽记的教会,他们似乎可以使用魔法的力量?
②……:地理图志,游荡者荒原已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