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得从三十年前开始讲起,因为,就是有那么遥远的时间,所以我才会从那里开始讲。那里……是我人生的最为重大的转折点,也是一切开始的泉源,作为一个炼金术师,亦或是作为一个漫无目的的旅行者。
————
“啊,你一定是一位迷路的旅人吧?”
我问着眼前的这一位披着麻布斗篷衣服的陌生人,他有着塌陷的鼻梁,薄削的嘴唇和一对毫无神采的瞳孔,看上去就好像是玻璃珠一样,毫无生气与闪光。他可能是太累了吧,他瘦削的身形在斗篷下都看得出,特别是他那骨瘦如柴的手,尖利的骨节凸出,老茧就像是挂在枯树上面的瘤子一样。
“……是的。”
他听到了我的问话,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就好像是一台老旧的机器,反应迟钝,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他的脸看上去大概只有四十多岁——我是指,大概是。
“……你……要去我们的村庄里面吗?你看上去很……疲倦?”
“……是的。”
我点了点头,示意这个陌生人跟上来。
我们的村庄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因为它离位于古罗顿的中心的拂晓之光的一个很大的教会只有二十千米。就算是发生什么事件,也很安全,因为教区的牧师和圣职者们可以快速地赶过来。
你问我古罗顿在哪里?……那里……已经被未知区域的迷雾给吞噬了。我们的大陆在不断变小,你知道的,不断变小,被那些迷雾给吞噬。不过那不是我想要讲的,继续听下去。
他就这样沉默地跟在我的后面,踢踏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尽管这个人看上去很可疑,但是只要是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村子里的老人们是这么教我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不是吗?
他就这样跟着我走着,然后我们就这样走到了村口,我看见康派斯正趴在一旁的围墙上,小脸上充斥着期待,眼睛里面闪着水光,就这样在那边等着我回来。她看见了我之后,那双眸子立刻就像被点亮了一样,她一下子就从围墙头消失了,估计是跳了下来,然后就跑到大门那边。
她肯定是在用力拉着看门的格拉斯爷爷的衣角,叫他开门。
“那……是你的妹妹?”
身后的人突然发话了,他的嗓音如同钻出沙洞的毒蛇,低调而带着一种阴毒,我是说,这种声音很令人不舒服,直教人脊骨发寒。我转过身,对他露出了微笑,我非常喜欢我的妹妹。
“是的,她很可爱吧。”
“……是的,年轻人,你很幸运。”
他的嘴唇上下动了一下,话语就像是从嗓子里蹦出来的一样,变得生硬了起来。
门在齿轮的转动下被打开了,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冲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采集来的药物……算了,就这样吧。我抱住了前面的小家伙,看着她的有些污浊的黑色的头发,我笑着用自己的手腕部抚着她的头发。光滑如丝绸一般,然而这颜色却是一如既往地有些污浊,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的东西。
“嘿,康派斯,你好啊!”
“唔嗯……摩西!你回来了!”
“是啊,你有没有好好地听村长老爷的话?”
“有啊,我还帮你把家里都打扫过了……”
她露出了一副“请夸奖我”的表情,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一切都被那个陌生人看在眼里。
“真是一朵漂亮的小花。”
他说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