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恳请你……停下。”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让·马诺尔的喉咙里面挤出来，他的脖子断了，颈椎几乎成了碎片，气管就更不要说了。他跪在地上，手浸没在爱丽丝的心头血中，那些血迹还来不及变得干涸，汩汩地延展着。
摩西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状态上的不对劲，作为基本功的克制发挥了作用。他的一只眼睛血红，另一只眼睛里面的齿轮运转的速度大幅加快，隐隐有一些水汽溢出。“为什么？理由？”
“咳咳……”
马诺尔勉强地挤出一丝苦笑，绷带缓缓地从他的脸上脱落，露出了一张僵硬、麻木而干瘦的脸庞。他用手把自己的脖子扶了过去，固定住，让他对着摩西的脸。渡鸦看见冷却下来的场面，叫了一声，回旋落了下来，立在让的小臂上，用嘴戳了戳让的脸。
“一切都已经失败了……我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说道，随着他一只手的动作，一连串的黑色圆与线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个圆环，一个金色三叉烛台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诡异的是那上面居然还燃烧着火烛，苍白的火焰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
“残暴三者的金色烛台……”，摩西看着那个东西，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放在了上面，一把抓住了它，粗暴地从让的手里夺了下来，让的头颅一阵摇动。伏尔加带着厌恶的目光盯着让，然后用手拍了拍烛台上面的灰尘。
“我夺取了这里的一部分权柄，足以让我畅通无阻……”话还没说完，尖利的嗓音带着愤怒一下子就把他打断了。“夺取？窃取！你这个无赖的小偷！”伏尔加瞪了他一眼，拿着烛台，身形逐渐淡出，消失无踪。似乎是太过于气愤面对这个家伙了。
“有趣的是，这个家伙对于他的神灵也并没有多少信仰。他和我一样，沉醉于真理当中。”
“真理……是什么？”
“呵呵……那是我们这帮子快要死绝的巫师的戏法而已。我本来想借助纯洁的灵魂来进行一次转生……呵呵，终究是没办法完成的…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啊……谁能想到有着白色头发的孩子居然并不纯净呢？”
他慢慢地说道，脖子里面的骨头碎片慢慢地扩散，感觉他也是时日无多了。作为整个世界里面最强大的猎手，或许死在这里真的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不过，罪有应得，佩戴着那个标记的人都应该死，尽管摩西和他们信仰的神灵是一样的，讽刺。
“她不是白花？”
“显然不是……”
摩西看了过去，不过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原本应该在那里打断爱丽丝的身体不见了……包括大鬼，照理来说他们的身体应该就躺在那里。但是地面上的血迹还在，让满手的血液还在，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注意到了摩西的困惑，让把自己的头转了一下，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苦笑的更加厉害了。不过他的脸无法让他做出那种表情，“她甚至不是人，是吗？”
“或许是的。”摩西回答道，那种控制人心的魔力减弱了许多，血液开始冷却，那个“正常”的摩西又一次回来了。
“啊……咳……我想我的生命已经不适合有下一次的演算了，摩西，你的、我的神灵马上就要等到结果了。我将先一步融于混沌，再见。”
他的手一松，非常突兀地倒在了地上，死去了。
乌鸦叫着，在摩西沉默的目光下，略带悲伤地把让的胸口给撕开，那骨瘦如柴的胸口被撕开一道血红的口子，就像一只眼睛一样。然后它钻了进去，扑腾着，钻了进去，靠着他的心，谁也不知道它眼角的究竟是血还是泪。
“赶紧离开这里吧，摩西。”
“叮当。”
一把钥匙砸在他身前的地上。
末端闪着光。
你说，到现在为止，死去的人他们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似乎都一直希望摩西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尽管他都不知道前面有些什么东西，比如他的妹妹，他自己内心深处都不大相信……所以，真正希望他向前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他的神想逼迫他向前走？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如果……停下来会怎么样？
摩西看了一眼让的尸体，慢慢地走向了下一层的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