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被诅咒了!”
年迈魔法师在看到了自己蓝白色的魔法元素在水晶球中显现的时候,颤抖的指着女孩。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也许,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大吃一惊的吧。
二十多年来,这颗古老的水晶球,尚未发出过如此绚丽的光芒。
蓝色的是水,白色的是光,这两种颜色若是分开,那么,凭借着这超越了阳光的程度,自己绝对是近十年来最出色的魔法师,没有之一。
然而,蓝色,与白色的光芒它们并没有分开,在众目睽睽之下,混合到了一起,在所有人都目光之中,将检验魔法天赋的水晶球炸裂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道白金色的光线不受控制的从里面涌出,越发刺眼,同时混合着嘈杂的声音。
“这是什么?”
“是水吗?这么超神的天赋?”
“不……”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是水……也不是光……”
柔和的颜色,会被人们熟悉,接受,但是唯有那些更加绚丽的色彩,才会被铭记。
“是雷啊!”
水晶球这次,终于被自己手中迸裂出的第二道闪电给攻击,最终,连碎片都没有剩下。
“……”
“威勒布兰德家族……也有这样的,被诅咒的魔法师吗?”
雷声顿时大作,将摆放在露天之下的魔法坚定高台劈中,并且点燃了窜天的烟火。
“快烧死这个孩子吧……她留着,也只会带来灾难,还有无穷无尽的厄运!”
议论声,没有停止,它们只会随着火焰的腾升,与温度的上涨,而变得更加焦躁,言语更加极端。
“异魔法,这是灾难的源泉。”
“它们甚至能在出生的一开始展现出狂暴的一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们长大!!!”
女孩回了回头……
她环顾了一圈。
这里有她没有见过的人,
他们指指点点,摆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这里有她见过的人,
他们围成一团,有些人感到不可思议,也有些人感到可惜。
这里有她熟悉的人,
他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里还有她的亲人……
他们正在掩面啜泣……
……
……
人群之中,有人牵着一只白色的小女孩,她才学会说话,用着那双美丽的,金色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会这么慌张,她被天降的雷声吓到了,眼睛里有透明的东西,在不停的转动。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但是这时……
在这个只有六岁的女孩心中……
她只有厌恶感,她讨厌着指指点点的社会,他们没有自己的主见,听信着莫名其妙的东西,没有道理的施加在本没有错误的人的身上。为什么一个人的一生会毁在这个不到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晶球?它能够代表的是什么?
普通人,他们不会被嘲笑,因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普通人。他们默默无闻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受到万人的传颂。
魔法师,受到世界上最好的教育,被人们所憧憬……
或者是自己……
被流放,没有人会想起自己,被处刑……那就一切都被湮没了。
“给她添上烙痕!”
没有人来保护自己,他们不敢触动法律,不敢触动这个荒谬的准则。
烧红的铁砧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烫上那个痕迹,那就永远都不要想着清白了。
“土克雷!应该用土刑!”
“对!活埋她!不能让她糟蹋我们的土地!”
更多极端的话语蜂拥而至,人类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们有能力压倒的所谓异端。
但是身为威勒布兰德家的长女,特拉面对着这些话,这些人,却没有皱一下眉。
“嘶——”
直到滚烫的烙铁在脸上画出了闪电的模样。
滚滚的浓烟,还有焦黑凝固的血液。
“父亲……我……坚持不住了……”
女孩终于哭了出声。
眼泪滑落在伤口上,伤口疼痛愈发难以忍耐。
“特拉!别哭!他们什么时候行刑!?”
“后天正午。”
“我这就去帝都找国王!凭借我这个魔法大臣的职位!国王不可能不给我面子的!”
“父亲……”
“你做的很好……这些混蛋,尽在我不在的时候做这种畜生的举动。但是没事的,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特拉你还记得我们威勒布兰德家族的训诫吗?!我现在就去帝都,你一定要谨记,感觉疼了就背出来!”
“嗯……”
父亲的身影消失之后,特拉又是一个人了。
脸上的伤痛仍然刺骨铭心,但是希望似乎并未失去。
狱中不会有人鞭挞她,也许,这就是这个国家受死刑的人唯一的优待吧。
“一,维护家族荣誉,不轻易做出过激举动。”
“二,三思而后行,即使是正确的事情,也绝不能不经过思考行动。”
“三,注意行为言谈举止,礼貌,保持矜持,不能在任何场合中做出污蔑轻视等不良举动……”
“四……”
“永远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
事情最后怎么样了没有人知道。
当黄土湮没头顶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接下来的事情。人们不欢而散,或者说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记住了!特拉!你是希尔瑞帝国第一大魔法家族威勒布兰德家的长女,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不是为他人而活。你有眼睛,很漂亮,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不想看的东西,你会渐渐遗忘,你有耳朵,能听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你有嘴巴,能发出最妙的声音,就算是你失去了一切,你还有你自己,明白了吗?”
“嗯。”
“没有人会因为不被期望存在而自行选择灭亡,除非它这一生在不断的否定自己。而你……注定是我最最最期望存在的那一个!”
“因为某些关系,我不能去见你,在你未成年之前均是如此。请不要怪我,因为我是最爱你的那个。”
“可能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有些困难,毕竟你才6岁,但是不要忘了,矜持,礼貌,思考……”
“你在最正确的年龄里接受了最正确的教育,所以……没有问题的。”
……
……
※※※
从那之后的半年多,人们也越来越少的提及这件事情了。
这是一个禁忌,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没有人再敢指指点点,但是家主却无法与她的女儿见面,作为代价。
雨】
“请问您需要买一些橙子吗……”
“请问您需要买一些橙子吗……”
我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
雨很细,但是很小,只要乌云一聚,雨水就随之而来。
“啊——”
我打了一个瞌睡,下雨天就是这样,也不会有谁会想着外出,不过外面依旧很热,只是没有太阳。
“喂……贝尔~想不想吃橙子啊。”
“不吃……”
“哦……”
我回应了一声,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继续看着外面的那个女孩。
她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衣服,现在已经被雨水浸湿了。
因为雨下的很突然,街道上也有许多匆忙回家的人,不过他们多半没有带雨具,所以都急匆匆的,忽视了那个女孩。
“好可怜……”
艾瑞珂趴到窗前……
“她和我以前一样呢……只不过我在的那个地方……从来没有雨,也没有橙子。”
“……”
“蜀黍!我们让她进来好不好?”
艾瑞珂很天真的问我。
“……”
我没有吭声……
“等她敲咱们的门再说吧……”
“说不定……”
“说不定?”
“啊……没什么……”
……
……
“请问您需要买一些橙子吗?”
“……”
对门的门被敲开了,
中分的白发男子穿着睡衣,就站在门口。
“有没有搞错,秋天哪儿有橙子?”
男人从女孩的篮子里拿了一个橙子,端详了一会儿,放了下来。
“但是橙子……的确是秋天采摘的啊……”
女孩小声回复道,雨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垂下来粘在脸颊。
“哈啊?话还那么多?你是白河坐船来的吗?雨马上就停了!”
男人继续说道……
“不……请您不要误会了,我……但是我的确是知道橙子是秋天结果这件事情的。”
“……”
“真的?”
“嗯……嗯。”
一个人在屋檐下,另一个……站在雨中。
男人抿了抿嘴,打量着少女。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会写字吗?”
“嗯……嗯。”
女孩点了点头,
“……”
“那为什么会像个流浪汉一样闲逛,博取同情啊!很多冒险者公会都收人的!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挨家挨户贩卖橙子啊!?”
“……”
女孩愣住了,身体情不自禁的战栗起来。
她怎么可能没有去过公会啊的收容站啊。
“我……有一处伤痕……所以……他们不收。没有办法。只能……”
“哈啊?你这什么逻辑?”
男人生气的摸了摸耳朵。
“因为伤痕被别人拒绝收留,你在忽悠我吧!你以为我这么好骗啊!”
“没有!”
女孩声音有些沙哑的反驳着,她抬起头看了看男人的脸,随后又低了下来,
“既然您不买,我就走了!”
女孩抱着一篮橙子准备离开。
“给我看看!”
“!!!”
“还给我!”
男人一把抢过篮子,举过头顶,
“还给我!”
女孩想去伸手夺回她的东西,但是却无能为力。
“别瞎说了!这是南街巷末的橙子!我认识种橙子树的老太太!这不是你的东西!”
“不是的!是她送给我的!”
“是她送给我的!”
“给我看看你的伤痕!我就还给你!”
“唔……”
“请你住手啊……”
女孩就快要哭出来了。
她拨开沾满了雨水的长发。
“异……不是……”
男人惊呼了一声,
“伤口已经发炎了!你还站在雨里干什么!傻啊?!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