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一如既往,天一直是白色的,晴时从未被云层覆盖,除了雨天。
街道上的小路,多年来被车轮轧过,人群践踏,却依旧完好。低矮的植物,在潮湿的地面上冒出,时而,坑洼处汇成一摊雨水。
石板路,呈现出深红……还有翠绿的颜色。
没有雨,它们本身无法,展现出原来的色彩。
酒馆】
“你叫什么名字?”
屋外很潮湿,而屋内,因为门窗紧闭,也不比屋外。
欧几里得把窗户打开,唰的……窗帘被吹起,但他也没有在意,径直走到浴室,从浴室拿出了一条洁净的浴巾,放在女孩头上。伸出双手,轻轻的为她擦拭了上面的雨水。
“ta……tale……”
女孩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一米出头点点的她,显得是那么矮小,娇弱,半年以来,她在她最应该得到营养的年纪,受到了最糟糕的对待。
水滴从发丝间滑落下来,滴到了地上,木地板出现了一小块深色的水印,
一块……两块……
低落在自己的脚旁。
冷,已经感受不到了,房间里的地板,没有外面寒冷。
而她,半年来就根本没有穿过鞋子。
“快点擦吧,不然会感冒的……”
男人看到了特拉一身破旧的褐色帽衫,缩回双手,把浴巾递给特拉,并在一旁催促着,
“也许……不会……”
男人挠了挠银白的头发。
“现在还是夏天啊……”
“……”
“……”
“……”
※※※
“呲呲。”
走廊顶部的白炽灯忽然闪了一下,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雨啊……”
“不应该有雨的。”
屋外淅淅沥沥。
“这几天没有预报有雨。”
男人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身体向前,微微倾身。
窗户是开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蔷薇,此时,它在雨中静静的淋着,雨很细,也很密。没有风,男人把手放到了蔷薇的花瓣边,又收了回来。
“……”
酒馆的屋檐由赤红色的瓦片层叠延伸,墙壁是灰色的圆石。
雨太密集了……
“抹一点吧……医院离着里太远了。我这儿也就这点东西。”
男人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瓶,玻璃瓶。
“???”
特拉擦拭完头发,有些好奇的看向男人。
“我这儿没有酒精,但是用高度数的酒来消炎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浓度低了不少,但是依旧会很疼。”
男人拿出来棉拭子蘸取了一些液体,他蹲了下来示意特拉过来。
女孩站在这里,她疑惑着,她抱着浴巾,浴巾很长,拖到了地上。
“酒引?”
特拉问道。
“对。”
男人回答道。
“……”
“呃……”
“酒引……”
“是酒引。”
男人眉头一皱,
“……”
“好像不行啊……才发酵不久……不能用吧……不过……你等等。”
男人左手拿着玻璃瓶,右手一攒,指尖所点,行成了一道苍白的流苏,光线飘忽不定,汇聚成了一个光球,光球刹那间散开,流入进了玻璃瓶中。
瓶子顿时起了浑浊,而浑浊几秒之后便成了沉淀,沉入瓶底。
“这——样就没问题了。”
男人拉长了音,深怕特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来,这么一来,咱们家不需要酒精也是没有问题的了——”
“诶。”
咱们——家?
特拉心想,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就感到左脸脸颊的一阵刺痛。
“唔……嘶嘶……”
特拉强忍着疼痛,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坚强一点啊!如果……”
“……”
“如果你想好的快的话!就不要动,然后在结痂之前按时消毒!”
“嗯……嗯!”
疼痛的泪水浸湿了眼角,特拉就站在男人的面前,男人半蹲着,他换了五六根棉拭子,才好不容易擦掉了伤口上凝的脓液。
紫红的长发,紧紧的贴着肌肤,若不是雨让泥土的腥味扬起,那么,特拉绝对不会再前进一步了。
她现在实在是太脏了,脏极了。
“篮子放下吧,做个交易如何?”
男人收起酒精,放在一旁,他把垃圾处理掉之后,靠在墙壁,揉了揉特拉的头发。
“???”
“唔……”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擦啊……还这么湿……”
男人夺过了浴巾,继续揉擦着。
“对了,我叫欧几里得……是这家酒馆的店长,如果你要是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不妨来我这儿干……反正也不需要什么技术活……而且,也没啥事。”
“……”
洁白的浴巾,瞬间,颜色变深了。
原来这就是她不好好擦的理由吗……
“……”
“这就有点……”
“……”
“怎么不好好擦呢……”
欧几里得越发的沉默,他不知道这个浴巾他还有没有继续使用的价值,但是他现在却不能明明白白的把话全部说出口来,
不管怎么样,特拉还是一个女孩子。
“去洗个澡吧……我去隔壁借一套衣服给你。等雨停了我去买件新的。”
欧几里得指了指浴室的位置,说道。
“还有……”
“洗干净……”
“我不希望你因为不想把我的浴巾弄脏就糊弄自己。”
“明白了吗?”
……
“嗯。”
“啪。”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了。
“呼……”
“真是……”
“……呢。”
欧几里得站在屋檐下,
雨顺着瓦片低落下来。
“雨变大了……”
欧几里得伸出了手,
雨滴落在手心,有些暖。
“今天不应该有雨的……”
“……”
一门之隔】
特拉,没有直接进入浴室,她面对着大门,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条沾染上了污渍的浴巾。
少女在颤抖着,
她的身体很冷,但是只有手心里握着的那块,是温暖的。
“今天不应该有雨……”
“莫不是……”
“她的情绪不好……”
“还是她……”
“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