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神社建在山谷之中,这里离村里有十分钟的路程。从天空俯瞰,小小的建筑物恐怕已经完全融在了皑皑白雪之中。一串脚印也在阵阵的飘雪过后无影无踪。
在屋外,只有一个平台,切尔西和莱特便在这里等待着伊弗列姆的事情。
莱特坐在边台上,双腿垂空,闭上了眼睛,因为她认为格外刺眼的白色总会让自己变得视线模糊,直到失明。
切尔西和莱特一并,坐在外面。莱特不怕冷,本体作为一把巨剑,又被冰封了上千年,不仅如此,在武器战中都不会感到疼痛,又怎么可能会感到寒冷。
“吾是不怕冷的哦……但是汝穿这么少真的可以吗?虽然没有到冬天,但是这可是真真实实的雪啊。”
莱特一仰脖子,看到了切尔西的脸颊。女孩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只在制服的基础上披了一件斗篷,甚至大腿的某些地方还没有衣物的庇护。
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但是的确是下雪了啊。
“嘿嘿嘿……我不怕冷哦!”
切尔西眼睛一眯,装作十分游刃有余的样子。
“小时候在孤儿院,冬天,院长奶奶还总是说我穿着连衣裙就到处乱跑呢!”
“……”
这种情况能持续到现在,莱特也是没有办法继续吐槽了。这是提兹学院武者改版前的最后一版制服,听说下一学年整个提兹学院会把武者的制服基调改成红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制服款式的设计,成了最近的热议话题。
也就是说,一个年级五十名学员,想在外进行任务的武者当中……找到和切尔西撞衫的可能性,也恐怕接近于零。
因为还没有到冬天,总得来说,还没有十分的寒冷,但是满地的白雪,可不是布景。
“那……还好吧……但是不要勉强自己啊……如果感觉冷的话……应该可以去买衣服的……虽然北海那里应该没有雪,但是很快就冬天了。”
“嗯嗯!小莱特真是贴心啊!但是完全不用的哦。”
切尔西摸了摸莱特的头发,
“不过……小伊他……可真慢啊。”
※※※
于此同时,伊弗列姆正在屋内进行“治疗”。
卡妮娅将让切尔西和莱特离开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她只能和伊弗列姆诉说。
不对现在对于伊弗列姆来说,那是一种格外奇妙的感觉。
在伊弗列姆的身体里,有两种不同的魔法属性正在相互抑制。一是受到魔兽攻击而残留的冰属性。而另一种便是莱特为了暂时压制冰属性侵袭而输入的少量火属性。
不过和逐渐侵袭全身的冰元素相比,莱特给予伊弗列姆的火元素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若无法对因治疗,伊弗列姆的情况绝对得不到好转。
不过卡妮娅现在却有了十分的把握,但是在这之前,圣女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你在来到村子的路上……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吗?唔……什么人都行……只要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卡妮娅问道,她并没有率先询问伊弗列姆是怎样被冻伤的,却先询问了其它的问题,就好像她对前者的事情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一般。
可是对伊弗列姆而言……人是没有见到的……不过魔兽……有啊。
“没有人……”
伊弗列姆回答道,
“可是有……”
“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卡妮娅打断了。
她这不是故意的,伊弗列姆心里明白,再说卡妮娅她一直都很在意自己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而不是魔兽!
根据卡妮娅离村的距离,以及村民的反应推断。卡妮娅包括全村的人恐怕都不知道魔兽的事情吧。
既然不是魔兽,那么只可能是有人对祭典前的圣女造成了什么威胁吗?
所以她才会一直询问自己有关于“人”的事情。
那么卡妮娅当时所说的“它们”的确是指代着什么人吗?
但是若真有人,魔兽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难道有什么人……”
伊弗列姆想知道卡妮娅在那之前遭遇了什么。
“……”
卡妮娅没有顺着伊弗列姆的话说下去,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体内的寒毒已经解开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诶?”
解……解开了?
相比于想要先搞清楚什么事情,伊弗列姆此时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能让莱特那个小家伙愤恨一路都无法回过气的东西啊,卡妮娅她不是不懂医术吗?怎么会在不禁意之间就治好自己了呢?
况且,莱特给自己治疗的时候,尚且输入了部分魔力,但是卡妮娅的话,自己几乎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如果荣幸的话……希望你能参加三天之后的祭典,带上你的小女朋友……”
卡妮娅鞠躬示意道。
“啊!?好……好的……到时候……一定会的。”
伊弗列姆也立刻起身,急忙回礼,
“还有……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了。”
曾在体内不断侵蚀自己的寒毒居然在这一瞬之间被清理干净,可能没有人比伊弗列姆更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了,但是他却未能及时反应。
卡妮娅似乎在确定自己的中毒状态之后就有一些不想让自己察觉到的顾忌,这让伊弗列姆十分不自在。
“不用客气……啊对了……在祭典前几天……可能我不能再露面了……毕竟要做足够的准备……所以……先祝愿你们能在这几天愉快度过。”
※※※
屋内屋外单凭气温来讲一定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伊弗列姆走出房门,瞬间打了一个寒战,他拉上了大衣拉链,看见了背对着自己,坐在台边的,不怕冷的两人。
“走吧!”
莱特就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她双手支撑着,率先跳了下来。
切尔西先是看到了莱特的行为,然后回头看到了出门的伊弗列姆,也站起身。
“卡妮娅姐姐呢……?”
卡妮娅没有送伊弗列姆离开神社,她让伊弗列姆代自己传达出自己的祝福。
莱特通过强大的心灵感应知道伊弗列姆在屋内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有些事情……不过我们后面可以在祭典的时候见到她。”
切尔西牵上了伊弗列姆的手,还不忘向神社内张望挥手。
“那……小伊体内的寒毒……卡妮娅姐姐有帮忙解决吗?”
“嗯……”
“那是自然了!”
莱特走在前面,听到了切尔西发问迅速绕到了伊弗列姆的身后,重重的来了一掌。
“从汝一出来的时候,吾就只能感受到汝体内的那股火属性元素。”
“所以……汝这家伙还真是命大啊!”
“这样的话……是不是更应该当面和卡妮娅姐姐说声谢谢了?”
切尔西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道谢,但是犹豫终归是犹豫,伊弗列姆拉着她准备走向回村的道路。
“诶诶……但是……但是……”
切尔西总感觉自己应该再代表衣服两年感谢一下卡妮娅。
但是如果卡妮娅她要是真的有事情,连亲自目送大家的精力都没有……
自己的确是不应该去打扰。
“唔……”
切尔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却说不出来。
“嘛……”
伊弗列姆安慰切尔西道,
“卡妮娅可是说了,祭典开始,一定让我带着你啊。”
“喔唔……”
少女开始跃跃欲试了……
‘然后……莱特啊……’
伊弗列姆没有开口,莱特也只是走在前面微微转头。
“嗯!?”
‘我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呢……’
‘哪里呢……?’
莱特回应自己道。
※※※
【十四年前】
清晨伊始,卡妮娅这才睁开眼睛,
淡若天蓝的长发,自然的垂了下来。
寂静中还有一丝纷杂,空气中仍是冰凉,但这让她却有些透不过气来。
有人送来一套洁白如雪的装束,让她去送别她的母亲。
遗体就在村门口。
火葬的全过程要接受全村人的瞻仰,因为她在死后唯一没有棺木用来存放骨灰。
他们说这是传统。
从来没有间断过。
无关的人,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祷告着,目送瞻仰,
他们不是看客,更加不能保持着看戏的态度。
这件事情与谁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卡妮娅。
但是卡妮娅唯一不知情,她才4岁。
※※※
在“庄重”的装扮之后,卡妮娅就被带出去了,
昨天她的母亲没有回来,她多少也表现出了一丝不安。
但是她有做好一切的准备。
村庄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只是外面的雪,堆得更厚了,
空气,也越发的寒冷。
昨天有轻微的地震,山崖在晃动,有雪落下,但是还好,村庄并没有受到什么侵害,和损失,也许。
天空满是鱼鳞。
村中小路被白雪覆盖,新的道路还没有走出来,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身着洁白的服装。
静静的躺在了树枝磊成的“木床”上。
她昨日去世,尸骨已如严寒。
围在村门口的人,冻得哆哆嗦嗦,他们把手攒在袖子里,口袋里,再冷,但是却也不能离开。
【你无法逃避,所以只能自救】
火把点燃了,
树枝,稻草在烈火之中噼啪作响。
火星,爆裂般的扩散着,飞到空中,又因天气寒冷,一点红光,迅速消失不见。
黑烟,弥漫着上升,也染不了洁白的天际。
她已经死了,只是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祥和。
她真的死去了吗?
为什么只像是熟睡了一般……
和自己一样的装扮,洁白入雪的长袍,这在暗示着什么吗?
妈妈她为什么一动也不动呢……
明明……
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她还要……
拯救这个村子。
……
……
烈火在燃烧,人类从内心在恐惧着这个东西,却也不得不接受它。
火,使一切都消失殆尽,
有些东西并不应该出现,但是没有人能够左右。
有些东西并不应该承受,但是却无法摆脱。
洁白的长袍,圣女的装束,
红色缎带的点缀,在这里,永远胜过日光。
※※※
【十四年后】
当卡妮娅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上衣已经被一层较厚的积雪所覆盖。
雪从未停过,但是曾经却融化过。
“……”
振袖,抖去积雪。
原来昨天自己又睡在了外面啊……
长袖与白雪浑然一体。
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
已经多久了,未曾感受到积雪的真正温度。
昨夜室内炉火旁的一盆白雪已然化成了清水。
卡妮娅抚起袖子,一捧清水,准备洗面。
“呼……”
她不禁意之间吹了一口气。
“啊……”
一阵洁白的冰雾散去,冰晶在屋内四处扩散着,
水面也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
“糟糕。”
“成习惯了。”
卡妮娅眉毛一弯,微微的笑了一下,
她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不好控制。
但她必须用这种能力去阻止雪山的融化。
这怎么想……都不一定能够实现啊。
这是魔力吗?自己不知道啊,况且也没有人谈及过。
凭借一人之力,去祷告一场永远的安定,这样的愿望却不能成真吗?
圣女天生拥有这样的力量,阻止雪山融化,
她们也许活着,就为了这一件事而生。
不过挽留冰雪,靠得却不是勇气,意志,
但是一切仍然需要练习,
从吹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