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乃至善，吾为极恶。’
‘可人之性恶，出汝之意。’】
※※※
“呜……为什么？”
说实话，切尔西现在感觉很不好。这就好像她目睹了一位朋友将自己的画作捐到美术馆里，但是隔天就被倒手卖出了大价钱。
虽然比喻不是很恰当，毕竟现实情况的药剂的确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的，但是只经过商人公会的一次转手卖出，价格就已经翻了几十翻吗？
这简直难以置信。
“……”
即使伊弗列姆或多或少能够安慰一下切尔西让她短暂摆脱低落的心情，但是高价的药剂的的确确就在北海流通着，而且因为和【商人公会】扯上了一丝关系，艾瑞珂作为当事人都没有办法去管，然而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切尔西格外难过。
虽然药剂的价格翻倍了，但是价格终归比炒作起来的，艾瑞珂来到北海之前的价格低上太多了。
可……
“商人公会，为什么能够这样呢？”
伊弗列姆轻轻的抚摸着切尔西的肩膀，少女则将那颗蓝色价值三百枚金币的水晶握在手中，她问向前台的工作人员。
“唉……”
前台的妹子正在翻阅之前的购买记录，并且拿出笔在账单上做着标记。
“那天，你们应该也在现场吧。”
她说道。
“哪天？”
切尔西坐在了前台边上的凳子，她看着对方。
“是艾瑞珂来到这里的那天吧，再精确点，是她就在这里的时候。”
伊弗列姆站在切尔西的身后，他指了指切尔西坐的地方。
“唔……”
切尔西开始回忆起那天的情况，自己和伊弗列姆才进行完武者登记，二人便遇见了艾瑞珂，艾瑞珂带着大家来到了这儿。
“啊，是啊。”
前台妹子点了点头，他接着伊弗列姆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是艾瑞珂啊，她，在大家不知道她是药师身份的时候，在场的人对她都充满了敌意。”
“嗯……是的，的确是这样没有错。那位叫做利普的魔法师还故意打碎了艾瑞珂的一些药剂，不仅如此……”
切尔西想起来了，她突然愣住。
“唉。”
对方叹了一口气，
“不仅如此，他们还以为艾瑞珂小姐是商人公会的人，因为远行的商人的确是艾瑞珂小姐的打扮，不过有可能穿着会更加华丽一些吧，但是当她拿出了那些低品质药剂的时候，大家才格外敌视艾瑞珂小姐。”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商人公会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吗？即使是低品质的药剂，也会高价出售给道具店吗？”
切尔西追问道。
“不。”
少女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其实不尽然，也不全是药剂的问题，药剂的来源虽然也是通过商人公会，但是一般来说人家的上门推销基本上是不存在的，我们会派遣专门人士去商人公会采购。”
“可是。”
她合上了账本，前几天明明看起来是充满活力且精明能干的角色，但是现在却格外的苦恼。
估计如果说不是来自其它城市的优秀工作人员的话，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影响，即使没有很好的对策和解决办法，但是依旧得留意，并把事情汇报给上级。
“大家看到的！不应该是艾瑞珂小姐被所有人针对！并且被敌视吗！？因为当时她只有一个人。”
虽然这话已经说过了，但是看见切尔西根本没有关注到重点，后面的伊弗列姆也没有，她不得不将情况明确的指出来。在看周围并没有别的客人，以及他们两仅仅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冒险者份上。
“啊？？这个……之前不是已经提过了吗？”
切尔西不太理解。
但是她不理解是十分正常的。
“你们应该还没有去过商人公会才会这样，估计没有加入冒险者公会吧，现在仅仅是两个人……”
“嗯。”
少女点了点头。
“果然，如果是加入冒险者公会的人，那就难免不了和商人公会的人打交道了，所以你们只是没有感受过那种情况。”
前台依旧将话说的十分含蓄，但是即使切尔西依旧不理解，伊弗列姆却终于有了一些思路，他不得不把事情往更坏的情况想。
“因为那天艾瑞珂只有一个人，他们才敌视她，如果是在商人公会的话，并没有人敢这么做吧 。”
“什么啊小伊，你在胡说什么？”
切尔西总感觉伊弗列姆说的话完全和自己的思路一点儿都不搭边，她可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坏。
“少年，现在我对你刮目相看，当然前提是你没有去过商人公会。”
“诶诶？”
听到这话，切尔西又立刻回过神来。
“什么啊？”
“他说的很对，商人公会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们是有里子存在的。”
“里子……又是这个词语。”
切尔西气鼓鼓的，她讨厌这个词语。
“呀，那不用里子称呼好了，而且并不准确。相比于里子，说成靠山是不是更加容易理解呢？”
“呃……”
这恐怕是切尔西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了，没有之一。
“因为有靠山在，所以能做到随意的抬高价格吗？”
切尔西站起来身体向前倾，并且就快要翻过那张桌子了。前台立刻伸出手掌让切尔西不要过于冲动。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你们只能在表面看到事物的进程，但是本质只有我们这些在这一行工作的人能够明白。即使是法律，实际上也没有规定药剂的价格究竟能够定到多少。因为如果是以前，也就是三十五年之前，药剂的储备比较充足，而且需要药剂的人会直接和药师沟通购买，或者是去【药师公会】采购。
“但是现在的药师公会已经不在了，全国范围内的药师屈指可数。药剂这种东西，即使现在的人看待它们的眼光依旧是三十年之前的样子，但是药剂的本质已经完全改变了。我们道具店已经不支持采购药剂了，说实话，这个提案已经上交到了迪化市冒险者公会总会。”
“……”
切尔西渐渐明白了什么。
“现在的药剂，相比于药剂，不如把它当做是某种液体型的宝石吧。即使它确实是药剂，但是在狩猎之后，我不支持它再作为一种提升能力的道具出现在市面上。”
“我想……艾瑞珂小姐在这种时刻带来这些药剂的原因，估计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在狩猎的任务活动中更加有把握……而不是，单纯的将药剂当做是一件商品卖出去。”
※※※
离开了道具店，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切尔西闷闷不乐的，因为一说到商人公会的靠山，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艾斯尤特家族和克劳修斯家族，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不要拿公会的占有情况说话，艾斯尤特家族起到的靠山作用绝不仅仅是那与占有率相持平的百分之二十。
本来就对商人公会持有着不小的敌意，但是突然又想到自己吃的米饭，面食尚且都是来自艾斯尤特家族所在的索莫，这份心情转而又变得十分复杂。
“在贵重物品上抬高价格，但是在基础食品上，依旧保持着十分合理的价位……”
切尔西念念叨叨着。
“嘛，这就是基本品和奢侈品两手垄断嘛，做到这份上也是厉害。”
莱特说道。
“可人们只知道商人公会抬高了药剂的价格，对于正常的粮食价格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意思是这只是正常现象吗？”
伊弗列姆拉着莱特的问道。
“啊啊。站在吾的角度上来看，现在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却都在情理之中。”
“但是！”
切尔西听到了莱特的话很生气了半蹲在了她的面前。
“小莱特你若是把它认为是情理之中的话，想法就会随之潜移默化，一发不可收拾了！”
“哈啊？”
“那天在餐厅……利普不是说了吗？现在我们看见的是商人公会垄断着药剂，大家只敢针对落单的人，但是面对整个公会却默不作声。如果发生什么大型的灾难，或者是战争，粮食的价格翻倍了！我们不也会忍气吞声吗？”
切尔西有些愤怒，但是这些事情似乎离现在很遥远。
“切尔西你想多了吧。”
伊弗列姆说道。
“我相信人们在战争的关键时刻，还是会反抗的。”
看见切尔西又气鼓鼓的看向自己，伊弗列姆立刻解释着。
“不……战争还早，或许几百年都不会发生，但是，如果发生了，人们就像是幼年无法挣脱木栓的牛犊，即使长大之后，依然会困在那个细小的木栓之上，一辈子也无法脱身。”
“……”
莱特打了一个寒战。
她可没有切尔西想的这么远。但是这件事情也绝对不可能空穴来风不是吗？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若是把人类想的过于黑暗，那么在黑与白之间就难以找到平衡点了。
“好了，有防患意识是好事情，但是就算是性恶论者也不会将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吧，性善性恶永远是与每阶段的时代同步进行的，因此……”
“这件事到此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