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黑色手套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面前的老旧收音机,轻轻按下了播放。
“喂?是首领嘛?
如你所见,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去了。请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的宿命。先知从来不会有失误,当初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
虽然先知为薪火服务,但我却真的把不准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似乎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兴趣——似乎是因为知晓了万物的原因?她对于任何事物都没办法提起兴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失去对世界乐趣的先知居然会选择帮助薪火……也许是她在混沌的未来中看到了一丝属于薪火的曙光?
别怪我啰嗦哈,毕竟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说话了。
接下来先聊一些……正经的事情吧。
华尔达·诺格拉半个月前实行了军队裁员的政策,现在整个荷尔德林的军事实力异常薄弱。当然攻占利塔维亚依旧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哥伦比亚已经给予了我们足够的协助,届时他们会拖住利塔维亚的主要军队,我们的任务只需要引爆粒子炸弹就好了。荷尔德林原本就不是一个先进的国家,在领导者不在的情况下哥伦比亚想要拖着他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哥伦比亚对我们的态度……他们似乎有意想要招揽我们,哥伦比亚——这个名义上的中立国家似乎比想象中要恐怖许多,仅仅是三管药剂,居然让我的身体重新焕发出了活力!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嘛,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
我的妹妹米拉……如果她问起我的事情的话,就说……我被您派往拉什米尔了吧?这样可能会让米拉有些怨恨您,但这也是我最后的愿望了,还请您能够同意。
最后,预祝‘燎原计划’大成功。”
长剑落下,老旧的收音机在灰黑色长剑的劈砍下彻底化为碎片。
“米勒……”
淡金色的竖瞳中没有一丝感情,女人轻笑了一声,转过了身子。
在她面前是数以千计的身着灰黑色便服的感染者,前排那些身形极为魁梧的大汉长相更是骇人,粗壮的手臂中拿着巨大的破城锤,双眼透过面具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
“米拉,你的哥哥他……”
女人轻笑了一声,道:“他在燎原计划中被利塔维亚的军队杀死了。你们都知道的,我们在他们眼中就是下水道的肮脏臭虫,完全没有平等可言。我们并非不渴望和平,和平谈判的前提是我们拥有与他们对等的实力,而现在就是我们……展现实力的时候。想想那些被杀死的感染者,想想阿拉特那屠杀感染者的恶心政策,想想那些实验室的同胞们被手术刀分解的支离破碎而发出的惨嚎……我相信大家有些也是有家室的人,你们的孩子们在快乐玩耍的年纪却被人丢到了肮脏的感染者聚集地,只能在混乱的不法地带度过自己的一生……想想你们的后代!让那些正常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体会下我们的感觉!我们的脚步绝对不会就此停止,崩溃利塔维亚,崩溃荷尔德林——乃至重塑整个世界的秩序!”
女人头上冒出了冷汗。
“首领,你刚才的发言似乎完全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少年低声道。
“啊?那……他们会不会……”
“这一点您就不用担心啦。”
少年轻轻一笑,道:“这里的每个人内心都有着愤怒,只需要将他们内心的愤怒彻底引爆就好了,没有人会在意你说了什么。”
……
雨点落在了利塔维亚的街道上,米勒背着一把吉他箱一步步走向了王宫。
此时已然是深夜,天空中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光芒。
也是,下雨还能够看到月光才显得奇怪吧?自己倒是说了一句废话。
不过,能够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死在这里……
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米勒一直都是不相信命运的,直到他遇到了仿佛无所不知的先知——凯瑟琳娜·玛利亚。
她仿佛洞悉了世界的一切一般,所有的命运规矩都在她的掌握中,她说的所有事情全部变为了现实。
曾经自己还有些不服气……
米勒苦笑了一声,想到了自己和凯瑟琳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呐,米勒,你相信命运么?”
凯瑟琳娜的声音平淡地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生气。
“那个小孩子会被车撞死,这就是他的命运。”
金色的瞳孔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凯瑟琳娜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轻易宣判了那名少年的死亡。
“命运?命运就无法更改么?”
米勒看了一眼凯瑟琳娜精致而没有温度的侧脸,轻轻一笑,随后转身扑向了那个正在马路上玩耍未能注意到背后车辆的小男孩。
小男孩大大的眼睛上满是恐惧,米勒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道:“赶快回家吧,以后马路上要小心车辆哦!”
男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如何?”
米勒回头望向了凯瑟琳娜,眼神中满是得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凯瑟琳娜没有说话,只是指向了男孩离去的方向,米勒顺着凯瑟琳娜的手看了过去,愣住了。
一辆大型货车撞到了墙壁上,车轮下还能隐约看到被撕裂的血肉。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不管如何,命运总会回到它原本的轨迹上去,这是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的。”
凯瑟琳娜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米勒耳边,在米勒听来仿佛九幽深处索命的恶鬼。
“谁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轨迹,米勒你不行,我不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我只是得以窥见命运的一环而已,而你……你的命运就是会死在这里。”
……
我的命运,就是死在这里。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自己注定会死在利塔维亚。
哪怕躲过这一次,自己又能够躲到哪里呢?
米勒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自己也同样怕死,但是在知晓了自己的死期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不再畏惧死亡了。
不,说对死亡不畏惧纯粹就是扯淡,倒不如说能够接受自己的死亡。
看着面前的卫兵,米勒将吉他箱放在了地上。
“什么人?”
米勒一脚踩碎了吉他箱,一把灰黑色的长剑显露了出来。
握住剑柄,黑色的瞳孔慢慢转变为骇人的金黄,灰黑色的长剑也逐渐发光发亮,血红色的火焰自剑身上燃烧起来。
长剑挥出,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手握长剑的米勒便冲到卫兵身前,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弧线。
精钢浇筑的制式装备在这把诡异的燃烧的火焰的剑刃面前就如同一张废纸一般,没有丝毫停顿便被切成了碎片,一同支离破碎的还有两名卫兵的身体。大好人头腾空而起,两具无头尸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需要擦拭,血液已经被火焰蒸发殆尽。米勒手握着长剑,只两剑便将大门斩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