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暴雨正洒落于大地之上,夜已经深了,冰冷的寒风混杂着暴雨。
但是却不黑暗,在天空之上,闪烁着许多晶莹的微光,就好似披着一条灿烂的光霞般。
那些闪烁着晶莹微光的是繁星,有上万之多,数也数不过来,如同天上正流淌着一条由繁星组成的河流一般。
夜晨青淡淡的看着这些繁星,任凭暴雨打在自己的脸上,那些暴雨就好像是天上的银月的雨滴一样,在洁白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辉光,如同漫天繁星在坠落一般。
“我这是又要死了吗?”夜晨青眼神迷茫,身上的襁褓早已经被暴雨浸透,体温正在一点点被寒冷所侵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寒冷一样。
夜晨青的一生说不上好,但是也说不上差,本以为这是自己的第二次机会,但是看起来,似乎第二次机会也结束了。
上帝为自己关上了门,打开了窗户,但是窗外并不是温暖的阳光,绿草或者沙滩海洋,而是冰冷刺骨的暴雨。
“也罢,这一次,至少不会......”寒冷逐渐的浸透了夜晨青的全身,哪怕是重生了,哪怕夜晨青有着十年还算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四十年并不是很丰富的人生经验,但是此时的夜晨青却只是一个婴儿。
虽然夜晨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被遗弃在此,甚至说夜晨青都还不知自己的父母为何人,但是这些夜晨青已经不需要考虑了,因为夜晨青快要死了,他很快就要死了。
死亡就像是落入了寒冷的冰窖,冰寒彻骨,但是却又像是一场梦,一场美梦。
在这场美梦中,夜晨青似乎什么都有,美味的食物,温暖的被窝,还有阻挡倾盆暴雨的房屋,夜晨青仿佛在梦中拥有了一切,但是却在死亡中失去了一切。
在寒冷的死亡中,夜晨青感觉到了孤独,自己是这么的孤独,哪怕重生一次,也要这样孤独的死去,但是死亡可怕吗?
夜晨青觉得,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的死去。
孤独与冰冷混杂在了一起,夜晨青觉得,这应该就是死亡了。
夜晨青的意识逐渐地变得模糊,越来越不清晰,就像是湖中的枯叶般,很快就要沉入湖底了。
但是突然间,夜晨青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住了自己,自己的身体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有一团刚刚升起的火焰,但是那火焰是那么的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这刺骨的寒风给吹灭般。
明明是如此微弱的火焰,但是在即将死去的夜晨青来说,是火简直就是太阳,那太阳般的火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仿佛是在向着自己传递着什么,似乎想告诉些什么。
“不要死,不要死去,坚持住。”
那份温暖的火焰如同太阳,传递着那微弱但是炽热的希望,那希望简直能把灵魂给点燃。
夜晨青凭借着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睛,夜晨青想知道,这份火焰,这轮太阳,这微弱的希望从何而来,这份温暖从何而来!
当夜晨青凭借着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后,却愣住了,那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婴,女婴此时正抓着自己的手,隔着襁褓死死的抱着自己,这份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希望正是出自于女婴。
“妹妹?”夜晨青惊呆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见女婴的瞬间,夜晨青就知道了,她是自己的妹妹。
夜晨青这才意识到,在这装着襁褓的篮子中,并非只有自己,还有一个和自己同样被抛弃的婴儿,那正是自己的妹妹。
“呜哇哇哇哇哇!”夜晨青突然哭了出来,嚎啕大哭,夜晨青意识到,他其实并不孤独。
不知道是对生的渴望,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活下去的愿望,夜晨青哭了起来,这哭声虽然响亮,但是却很快被暴雨所掩盖,显得如此的无力。
生命的呐喊是如此地无力,被冰冷的死亡所掩盖,被孤独的死亡吞噬。
“神父大人,好像有婴儿的哭啼声。”这似乎是夜晨青在临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夜晨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死掉了,就像是人在睡觉之前,不知道自己会何时睡着一样。
但是那份温暖却似乎一直没有消失。
突然间,周围变的冰冷,夜晨青感觉自己又好像回到了那冰冷的病床上,无法再活动自己的身体了,只能睁着眼睛死神的盯着天花板,在孤独和冰冷中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孤独,无法忍受的孤独,此时的夜晨青只想撕开自己的身体,撕下自己的血肉才能缓解这种孤独。
这是夜晨青的前世,前世的夜晨青生活在一个名为地球的世界上,那里科技发达,名泰安康,没有什么战斗,而是持续了百年的和平。
那个世界娱乐发达,有着丰富的娱乐,但是可悲的是娱乐至死。
但是生活在这个一个世界中应该是幸福美满的才对,为什么会孤独呢?
因为这一切都和夜晨青没有关系,夜晨青不是一个健康之人。
夜晨青从出生起就得了一种怪病,这个怪病如同催命的死神一般,一直笼罩的夜晨青,死死的掐住了夜晨青的咽喉,就像是死神一样静悄悄的在一旁等待着夜晨青索命,直到夜晨青死亡。
渐冻症,夜晨青从出生起,肌肉就开始逐渐地萎缩,身体的力气开始逐渐地减弱。
拧不开塑料瓶的盖子,端不起水杯,逐渐地双腿无法走路,直到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在病床上默默地等死,一个人在孤独和寒冷中死去。
夜晨青就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冰冷刺骨的病床上一样,周围的一切都让夜晨青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那熟悉的天花板,自己可是盯着这个天花板二十年之久,太熟悉了,太熟悉了,一切都太熟悉了。
尤其是那挂在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作响,他怎么还不掉下来啊,快点掉下来吧,砸死自己,让自己死亡吧,让自己解脱吧!
但是那风扇从来没有一次如夜晨青所愿,但是那扇风扇却从来没有掉下来过一次,他是自己的朋友,却不帮自己?
夜晨青想解脱,死亡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是一种解脱。
夜晨青感觉躺在这里的自己已经疯掉了,把电风扇当成朋友,幻想着他能帮自己解脱,真是可笑,可笑,电风扇怎么会当自己的朋友,要当,也会当那些健康人的朋友才对。
突然间,门被推开了,夜晨青拼命地扭头想看看来者何人,但是很可惜,哪怕夜晨青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都动不了一点。
别说扭动脖子了,夜晨青连说话都做不到,要是能开口说话,夜晨青早就让那些医生护士把自己解脱掉了。
夜晨青的脑袋和嘴巴就像是焊丝了一样,无法动分毫,夜晨青就是一块石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静静的等死。
是那个每天都会来照顾自己的护工?还是自己的家人?
别开玩笑了,家人?那些家人从来没有看望过自己哪怕一次,从来没有过。
但是很快,夜晨青看见了来人,那......那是自己?
来人长的竟然和夜晨青一模一样,他有着和夜晨青一样的脸庞,一样漆黑如墨的眼瞳,但是他却和自己不一样,他能动,他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把刀,那是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刀刃,那刀刃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冰冷中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他是自己!他是自己,他是夜晨青?
但是怎么会有两个夜晨青呢?怎么会有两个夜晨青!
他是来杀自己的!
当夜晨青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的害怕,恐惧,或者说连兴奋都不存在,而是坦然,是解脱,那是解脱,那是夜晨青一直渴望的解脱。
夜晨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他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默默的等待着死亡。
他笑了,另一个夜晨青笑了,他举起那柄寒光凛凛的刀刃刺向了躺在床上等待着解脱的夜晨青。
一切如同巧合意外,也似乎是自己的选择。
但是突然间,那份温暖又出来了,是自己的手,似乎有什么人正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不舍得松开,死死的钳着自己的手,那份温暖正是从这那只手上传来。
“不要死,哥哥。”夜晨青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这声音仿佛穿透了冰冷刺骨的死亡,那声音带来了生命,带来了夜晨青对生命的渴望。
夜晨青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者一样,冰冷刺骨的水包裹着自己,自己很快就要溺死而死,但是自己却死死的抓住了一根稻草,那稻草是如此的细小,但是自己却死死的拽住那根细小的稻草。
夜晨青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抓住了根稻草啊,是自己握住了那只手,正是因为自己握住了那只手,那只手才会死死的握住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主动握住了那只手,自己其实不想死啊,而那只手也回应了自己,她也不想死,所以也死死的握住了自己。
溺水者攀草求生。
明白一切的夜晨青开始了挣扎,哪怕无法活动身体,但是夜晨青却还是选择挣扎,哪怕是能从骨头中榨出一丝的力量,无论是细胞,还是自己那萎缩的肌肉,只要自己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自己就会挣扎,拼尽自己的一切,挣扎的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