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随着一声巨响,警备局的石质桌面都险些被直接拍碎。
凯恩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眼睛惊诧地瞪大,看着眼前依然提着杯子淡定喝着茶的路易警长。
“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希望你也能接受这个事实。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发现了很多违法行为,可是你提到的‘猪圈’这些东西我们并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而且,你所谓的‘被迫’参加非法活动的被压迫女性,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指正。”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开出罚单,勒令他们停业整顿,但根据法律,也没有办法做出更多了。倒不如说,是不是你自己看错了?比如没了解清楚实际情况,靠着一面的主观猜测就做出了这种判断,导致了存在一些误解与偏见。”
路易警长放下了茶杯,看向凯恩,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
“我能理解年轻人想要急着表现的心态,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莽莽撞撞,想做一番大事业。但无论如何,你描述的情况也太过于离谱了,更想是话本里的妄想。”
“抱歉...您说得对,我刚刚又失礼了。”
凯恩低着头,将自己的神情藏在阴影中,金红的碎发耷拉着,说。
路易警长站起身来,扶正了他办公桌上刚刚被震倒的金边相框,上面是风和日丽下,一位身着警服的男人高高举着一位抓着风筝的小女孩。
他拍了拍凯恩的肩膀,语气中透着开解。
“年轻人还是不能太过骄躁。我们这些执法的,要讲究一个实事求是,不夸张,不放大,也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这样才能让人们相信我们,才是对公民负责嘛。”
语毕,路易又叹了口气,带着些许苦笑,背着手走开。
窗外吹来的微风抚过,窗台上精心装束的明黄色花束飘动,警长办公室上高悬的铭文依然闪耀着,为民为公,于我无私。金色铭文散发出的光芒却没有照亮在阴影中的路易背影。
“要喝么?文兰大草原特产的奶茶,在这片地方可不多见。”
路易随手拿了个杯子,给凯恩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突然,路易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他顺着看去,凯恩抓住了他的袖口,目光灼灼,坚定地看着他。
“但是,不应该会是这样。我必须回去,一定有什么被遗漏了,也不应该没有人站出来指正。”
路易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直到完全消失温度。
“小子,你确定要回去么?别傻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这番话回荡在空气中,带着几分寒意,却又被少年的灼热所溶解。
“是的,我现在就要回去,这是我的诺言,而你无法阻拦我。”
被抓着的手越握越紧,路易眼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释然地笑了。
“那你就去吧。我还能如何?只是可惜了我这杯茶。”
......
再次站在这栋建筑前,氛围已经和凯恩上次来时大不相同了。一条条警戒线被拉起,各个区域被严密地分割保护了起来,路上随处可见各类女性亦或者工作人员正在接受全副武装的警备员问询。
人们的衣着相貌各不相同,可是面上的愁苦与哀戚却又如此相同。看不见半分解脱的快乐,只有深埋心中的恐惧与压抑。
他埋了埋头,低下目光,加快了脚步。
凯恩本想先去找舞女小姐看望一下对方情况,先前接触的时候,他探到舞女小姐身体已经极其虚弱亏空,所以来的时候特地买了点不菲的珍惜补品,又带了些女孩子都喜欢吃的水果零食,满满一袋提在手上。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女性到底喜欢什么,只能照着自己的猜想以及零星的记忆,所幸店员看他迷惑的样子,立刻满脸笑容地为他推荐了一堆东西,打包票说女生一定喜欢这些,让他不至于不知道买什么。
舞女小姐到底愿不愿意站出来指证,其实他无所谓,他只希望舞女小姐能够好好活着,活出自己的模样。如果帮助他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负担,那他宁愿不要这种帮助。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四处询问之后也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这让凯恩有种莫名的不安,但又只能安慰自己,她应该是已经走掉了,永远离开了这个魔窟。
没有找到舞女后,凯恩便直奔原本‘猪圈’所在的地方。出示身份后,一路畅通无阻,他很快就到达了这栋建筑下方的大型地牢前。但与他之前看见不同的是,这里再也闻不到丝毫血腥味,干净如新,却又堆积着各种货物与工具,俨然是一个大仓库。
凯恩指尖抚过石壁,洁净如新,甚至没有尘埃堆积,无比光滑,像是刚刚才被打磨清洗过一样。
他一个个掀开帆布检查货物,发现藏在帆布下的各式‘货物’其实都只是一些空架子,没有任何物品。
摇了摇头,凯恩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魔力流动。转瞬间,万千思绪如星河般充斥了他的所有思维,又在下一刻被抽丝剥茧,只剩涓涓细流。
从空灵的状态恢复过来,他已经明白了这里是什么情况了。
可是,一阵突兀的异常波动从角落传来。凯恩看去,只瞥见了一个穿着斗篷的黑影一闪而过。
正当他准备继续调查的时候,被外界突兀的一阵嘈杂打断了。人群喧嚣,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理解,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关键信息。
“有人...要跳楼?”
理解到这个的一瞬间,凯恩脑子流转过无数想法,纷乱的念头抓绕着他的脑海,一种突如其来的猛烈不安几乎要将他吞噬,让他几近窒息。
他猛地一踏,一个虚影在他身后浮现,以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如果有当地人在场便会认出,这个虚影脖子上系着长长的红色围巾,双靴上有着翅膀纹样,正是当地著名英雄,一位远古时代的传令兵。
视野猛地开阔起来,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出现在他眼前,像是黑暗中择人而噬的猛兽眼睛凝视着他。
嘈杂的人群在楼下围成了一圈又一圈,嘴上的话语粗鲁无比。在他们面前高楼上方的,是一位穿着素美衣裙的袅娜姑娘。
一身白衣上点缀着喜庆的艳红,没有过多的装饰,素色天成,这在某个已经被战火焚毁的地区是女性嫁人时才会穿的服饰。
这是她母亲亲手缝制的,透着对她未来美好的期望。即便流落至此,失去了自尊与自我,她也依然慎重保管着这抹素色。
凯恩一眼便认出了这幅面孔,这正是那位要为他佐证的舞女。
她看着凯恩冲出的身影,凄然一笑,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却模糊在了夜风中,无人听见。
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从来没有人关注,也不会被铭记,转眼便如风般消散在了世界的记忆中。
“我是纳帕因的舞女,拉丽塔。这是我的名字。不知名的骑士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像是花瓣飘落,绿叶枯萎,如此轻盈,又含着必然逝去的绝望。逃走有两种,漫无目的的,与目标明确的。前者称之为漂浮,而后者则是飞行。
“以及,永别了。”
随着身后黑暗中人影的轻轻一推,与骑士几乎要将喉咙喊破的怒吼,舞女向着天空坠落,抛却了人间的一切苦难。
正下方的一位魁梧人影无言地看着这一切,他明明身姿魁梧,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他忽略,仿若身边隔出了一条真空带般,极其违和。
风声呼啸,像是被巨兽活活碾开了一条通路,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人群被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全都给我让开!”
曾经提在手上的礼品早已散落一地,被精心包装起来的礼盒沾满泥泞,又被人群践踏哄抢,一张小小的贺卡掉在一旁,用漂亮的字体写着简简单单几个字‘祝你永远开心’,旁边附着一个可爱的简笔笑脸。
这是凯恩亲手写的,他之前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最后就提笔写下了这个最纯真的祝愿,简单而朴素。
凯恩双眼通红,补满血丝,所有想法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虚无,理智逐渐涣散,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过去,冲开这一切阻碍,冲开这世间一切阴云。
可在战场上驰骋,英勇无双的身影,此时却如此无力,狼狈地像是被一头被逼入绝境了的猛虎。
你相信重力吗?
一个人从二十米的高空坠落需要的时间是两秒,而尚在百米之外的少年,又需要什么速度,才能快过人间的不公呢?
凯恩怒吼着,将空气搅成旋风,用怒火滋养着心中的风暴,任由它在心中肆虐。此刻心中喷发的怒火,还有每一处可以唤醒的力量,全部汇集到了一起,一脚重重踏出,周围十几米的地面轰然塌陷。
他猛地跳起,掠过了水泄不通的人群,如最先进的魔导巨炮发射出去的炮弹,血液却从他的双腿上止不住的渗出,划出一道凄美的尾焰。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负荷,但如果有人需要受伤,他希望只有自己。
只是一秒的时间,百米距离转瞬即至。
可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他伸出了手,却没有抓住她。
因为起跳时仓促计算的误差,因为人群的阻拦,因为下意识地注意了没有让其他人受伤,因为他再一次的犹豫不决,导致了落点的细微偏移。
舞女落下的身影看着少年,眼神出奇的平静,倒映着少年绝望的面容。
她的眼睛像一滩清水,再也没有了任何纷乱的感情,只有着超乎想象的安宁。她嘴角含着笑容,像是在笑自己这一生,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嘲笑这虚伪,天真,幼稚,而不切实际的理想。
夜深噩梦忽然惊醒,千丈高楼一脚踏空。凯恩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几乎忘记了如何跳动。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像当年那样,只能迎着雨水哭泣。可是,事实证明,他依然如那一刻一样,那么的无力与天真,只能空余悔恨。
作为白教的明日之星,他从来被荣耀与光环簇拥着,所有人都对他赞誉有佳,年纪轻轻便可剑斩亚龙,一骑当千,救无数百姓于水火。
可是,他的理想,他的正义,他的坚持,在这一刻,随着眼前人的落下,摔成了粉碎。
勇猛无双又如何?冲不破世间黑暗。手持剑刃又如何?刺不穿人心幽邃。再坚硬的双拳,也打不碎天下不公,砸不出一片朗朗青天。
引以为豪的力量现在就如最大的耻辱,卷席着深沉的罪恶感像潮汐涌来,爬满了凯恩的每一根骨头,嘲笑着他所做下的一切,空余在躯壳中的只有巨大的无力。
好像一滴清水落下,荡起涟漪,凯恩眼中又莫名浮现了另外一个人,想起了他走上这条路最开始的初衷。
世界飞快地倒退,现实中的五感再次回到了凯恩的身体,嘈杂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脑海。
他睁开眼,再次看见的不是舞女血肉模糊的身影,而是一道黑影掠过,动作凌厉而精准,似是蓄势待发已久。
凯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着接连巨响,他冲塌了几面墙壁,才将起跳的动能化为消弭,瘫倒在了废墟中。
烟尘中,一道魁梧的身影单手环抱着舞女,站在了凯恩面前。
“师弟,真是狼狈。我听闻这边出了情况,连忙赶来,刚好撞见这种情况。怎么?你还把自己搞成了这种样子?”
随着烟尘散开,锃亮的铠甲闪着光芒,纹着精细的金色纹路,一头棕发下黑色眼眸沉稳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凯恩。
来人正是盖武尔。
“盖武尔师兄...你能来,真的,真是太好了。”
看清了眼前的人影,凯恩勉强地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浑身的骨架都似乎要被拆散了一样,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恐怕是猛烈撞击伤到了内脏。他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大腿上鲜血止不住地从铠甲中渗透出,连站立都困难。
费力地调起些许魔力,想用治愈术式做一个应急处理,但显然现在的伤势已经超出了治愈术式的作用范围,完全不起效,必须接受正规治疗。
“关心师弟是我作为师兄的职责嘛,更别说我还负责这几天带着你了。你这个伤势,必须回教区才有办法处理了。”
盖武尔刚毅的面孔上又挂起了标志性的笑容,大笑了起来,可藏在黑暗中的眼神却没有带上任何笑意。
眼前这位师弟,虽然天资卓绝,可需要成长磨砺的地方还很多。
盖武尔一把将凯恩拉起,简略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交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那个...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含着点滴羞涩与羞耻。盖武尔低头一看,如黑夜深沉的双眸对上了怀中舞女玻璃般透亮的眼神,老脸一红,带着些拘谨地将舞女放了下来。
“抱歉,这位女士,我逾越了。”
“不不,没有哦?谢谢您,以及旁边这位不知名的骑士。”
看着盖武尔带着岁月痕迹的五官,舞女脸上闪过一丝绯红,莫名感觉有些眼熟,仿佛以前见过,又想起刚刚自己的表现,一股难言的羞耻从她心里升起。
她踌躇了片刻,嗫嚅着。她的神态终于变得诚恳了起来,扬起了一个比哭还更加难看的笑容,而后突然跪下,深深低头,开口道。
“虽然我知道可能有点过分,您们也没有帮助我的理由,现在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敢奢求更多。但能不能求...求您们...救救我妹妹...现在她还在被囚禁着折磨...他们要挟我,不乖乖照做,她就会...”
未等舞女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高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打扰一下。各位淑女们先生们,我刚刚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严重危害公众安全,故意伤人,甚至想实施谋杀。请你们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一群身着警备队服的身影如潮水涌入,将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走出,正是路易警长,他缓声说道。
“什么意思??这里只有受害者,一名遭受胁迫,甚至连妹妹都被囚禁,险些被逼迫致死的女性。造成的损坏,我会全部翻倍主动赔偿。倘若说违法乱纪,真正一切的幕后黑手依然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切。你应该做的是去查明谁才是真正的主谋,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一个弱女子呈威风。”
凯恩走上前去,目光毫不畏缩地顶着路易的问询。
“路易,这是我的人,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点到为止,收场吧。”盖武尔将少年拉到身后,面色不善地看着路易,其中意味对方也自然明白。
但并没有什么用。
“哟,这不是盖武尔大队长吗?怎么连您都搅和到这种事情上了?还是说以您这种身份,也要欺男霸女,公然抵抗政府执法吗?”
看着盖武尔如此表态,路易不禁皱紧了眉头。和这位人物正面对上,以后必定麻烦无穷。但是,他也只能站在这里,硬着头皮,如若这里的问题东窗事发,那第一个被拿出来当做替罪羊的就是他。
他看了看周围,眼神暗示地看着盖武尔,希望对方能就此收手。
闻言,两人环顾四周,才发现,除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警备队员,还有着手持各种魔法留影道具的记者们,身上挂着象征着不同通讯社的标记,手上的闪光灯全部对准了他们的面孔,就像只待一声令下便会齐射的漫天箭雨。
盖武尔心里猛地一沉,不像凯恩这种新人,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一个事件,无论真相如何,最重要的是定性。
如果象征着官方的警备局给此事定性为两位白教骑士违抗执法恶意闹事,那不管其他栽赃的内容是否属实,舆论都会形成一边倒之势。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口什么都不谈,免得再引起任何误导性的报道,然后跟着对方走,以后再算账。
现在身处别人局中,难以动弹,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还手。
可是...这样的话,凯恩会接受吗?
盖武尔看了一眼握紧拳头沉默不语的凯恩,再看了看身着素色婚纱,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舞女,他愣住了,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别说凯恩会不会接受了,连他自己都不可能会接受,放着这种弱女子一个人被恶势力鱼肉,而他们这些自诩正义的骑士们却佯装不知的作壁上观。
他已经沉默太久了,但此时,呼吸着带着寒意的晚风,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变回了许多年前那个永远冲在最前线的少年,巴不得敌人的剑刃第一个砍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选择就只有一个了。哪怕时候事后可能会被革职处分,回本部禁闭,也不可能在这时噤声。
盖武尔侧眼看了一眼凯恩,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相视一笑,
这是只属于男人间的默契,盖武尔仿佛感觉自己沉寂许多年的热血再次燃烧了起来,被面前这个少年所点燃,曾经那种无所畏惧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陪他再疯一次吧。
两个人双背相依靠,浑身肌肉紧绷着,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刃,摆出了战斗的架势。面前敌人数十倍于自己,但是二人脸上却挂着毫不在意的肆意笑容,好似千军万马都谈笑可破。
火焰在空气中飘舞,而后凝聚,凭依在了凯恩的长剑上,把钢制长剑升华成为了英雄的姿态,燃着太阳般的光芒。
“你要跟我火并?”
见状,路易面容严肃,作出了一个手势,抽出了长剑,所有队员立刻同时以极快速度拉开,排列成严密的有序阵型,像是排演过无数次一样。
事情已然演变成他最不想看到的那种样子,一场将所有人都卷进去的流血冲突,但他没有退路。
满月蒙上了一层朦胧,冷冽的月华倾泻而下,洒在了这片土地上,照亮了每一个人手中的兵刃,折射出没有任何温度的反光,照亮了凯恩决绝的眼神。
高楼之上阴影中的紫发男人看着这一幕,阴翳的脸上带着复仇的愉悦,欢快地笑了起来。这种感觉是这么的舒畅,让他不由得想引吭高歌一曲。
他笑的极为开心,带着些许疯狂和病态,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定要这个少年加倍偿还。
忽然,他的笑容停止了。因为一只覆盖着黑色甲胄的冰凉手掌捏在了他的头颅上,让他无法动弹。
随着那只手掌用力,冈瑟的视线被迫从窗外转回了屋内,他门口的护卫早已全部瘫倒在血泊之中,甚至他没来得及听见一声惨叫。
黑暗中,一个人影站在一旁俯身看着他,神色冷漠,白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幽夜中最冷酷的捕食者,不带有任何生机。
“好玩么?”
瞬间,汗毛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