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南极洲分部
【诺亚方舟】总部的地下,有一个只有拥有最高级别权利,也就是理事及获得理事授权的人才能够进入的地方。那是【诺亚方舟】的最底端。甚至可以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湛蓝的颜色与自由的鱼群。
就是在如此悠闲安逸的氛围里,柏木对着面前巨大的3D成像地图忙得满头大汗。他几乎是愤恨地狠狠挂断了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打出却无人接听的电话:“哦上帝是是是你们都很忙!”
【诺亚方舟】需要处理很多事,这些事情即便是分摊到十三位理事的身上有的时候也依旧足以让人忙得焦头烂额。平常常常会有几队骨干帮忙处理,可是今天……嗯,确实人不少,不过关键的都不在。十三位理事会共同处理这些繁忙的事物,不过由于所处区域导致的时差问题,运气差的时候有的值班理事只能一人独揽大局,虽然本来应该最少也有三个人值班。
比如说现在。
【诺亚方舟】总部长经常性地失踪了,总部里值得信任倚靠的教授类角色统统不在,其余理事全部联系不上……妈的就算他是柏木他也总还是个人啊!亚伯还真放心把这烂摊子都扔到他手里。
巨大的3D成像地图不停地滚动着,不时有几个地区闪闪烁烁,发出明亮的红光蓝光绿光……
“报告!分部长,欧洲分部索要两万美元的赔偿……”有人突兀地扔过去一句。
“莫名其妙地要钱干什么?这种金额需要写报告批准。”柏木没打算搭理他。
“分部说这是这次任务提前预付的赔偿金……”那个人弱弱地读着现实屏幕上蹦出的字迹。
“……他们是要抢劫吗?”纵然是柏木这种从容的人物,每每面对总部地下的这一堆破烂事也照样会发飙。这大概是他在人前所表现出的最不淡定的表情了。
“……他们说这次派去的人手除了新手就是任性妹子要不就是拆迁队排行榜的前几名……”
【诺亚方舟】里的工作人员也有无趣的时候,为了避免他们做的实验太过火把陆地炸出一个空洞,为了让他们打发无聊,各州分部长带头搞了各种论坛。于是接下来科研部的神经病们带头搞了一堆排行榜。
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拆迁队”排行榜。
顾名思义,排名排的就是一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动静大得能拆楼的人。
奥拉多,楚梓瀚还有路游夕,都是常年在这个排行榜上驻扎当仁不让的前十名。
尤其是楚梓瀚。科研部的人想破了脑袋也依旧想不通。他的【五号兵器】就是两把通过锁链链接的枪。那么他究竟是怎么靠着几颗子弹就拆了几
栋楼的?
任性妹子就别提了,那帮最后活下来的女孩子几乎都是管不住的疯子。
新手就更不可靠了……更别说新手里还有一个危险系数爆表的邬桠。
柏木头疼地捂住了额头。
怎么最近每次轮到他值班都是这种破事……
“报告!南极洲上空发生剧烈爆炸!威力程度甚比原子弹……”
“上帝……怎么搞的?”柏木狠狠地揉着一脑袋的白毛。
“那个……还在调查……”
“报告!南极洲分部发来……呃……求救信号……”
“……谁发的?”柏木几乎是哭笑不得地问。
“呃……没有署名。”
“……没有署名没关系,南极洲分部就两个人……”柏木深呼吸,周围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那个……报告……有国家的侦查卫星观测到了这次爆炸……世界环保组织……”
“哦嘢——我们的实验成功了——”沈愉突然就跑到了柏木身边转圈圈,“实验成功了,这样以后就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了……”
“等等,实验?什么实验?”柏木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南极洲上空引爆的那个呀。”沈愉非常愉快地说。
“……”柏木把面前的女人杀了的心都有。她们科研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对使徒武器的威力做得就像核武器?这样不但无法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反而会增加无辜人员的伤亡吧啊?那个使徒会等着你拿原子弹打啊?
“我们主要利用铀235(厬U) 或钚239(厱Pu)等重原子核的裂变链式反应原理制成裂变武器,然后其中又加入了人造的【五号兵器】。嗯也许加入真正的【五号兵器】威力会更大……”沈愉非常地愉悦。
柏木非常的心塞。
沈愉说的这个,根本就是原子弹吧?
“我们下一步打算利用重氢(dao H,氘)或超重氢(chuan H,氚)等轻原子核的热核反应原理制成的热核武器或聚变武器……”
这个一般人们都叫它氢弹的,沈愉同学。
“科研部给我马上终止实验,马上!我是说马上!立刻 !KNOW!”柏木狠狠地拍着桌子,“有拆迁队还不够吗你们是打算把整个市区夷为平地?!”
“报告!有【制裁者】在泰国境内与人发生武力冲突!”
“……泰国哪?到什么地步了?”柏木有气无力地问。
“金三角地区,已经开始枪械对抗……他们在请求支援。”
“……不用我们的人,联系当地警察,告诉他们【制裁者】要是身上多了一条口子下半辈子他们就别指望靠着当警察养家糊口了。”
“报告!【制裁者】三人小组发来……呃……”
“谁发的哪个组说清楚了!”柏木忍不住拍桌子。
“是……克洛娃……她发来了一个视频……”
“传过来我看。”柏木努力让自己心里的羊驼不要蹦出来。
视频加载得飞快,画面刚刚蹦出来,柏木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手欠把这视频打开了。
一看就是手机拍的视频。
画面上,不复寻常温文尔雅的穆语和另外一个长发男互相揪着对方的领子吵架吵得火热,一旁有拍视频的始作俑者克洛娃的配音:“上帝我真的在这个组待不下去了!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兵械相向,被分在一个组里以后就没停下过吵架!这么下去谁来保证我们组的安危?!”
柏木扶着额头呆立了一会儿,最后录了一段录音过去:“别担心亲爱的克洛娃,那就是男孩子们相处的方式。”
“……报告!埃及一伙倒卖情报工作者要五万美金!”
“……又为什么要钱?”柏木最头疼的就是和钱有关系的事……
“那伙人手里有一组【制裁者】即将探寻的古墓情报。”
“……他们抢钱啊?”柏木狠拍桌子,“把要价压到五千,要不就直接逼问!当我们吃素啊!”
接收这条讯息的人默默汗颜,柏木这也是难得发飙,被逼疯了吗:“可是……那样影响不太好。”
“……出门在外怕什么影响不好。撑死一万。”柏木话没说完,一边又一声:“报告!南极洲分部请求视频通话!”
“接!”
柏木面前的屏幕闪了几下,终于有了画面。画面上是两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其中一个猩红色眼眸的青年开了口,声音透过口罩有点沉闷,听起来懒洋洋的:“啊,今天值班的只有柏木分部长呢。”
“有话快说。”柏木烦躁于耳边不绝的警报声。
“柏木分部长,您知道我是个怠惰的人。我懒得活也懒得死,您就让我在南极洲这个常年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这么一直怠惰到死也可以……但是请您给我一个可以怠惰的地方,而不是冰天雪地。”青年把镜头转了转,原本占地面积就不大的南极洲分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南极洲分部是全球少有的没有设分部长的分部。不,应该说分部长真正只是个摆设的分部。因为这位挂名分部长没有去过南极洲一次,他大概已经忘了这是自己该管的地方。这个分部的存在只是为了观测与查看南极洲附近使徒的动向。所有的人员都是流动的,医疗组等必须的队伍来南极洲分部的人都很少,而且一个月一轮换。真正常年驻扎在这鬼地方的只有两个人:【制裁者】莫时雨和黎戈。
刚刚说话的看眼睛的颜色,应该是黎戈。这个【制裁者】里出了名的懒货。
柏木默默地把视线投向了一边把眼神转向一边边吹口哨的沈愉:“……实验很成功?还在南极洲上空?该死的你们概念里的上空是什么?在空气里?你们不但惊动了世界环保组织而且还把南极洲分部炸了?你们是不是不把臭氧层再弄个洞就不罢休?”
“那个……柏木分部长,臭氧空洞指的是因空气污染物质,特别是氧化氮和卤化代烃等气溶胶污染物的扩散、侵蚀而造成大气臭氧层被破坏和减少的现象。自从1982年科学家首次在南极洲上空发现臭氧减少这一现象开始,人们又在北极和青藏高原的上空发现了类似的臭氧空洞,而且除热带外,世界各地臭氧都在耗减.经过跟踪、监测,科学家们找到了臭氧空洞的成因,一种大量用作制冷剂、喷雾剂、发泡剂等化工制剂的氟氯烃是导致臭氧减少的'罪魁祸首'。另外,寒冷也是臭氧层变薄的关键。所以事实上……”
“沈愉,闭嘴。”
“……是。”
“……黎戈,和莫时雨一起……不,莫时雨,拜托你把黎戈给我带回来。他丫的我估计他都懒得回来。南极洲分部一时半会搞不定,先回来总部我看情况把你们调个地方,接接任务养活自己。”柏木说完就挂断了通讯。
……【制裁者】里为什么会有懒到了如此地步的人啊啊啊!!
“哎呀每一次听见莫时雨的名字都觉得他是从武侠小说里穿越来的呢……”一旁的沈愉早就满血复活。
柏木一愣,随即沉默了。
沈愉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吧。
【制裁者】往往有很多个名字。不同的任务,不同的身份,不同国家的名字。也许到最后用的最多的却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你可能和另外一个人认识同一个人,叫那个人的名字却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如今哪个人用的是自己的第几个名字。
就像莫时雨和黎戈,他们一个姓莫一个姓黎,却未必是亚洲人。
就像林纪川原名若林纪川,他们常常变动名字,甚至是相貌。
谁知道谁真谁假。
假面也许早已深深扎根于灵魂。
“报告!柏木分部长……”
……
狄子夏有点无语。不,是非常以及极其的无语。
林纪川表示自己身为一个女性,不应该在婚前与男人有过多的亲密肢体接触,所以在狄子夏睡着了歪向一边之前,她就已经躲开了,并且根据判断选择了与他最熟悉的人坐在他旁边。
狄子夏感觉林纪川的思想从某个方面来讲还真是传统和死板到了一定地步。
不过之后楚涵小声说那只是林纪川掩饰自己洁癖的借口。
……槽点太多吐不完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了,邬桠的发夹……为什么总是会看到隐约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那上面?
就好像是霜一样,一转即逝……
狄子夏醒了以后折腾了半天,邬桠也没有醒。最后狄子夏在深思熟虑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马克笔,打算对邬桠的脸上下其手。
前排的楚梓瀚默默地表示这损友交的简直祸害……
结果狄子夏还没有画上,邬桠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有点蒙圈地呆愣了很久才眨眨眼反应了过来。然后他看向了举着笔的狄子夏。
三秒后,两个人瞬间拉开了架势。
“我去破笛子你要干什么!”
“我……我我我为人类做贡献!”
“滚!”
“……”
“我说,你们还可以再幼稚一点吗?”楚涵嫌弃的声音响起。
“……唉……感觉男孩子们永远也学不会友好想处呢。”林纪川长叹。
“不一定啊,前面那两个戒指都带上了……”奥拉多迅速地调侃起了楚梓瀚和路游夕的【五号兵器】。
“还有南极洲分部的那两个,黎戈那么懒的男人以后不会有女人要的。”楚涵的语气更是透出了一股嫌弃至极的味道。
“嗯也许有男人要。”奥拉多的话顿时换来了周围人各异的眼神。
“……”奥拉多表示自己不说话了,不说了。
“骊歌?还有叫这么奇怪的名字的?”闹够了的狄子夏安静下来问到。
一时间一片沉默。隔壁座位的小孩画着熊大熊二和喜洋洋发出欢乐的笑声。
“……不一定是真名啦……”楚涵的声音非常小,小的只能让周围的几个人听见,“经常出任务,去不同的地方,甚至是不同的国家,见不同的人,于是就需要不同的身份。也许最后用的时间最长的,不是真正的名字,只是一个凭空杜撰的假名。”
“现在你面前的我们,又有多少身份面貌和名字统统是真实的呢?”楚涵轻轻冷笑了几声,“邬桠以前还用过‘卡夫卡’的假名呢,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啊……哦……唉不会以后我也要给自己起名字吧?我不会啊……”狄子夏顺利地再次歪楼的同时化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骊歌……就是那个……‘长亭外,古道边’?唉黑乌鸦你会唱不,给大爷唱一曲儿?”狄子夏调笑着捅了捅邬桠的肋骨。
狄子夏五个音就剩下半个音不到,这应该是他身上最大的缺憾。不过多加训练,还是可以听的,何况他声音不错。
邬桠的音感不错,就是嗓子不是太好,有点哑。但是什么歌,他听过一两遍,即便都能哼出个大概。只是这个优点过于微不足道,在他这个如此平凡的人身上就更是体现不出来。
原本谁都不知道邬桠这么个小优点,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不过在某次被狄子夏以学习人际交往为理由硬拉着扯去KTV,并且在狄子夏堪称噪音的歌声折磨了几十分钟后,邬桠认命地开了口。
效果意外的不错。
狄子夏的评价是,虽然邬桠本人并不是但是唱歌意外的自带暖男过滤声线。
那天邬桠把狄子夏从KTV一直揍回了家。
“滚破笛子!”邬桠丝毫不领情。
“哎哎别害羞啊……”狄子夏继续捅他肋骨。
“算了吧,你也别逗他了。送别的歌,在飞机上唱,不好。”楚涵微微回头提醒道。
狄子夏倒是一直不怎么在意这个的,不过听了这话还是不逗了,倒是自己念叨上了:“逸诗有《骊驹》篇云:'骊驹在门,仆夫具存;骊驹在路,仆夫整驾。'客人临去歌《骊驹》,后人因而将告别之歌称之为'骊歌'。今天的《骊歌》多指一首在我国流行于20年代到40年代的学堂乐歌,又名《送别》。李叔同作词,英国人奥德维作曲……”
“显摆你看书多啊?”邬桠开始捅狄子夏。
“滚,矫情的书你可看的不比我少。”狄子夏也不甘示弱。
邬桠一边躲一边看向窗外。
深蓝色如同梦里的海。
压抑,幽暗。
骊歌啊,他确实会唱,而且很熟。
天知道怎么会这么熟。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