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做了怎样的交易,但我希望你能早点醒来,我会永远等你的......”
“狗贼,放心吧,这边一切有我,我会照看好大家的。”
“博士,你想好了吗,这个实验你不必做第一个测试者的!”
“.......”
躺进沉睡机器里,玻璃盖上后,里面瞬间充满了白色的雾气,我迅速昏睡过去,最后听到的话也在脑海中不断回荡,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那些缥缈又熟悉的声音消失不见。
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虚空中。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
……
……
……
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存在了多久,甚至开始遗忘很多重要的事,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某一天,整个黑暗的意识世界中,出现了一点亮光,越来越耀眼。
耳边也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渊,还不醒来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如同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灵魂一般,把我从黑暗中拉扯而出,让我瞬间睁开了双眼。
我猛地深吸几口气,似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四周柔和的光让我觉得很是舒适。
眼前是个白发苍苍和蔼可亲的老者,见到我醒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渊,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我又是谁?”老者又说话了,目光直视迷茫的我。
我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盘坐在毫无波纹的水面上,远方水天相接处弥漫着七彩霞光,很是梦幻,或者说,如同仙境一般。
而面前的老者,亦是如出尘谪仙一般让人看不透深浅。
我闭目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对着老者行礼,“师尊名为峰绝,我叫梦渊,是您第二位亲传弟子。”
“那你又是否知道自己在这做什么?”师尊接着问。
我开始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让我意识越发清明,但同时也带走了很多别的记忆。一种说不清的法则之力,像一张大网,过滤掉了什么我觉得非常重要的东西,于是,我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大片,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
“徒儿因修炼达到瓶颈,所以师尊让我在这水天秘境中闭关突破。”
“嗯,不错。问题是你不仅没有突破,反而走火入魔差点再也醒不过来。还好为师及时发现,以秘法强行将你的意识从无尽虚空中拉扯回来。”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违和感是什么,闭关之前师尊明明看起来跟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没区别的,现在却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来这秘法的代价是极其恐怖的。
我忽然跪在师尊面前,“对不起,师尊,不孝徒儿让您费心了。”
“呸呸呸,什么费心,老子这可是费命!”师尊一改刚才温和的样子,又骂道,“你这臭小子,害得为师时日无多了,怎么补偿,你自己说!”
“徒儿愿意以命抵命!”
师尊师尊瞬间皱眉,拿出戒尺拍了拍我的脑袋,“你是个猪吧,谁要你的狗命,把你吸干都补充不了我损失的千分之一寿命。”
我一把夺过戒尺,折断,扔水面上,双手环抱,和师尊目光对视。
我不装了,孝顺徒弟的样子我不装了。反正也是对面先解除慈祥师父的样子。
“说吧,臭老头,你是不是终于找到借口赶我下山了?”
“既然你想到了,那赶紧收拾东西滚吧,就不留你吃晚饭了。为师剩下的寿命已经不够突破境界了,你什么时候找到让为师增加寿元的宝物,就什么时候回来。”师尊背过身说话。
看他微微抖动的身影,肯定是在偷笑。
我无奈叹了口气,还是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老头,虽然我闭关失败境界大跌,但以我目前的境界出去,很容易就被十魔尊感应到了,到时候只怕死得连渣都不剩。”
数万年前,苍穹撕裂,降临一位实力恐怖的魔尊,一己之力屠遍天下强者,无数宗门震怒,联合所有闭关修士一起讨伐,大战持续了几个月,当大家以为就要靠人海战术累死那位魔尊时,魔尊却跳出人群,站在虚空中,打个响指,再次撕裂苍穹,出现九个气息更加恐怖的魔尊。那第一位魔尊笑着说,对不起啊,比我厉害的还有九个。
此话一出,无数重伤的修士直接吐血而亡。那一役后,十魔尊发布公告,凡人不得成仙,否则,死。公告发出后,世间沉寂数千年,无人渡劫登仙。又过了几千年,有按耐不住的傻子,以为十魔尊不在了,于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悄悄渡劫,谁知道天雷降到一半,那人就被某个魔尊捏爆了脑袋。尸体也是几个月后被上山砍柴的小孩发现,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世间宗门更加安静了,有些数千年传承的宗门甚至直接宣布解散。
“对哦,瞧我这老年人健忘症,我忘了外面世界还有十魔尊呢,也忘了你早就在秘境中悄悄成仙了,不好意思。”师尊尴尬一笑。
“那我下山的事……”我似乎抓到一丝希望。
但师尊师尊微微一笑,说道,“小问题,来,伸出手,为师给你把境界封印了。”
我无奈,只得老实伸出手。
师尊在我手心画了几个符文,然后食指轻点我的眉心,瞬息之间,我就感觉身体被掏空一样。
“我把你多余的真气极致压缩封印了,同时还把你的境界压制到了大乘期。由于世间无人敢登仙,外界灵气充裕,所以你下山后不要轻易与人搏命,你受损的经脉会因为气息动荡自动引天地灵气入体,然后冲破我的封印,就算你在一瞬间压制了气息,也可能暴露你的真实境界引来十魔尊。”
“大乘期是什么水平,不会被人轻易打死吧?”我从小在宗门长大,对外面的修士境界丝毫不了解,毕竟我从进入宗门开始,就直接开始修仙了,比无数人的起点都高。
“凡间武者,一到九品,九品之上宗师境,机缘巧合能突破桎梏的入大宗师,大宗师几乎是凡间的顶点了。大宗师都是凤毛麟角了,大宗师中的天才再修炼个几百年加上无数的机遇和灵丹妙药才能一路破境到达什么筑基金丹元婴的,总而言之,你现在的境界几乎可以横着走,当然也不要太嚣张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实在有啥危险,以咱们宗门的秘法,你还怕跑不了?一般来说能在凡间遇到元婴境以上的都是隐世宗门里出去长见识的,万一遇到比你强又打不过的就报我的名字,想当年我在外面还是有很大威慑力的。”
“你让我报你的名字,那对面也报名字呢,我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给哪些宗门面子不?”
他沉思了一会儿,嘴巴一翘,骄傲道,“不必,老子当年天下第一!吊打同境界任何一个所谓的天才!”
“好吧,既然师尊这么说,那我就稍微有一点点放心了。徒儿这就收拾东西滚蛋。”我行礼拜别。
“嗯,不送。”
刚出秘境,意识到两手空空,不带点东西走属实不是我的风格。
于是我又回到了秘境。然后看到师尊自言自语。
“终于把这光吃饭不干正事的家伙赶下山了,特么的一个人吃五个人的饭,要不是这几十年闭关节省了一大笔开支,咱们宗门就要宣告破产原地解散了!”
我慢慢过去拍了拍师尊的肩膀。
师尊缓缓回头,我看到他僵住的笑容说道,“老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武器可以给我用的,空手出门没有安全感。”
师尊略微思索,摇摇头,“宗门内的武器都是上古遗留的仙器神器,你随便拿个最垃圾的出去都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不如你自己去随便找个老铁匠打一把。”
“臭老头,你这是要我净身出户?太狠了吧!”我扬起了拳头。
师尊嘿嘿一笑,按下我的拳头,拿出半块古玉递给我,“刚忘了个重要的事。你不是喜欢静萱嘛,这是她留给你的,说只要你下山后找到她,她就嫁给你。”
“真的?”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
“真的是真的?”按照我对师尊的了解,有时候多质疑他一下,往往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你想知道真实的情况还是善意的谎言呢?”
不知怎么回事,我心脏刺痛了一下,这件事可能不简单。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师尊,“您说吧,我要知道真实的。”
“二十年前,静萱破境失败,肉身毁灭,灵魂重创消散,只有这块她从小佩戴的古玉吸收了她一丝残魂,而这一丝残魂的记忆也全是细小的碎片,甚至没有独立的意识。”
我看了看古玉,小心收入怀中,“事情发生时,师尊在哪?”
“我就在宗门里喝茶,感应到秘境的异常立马就过去了,但事情发生地太快了,我根本来不急聚拢她破碎的灵魂。”
看着他自责的神情,我也没法怪他,因为仙道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一切因果本就该自己承受,生死都是命数。
我说,“所以师尊要我下山,不只是为了给你找续命的东西吧?”
“嗯,静萱已经重新转世在这个世界了,如果有缘的话,你应该能找到她。到时候是再续前缘还是了断因果,看你自己。”
“师尊不是说有亿万万个凡间吗,怎么知道她一定转世在这个世界的?”我疑惑道。
从小师尊就告诉我,宇宙浩瀚,世界无数,修仙不止修长生,更多的是为了有足够长的寿命和足够强的力量去探索无限多的丰富世界,那才是活着的意义。而不是龟缩在一方小世界里和别人争夺资源财宝什么的,那是土鳖干的事。
“因为,我们这一方天地,是被限制的,只能进,不能出。”
“我不明白。”
“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看的天幕吗?”
他一说这个,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记得。”
“无论我突破多少次境界,天幕对我来说都是坚不可摧的,那是天道之上的法则,又或许是创世神的手笔,为何存在天幕我们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们这个世界,被天幕罩在其中,所有的生灵,都是笼中鸟。”
“所以我们才要修仙,不断增加寿命,一直等,等天幕消失的那一天才算自由?”
“对。”
以前看到师尊忧虑的神情,问他为什么,他总是说我境界不够,不必知道。直到今天,心中那多年的困惑算是解答了。
“既然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体系,死亡的生灵必然会在这个世界继续重生是吧。”
师尊笑着说道,“是啊,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如果转世不排队的话,这一世的静萱应该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或者男子汉也说不定。”
然后他又瞬间严肃起来,“对你来说,她是你的这一世。对她来说,她已经不再是静萱了,没有了曾经的样貌身材,也不知道什么名字,可能叫阿猫又或者叫阿狗。作为过来人,为师想告诉你,万事不可强求,如果你能放下这段感情,对她对你都是好事,如果你执念太深,必生心魔,他日定会成为破境路上最大的阻碍。”
“我明白了师尊。但.......但我还是想先找到她,看看她还记不记得我。如果完全不记得了,我想我可能会放弃的。”
“既然如此,那你好自为之吧,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凡事多留心眼。记得定期写信回来,为师不能随意出去,就指望你写点有趣的东西看看了。”
“好。”我再次向师尊行礼,“徒儿拜别师尊!”
“别那么严肃嘛,搞得好像永别一样。”
我微笑着点点头,“师尊多保重。”
“你也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