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本来压根没期望会有人作出回答,没想到声音从天而降,我于是有些呆愣地随口回答:
“要说为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有点冷。
现在应该是冬天,我这才意识到外面正在下雪于是抱紧胳膊,试图让身体变得暖和一点。
“哈……”
哈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在眼前升起,随后被从天而降的子弹击散。
现在的魔术师都喜欢玩枪吗?
我抬起头,竖直仰望着正上方楼顶上站着的人影。
“在那里啊。”
他的枪法差到我甚至都无法看见从视野边缘泛起的红线。我转过身,找到医院的入口重新进入室内。
他应该不会跳下去吧?我很怀疑。一层又一层地向上,我在六楼的角落找到了通往楼顶的楼梯。铁门被铁链绑着但是没有上锁,我把铁链拉扯开扔在了地上,推门走了上去。
那个人就站在楼顶的边缘,脸正对着我的方向。据说是已经能让世界以自己为中心随意创造扭曲改变的人,超越一般魔术师的存在,这样的话称之为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实际上他自己也把自己当做神来处置了,所以用词应该要纠正一下,不是男人而是男神?
“为什么还——”
——杀了我吧。
我在心中如此渴求,而且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理解了我内心所想的男神单手举起了枪,枪支附近的空间出现了微妙的扭曲,和普通的魔力反应有所区别的东西在那里存在着。不是为了施展魔法而消耗也不是为了施展魔术而创造,那是在覆写世界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完全解放了的“世界修正抑止力”,是来自人类意识最深处最为纯净的力量。
“概念创现!绝对死!”
所以就算我不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被这个世界完美消除。
——覆写世界吗?
脑海里闪过一个很有趣的想法,但是在抓住它之前我的眼前被鲜红覆盖。我姑且充满希望地闭上眼,安安静静享受着眼前的这一片红黑**。我一动不动,等到枪声响起红色散去之后又重新睁开眼睛,非常失望地张开嘴:
“完了,覆写都消灭不掉我吗?还是说是你水平不够?”
听到回答之前我俯身向前,在他面前跳起把手上的水果刀刺向他的喉咙。既然没法杀了我那我就送你一程吧,带着这样的想法我眯起了眼睛。在我的刀和他的皮肤接触之前他举起枪对准我扣下了扳机,他的脸上满是惊恐,那一定是对死亡的恐惧。
“概念创现!”
我差不多能感觉到他是有多不想死了,虽然同时我也清楚地意识到从他手中用出来的“概念创现”对我而言是真的没什么意义。
——真好,和我完全不一样。
视野里短暂地出现了红线,我无视了那发子弹把刀继续刺下,没入他喉咙的同时落在地上往前跨步绕到了他的身后,水果刀被我横着转了120度,在他脖子的根部开了一个巨大的口。血喷了出来,他的手失去了力气,枪也落在了地上。
“切,想死的人没死成,不想死的人反倒是死了。”
我站在天台真正的边缘,只要往后跨一步就可以摔下去,这么高的楼层正常人应该能死。但是我压根不想做这样的尝试。我把这个男人应该已经是尸体的身体拉了过来,往天台之外的天空推了出去。他像脱了线的木偶一样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下落,摔在了地上。
刚才闪过的念头至此终于被我抓住。
“世界覆写吗?”
一周前,我听说这里有一个自称神的魔术师在搞事情。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暂时避开了世界修正作用以至于可以随意地使用“概念创现”这种没有丝毫限制的魔术,以整座城市为范围想要寻求“真理”。想着这样的人应该会有办法把我杀了,我就来到了这里。亲自看到之后我也被这里的景象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锁定了他的位置之后进入了医院,结果很不凑巧碰上了最大一次“创造和毁灭”的对撞所以在医院里失去了意识。
其实本来应该是要死甚至直接被消灭的,不过很明显我还好好活着。
“虽说还是没死成,不过多亏了你我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啊……”
该失望呢还是该开心呢?或者说应该感到幸运?我一路走下楼,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了已经没有了人形的尸体和大片扩散的血液。
咕噜。肚子饿了。
“啊……去吃饭吧!”
就算饿着肚子也不可能饿死,反而我自己会感觉很难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高兴做。我把手枕在后脑勺,从尸体旁边绕了过去。沿着来时的路到达这个小城市边缘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因为魔术效果终结而变成一片简单废墟的城市,自己也不知道这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结果嘴里很自然地又吐出了这个词语:
“世界覆写……”
也许能成。
我轻笑一声,离开了这里。
(地球-九方晓第一视角-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