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后第四十八个小时。
由阿列克谢王所领导的主力部队，在距克拉米尔约三百公里处的城市废墟中交战了。
对方是阿列克谢的老对手，那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山贼”们。
就像是早都摸清了阿列克谢部队的行动路线。
那些“山贼”部队，埋伏在阿列克谢部队的必经之路上，战斗刚刚打响，阿列克谢部队的退路便被围堵。
对方无论是从训练，还是装备上都是入不了眼的杂牌兵。
但，他们有着一个相当优秀的将领。
而这个将领，至始至终没有露过面。
“一团，二团，向B536区域靠拢，四团，停止接敌，放他们进入B445地区。”阿列克谢也是早有准备，敌人会有何种手段，他在上场战斗中已经见识过了。
他正在集结着正面战场的部队，面对这种突袭，先稳住阵脚，再寻求反击。无疑是最为稳妥的战法。
这也是阿列克谢最为擅长的战术。
敌人的突袭并没有像当初那般有效，因为知道敌人远程打击的能力，他们并没有驻扎补给营地，每个人在启程前都携带了超规格的弹药以备不时之需。
面对不断移动的目标，再精确的远火打击都要费些功夫。
为了防御导弹，玄武重工甚至还提供了他们的明星产品，也就是搭载“电子帷幕”系统的“神算子”电子战特化机型。
战场的形式渐渐向着有利于阿列克谢的方向靠拢。
只要再撑上一会，待到敌人攻击暂歇，之后，便是反击之时。
只是，阿列克谢似乎忘了些什么。
一种巨大的违和感笼罩在战场的上空。
战场上，硝烟的味道冲淡了室外的寒冷，电磁炮的轰鸣震碎了结冰的水面。
高射速的机枪和大口径火炮交替演奏，流弹和冲击波蹂躏着一切有生命的活物。
这里是人类没法以肉身涉足的领域，是铁与铁碰撞，燃烧，然后破碎的命运之地。
突然，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空。
它很耀眼，耀眼到几乎整个战场都可以看见它的光亮。
那是一种妖艳的，不详的红。
让每一个看见它的人都不由得胆寒。
阿列克谢对于这种红再熟悉不过，他看见过两次。而那两次，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神谕。
那个可以融毁一切的超级武器要带着神的愤怒，摧毁这个人间。
而阿列克谢为了构建防御而集中的部队，正是它最好的标靶。
“执行B0号预案！”阿列克谢跳过了所有指挥层级，用最高权限对着所有人命令到“要来了！全员！散开！”
强光，从天而降。
洞穿了云层。
同时，也惊醒了还在朦胧中的世界。
神说：“你只可止步于这里，不可再向前。”
于是，其怒火，便化作由天而至的圣光，净化那些不安分的“异教徒”。
神的威严，将城市的废墟化为了飞灰，将钢铁的巨兽融成青烟，将反对的声音彻底扼杀。
随后，神离去了，但其愤怒的余火仍在天地间回荡。
瞬间的超高温产生了强烈的气流不亚于一场核爆。
将树木连根拔起，将钢筋混凝土的楼房折断，将数吨火装像蚊子一般吹飞。
山河在呼啸，天地在嚎啕。
而人，则只能颤抖，然后死去。
“汇报······损······。”阿列克谢在攻击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便问道。
那通讯并不清晰。
大量的电离辐射让这个战场的通讯环境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即便事前就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进行了改装，但效果仍不理想。
“一团······损失······百分之十七······‘傀儡’占······分之十三。”
“二团······‘傀儡’全部丢失。自身损失······”
“三团······”
“了解了，继续行动。”阿列克谢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实际上，这比他所预想的最坏情况要好上一些。
“傀儡”也就是无人操纵火装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损失。
玄武重工这次是把压箱底的技术都拿了出来，这其中，有些技术甚至涉及到了海拉安保以及天问的官方研究机构。
只能说，艾拉董事，这次已经下定决心。
如今，现有的“傀儡”基本已经在刚刚的打击中消耗完毕，电离辐射也让幸存的“傀儡”不再方便控制。
如果还有下一发，那将是确确实实的，血与肉的代价。
阿列克谢将他的巨盾拿起，另一侧，配上了一把结实的骑枪。
“全军！反击的时刻到了！冲锋！冲锋！”
二十公里外的洛荞，也看到了那令人胆寒的光束。
但洛荞等人却超乎寻常的冷静。
就连往常都吵吵闹闹的可安也是。
“开始了。”她说道“你说有了‘傀儡’，他们还会有牺牲吗？”
“如果所有人都不会流血，那就不叫战争。”洛荞淡淡地说道“数据，记录下来了吗？”
“之前说过了，一次的数据不够的。”
“啧”洛荞砸了下嘴“果然还是要等第二次吗？”
“结合之前的数据的话，至少要等到下一次，运气不好的话，第三次，第四次，都有可能。但总能得出结果的。”
“呐”洛荞少见地主动向可安搭话“你们做科研的都这么冷血吗？”
“大叔你的血可比我的冷多了。我可没有勇气动手杀人。”
“每一次的尝试意味着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科学的进步永远是建立在牺牲之上的。或者说，我们现在所达到的高度，是无数先辈的累累白骨铸成的。”可安一边记录着刚刚的数据一边说“人们往往享受着科学的成果，但忽视这一系列事实。我们往往把这些称之为‘经验’或者‘教训’。科学的发展，就是在这种亦步亦趋中实现的。”
“你是想说，他们对你来说只是实验的数字？”
“对于这个项目来说，是的。”可安并没有看洛荞。
她能想象到洛荞的表情。
肯定是那副扑克脸。
“观察客观的事实不能有主观情绪的干扰，这也是我所说的‘经验’。”可安说道“就像医生不能因为患者家属的一声声催促而贸然手术一样。”
“看来你在这方面很成熟。和她不一样。”
“谁？你妹妹？”
“是，如果是她，肯定现在会苦恼，焦急，然后因为他人的痛苦而把自己逼疯。”
“同理心太强有时不见得是好事。你们两个都很像。”
“你凭什么认为我也是一样。”
“冷静和冷血是有区别的，在杀死自己感情这方面，我们都不彻底。”可安向着洛荞笑了一下“不然，你也不会来救我。”
“那你可真的是个麻烦，甩都甩不掉。”
“等战争结束了，就可以甩掉了。到时候，大家都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
“我以为战争和你无关。”
“如果没有人期许，那战争就不会结束。‘幸好战争是如此可怕，不然我们会打到乐此不疲’。”
“私情，你这不是掺进去了吗？”
“科学不允许掺杂质，但科学家可以。我们付出代价，为的是更加美好的未来而不是代价本身。”
洛荞叹了口气“你的发言毫无逻辑。你真的是搞科研的吗？”
“要我现在和你说说我对弦理论的理解吗？”
“安心工作，我不想因为你的失误而让他们白白送命。”
“赌上我的一切，不会的。绝对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