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这场决战中都投入了自己的主力。
莱昂总共投入了包含“死神”在内的近两万人，各式火装四百余架，火炮、步战车两千余辆。
阿列克谢在人数方面则更胜一筹，算上一开始的两百余架火装和少量补给人员，人数达到了十万人之多。这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国防军以及各个贵族曾经储备的精兵。
克拉米尔的总人口不过才两百万左右。
这次战斗，足足有百分之六的人口直接参与到了其中，算上后方生产补给的群众和民兵，说是一场倾尽全国之力的决战也不为过。
阿列克谢的部队并没有仰仗人数优势发起总攻，而是将各个部队分散开来，逐步向莱昂的领地包围。
一方面，阿列克谢是忌惮头顶的“神谕”，另一方面，莱昂的“死神”确实有着相当强悍的作战能力，贸然行动，会将部队带入没有必要的危险之中。
远程火炮在两边几乎同时响起。
大口径的高爆榴弹洗礼着任何一个有可能有人存在的地方。
火装在密集的弹雨中撕开阵地的缺口，步兵紧跟在火装后清扫战壕中的残余部队。
怒号，咒骂，惨叫。在这片土地上此起彼伏。
或是热情，或是复仇，或是恐惧。
为了理想，为了家人，为了活着。
无数的思念，无数的情感在这片土地上交融着。
生与死的界限在无情的战争中变得模糊。
一场灼热的金属风暴过后。
生与死，成了这片土地上仅存的东西。
战斗是浪漫的，但战争不是。
无论是何种理由，战争永远是悲哀的，他的存在让所有人都生活在痛苦之上。
交战的双方如此，战场上的平民如此，他们身后为了筹备战争忍饥挨饿的人民更是如此。
所以才会有人惧怕，有人逃避，有人不惜一切想要避免这可悲的循环。
“核打击反应！”
“给我拦下来！用中和弹！一颗都不能漏！”
几朵蘑菇云在一处战场的上空绽放。
那光芒，甚至在十公里外都格外耀眼。
中和弹抵消了那几枚核弹头的绝大多数威力，但却未能让爆炸点附近的士兵们幸免。
剩下的辐射击穿了他们体内的DNA，他们的身体将会一点点坏死，无法再生，之后，会在最长七十二个小时之内痛苦死去，毫无挽救的余地。
没人知道这几枚核弹头是谁发射的。
阿列克谢？还是莱昂？
他们都没有下令。
但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止是这里。
在其他地方，类似的事情也在发生着。
携带动力炉IED（简易爆炸装置）脏弹、神经毒气、搭载危险AI的杀戮机器人、被驯服的灾兽士兵······
曾经，战争会被刻意限制在一定的烈度之内，被当做政治条件的筹码。
但现在，这个筹码已经变成了条件本身。
支持阿列克谢的国民绝对无法承认莱昂的存在，同样的，信仰着莱昂的部下也绝对不允许一个国家存在两个国王。
战争，一旦开始，就会渐渐不受控制。
双方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疯狂，直到有一方，首先打破最后的底线与良知。
随后，双方一同向着深渊坠落，直到一方被消灭，或是两者同时灭亡。
洛荞将“天权”从一台“重骑兵”中拔出。
他刚刚歼灭了一个意外遭遇的火装小队。
他并不喜欢那种手感，尽管死在他手下的人并不少，他仍旧无法适应。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可安看出了，或者是感觉到了洛荞的不悦，安慰他道。
“恶人在成为恶人之前，也会用‘无可奈何’来粉饰自己的过往。”
“你认为自己是恶人吗？”
“是。”
“那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吗？”
“不会。”洛荞看了下身后的武器箱，那里还躺着诸神黄昏最后的底牌“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如果······”可安从自己的位置上探出身去。
因为系上了安全带的关系，她只能探出小半个身子，但这刚好，可以触碰到洛荞的驾驶位。
她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洛荞的肩膀上。
“如果感觉到累了，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洛荞点了点头。
随着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空，两人稍缓的神经瞬间被绷紧了。
“为什么？阿列克谢应该还没组织总攻，现在发射的话······”
“无论对面作何考虑，这都是我们的机会！准备解析！”
神的惩罚，再一次降临了这片大地。
像是要宣判所有战争的结束。
那强烈的光芒比核弹还要耀眼，让人不住颤抖，想要跪拜这一人造的神迹。
神谕打击的地点就在两人不远处。
不知道是对方的失误还是我方的战术，那里并没有多少我方的单位集结。
但无论是何种情况，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最后的机会。
强大的爆风裹挟着烟尘席卷而来，白泽将那最后的武器拿到了台面之上。
那是一杆远超正常规格的巨炮。
整个武器箱便是它的主体部分。
“摇光”，又名“破军”北斗七星中代表祥瑞之星。
“解算完毕！姿态预测完成！”
滚滚的烟尘淹没了如蝼蚁般渺小的白泽。
在天上的神明，并不在意地上的凡人会如何挣扎。
殊不知，地上的凡人，正将属于他的末日寄送过来。
烟尘之中，一道强光直刺云霄，那光亮很细，却愈发得耀眼。
那是被剧烈压缩过的粒子流。
正在从“摇光”的炮口中喷涌而出，直刺三万五千公里的高空。
这凡人在咆哮，咆哮着向天上的神明挥出最犀利的一拳。
白泽的核心温度正不断升高，炮口的粒子流不断融化着“摇光”本身。
“祝融”装具此时显示出它原本的样貌，封闭的装甲突出灼热的气流点燃了周遭可以燃烧的一切，那些厚重的装甲本就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这一击而加装的散热单元。
如同火神降世，上千度的高温转瞬间覆盖了以白泽为核心的周遭。
百米之内皆为焦炭，千米之内烈火缠身。
火神曾经是人类所恐惧之物，如今，确是人类可以理解，并为我所用之神。
人的力量，要紧紧地握在人的手中，不需要神的置喙。
那粒子流冲破了大气层，顺着神谕所留下的缺口，冲破了一直被认为是禁区的，由黑雾所组成的“天幕”。
“检测到能量扰动！打击有效！确认目标沉默！确认目标沉默！”
成功的消息一路传到了阿列克谢的指挥部。
“通知全军，总攻的时候到了，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
随后，便直接转身跳上了自己的“北极熊”奔赴前线。
随着“摇光”的怒号在白泽手中熄灭，那曾经神的威严，此刻也不过是星尘的碎屑。
“我们······成功了？”
可安还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太轻松了点。感觉，少了些什么。”
洛荞没有说什么，它将已经损毁的“摇光”丢了下来。
他也觉得少了些什么。
但他却没有功夫细想。
因为还有一场战斗，在等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