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温润的触感······
还有彻骨的寒冷。
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云汉猛地惊醒。
“淦······”强烈的疼痛让他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随后是几乎要把人整个吞没的眩晕感。
“我，这是······”专业素养让他的理智捡回来了一些。
他发现，整个世界，都是上下颠倒的。还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径直流向“天空”。
云汉艰难地从手边的残骸中捡出了一块残片，随着安全带被割断，这颠倒的世界终于回归了正常。
他出了车祸。
这是云汉根据周围的场景总结出来的，再多的东西，他则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云汉艰难地爬出了车内。他的右边大腿，被车辆的破片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所幸没有伤及动脉，不然刚刚的功夫，他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
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的镇痛作用有所减弱，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电流一般流进了云汉身体的每个角落。每挪动一步，云汉都感觉有千万把刀在刮自己的血肉。
他扯下一块衣物包扎在伤口远心端，并用还算干净的部分当做绷带，暂时止住了鲜血。
按照以往的习惯，或者说特查出任务的要求，每个特查战斗人员都会穿上缝制了暗袋的作战服，以此来收纳一些基础且轻量的求生物品，比如止血剂，绷带等。自从出了天问后，云汉也几乎是作战服不离身。
唯独此时，他却穿着常服，他不止一次抱怨过那个暗袋有多难受，但现在，他却无比怀念那种触感。他搜索着自己的衣物上下，希望内找出些能应急的东西，哪怕是一片止疼药也好。
但很可惜，除了一些凛冬的纸质货币之外，一无所获。
就连一直跟着他的那把锋镝也不翼而飞。
他望向身后已经翻倒在路旁的汽车。
那不是他们所开的那辆房车，或者说，云汉自己都说不上来他在哪里见过这辆车。
环顾四周。
这里明显是某个要塞都市，但，却死一般寂静。
云汉实在想不起来，这里是哪？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霜呢？她应该和自己同行才对，而她现在又在哪？
自己好像在克拉米尔接到了绯雾的消息，然后，然后······
这些记忆就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无论云汉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
他挪动到街边的一家店内。
这里是一家披萨店。可却出奇得安静，没有顾客，没有店员。
桌面上没有吃完的披萨在被一群拇指大小的“虫鼠”分食，察觉云汉走了过来便一哄而散。
这群食腐的灾兽本就是胆小无比，鲜少见它们如此猖狂。平日里，但凡有一点惊扰，它们都会四散而逃。更别提白天出现在街口巷尾。
云汉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块披萨，已经腐坏，但不多，充其量也就是五六天的样子。
店内算不上干净，但很规整，不像是被灾兽袭击之后的凄惨模样。
那么，店里的人呢？或者说，这条街上的人都哪里去了。
紧急撤离？
这不合常理。
如果真是紧急撤离，那现在的城中一定会重复播放着各种提示和引导语音。
况且，这街道实在太整齐了，完全不像是撤离过后那种杂乱而又凄凉的场景。
云汉挪步到后厨，这里果然也见不到半点人影。
只不过相较于前厅，这里要杂乱得多，明显被什么人翻找过。食物原材料，诸如面粉什么的，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倒是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已经被吃干抹净的番茄罐头。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后背发凉。
这究竟是哪？发生了什么？越来越多的疑问在云汉的脑海中盘旋。
突然，餐厅的深处传来了一声不自然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蠕动。
本能告诉云汉，现在立刻离开会是个好主意。
他此时行动不便，又没有武器，别说是灾兽，就算是一条狗，都会让他非常棘手。
但。
他并不是那种理性的人，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是。
如果那是某个被困住的人，那云汉的离开，就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他随手抄起一根棍棒样子的物体，小心翼翼地摸索了过去。
那是餐厅的储物间，整个储物间很小，仅仅只有十余平米。
声音从储物间的角落传来，借着微光，云汉勉强可以看清，那里堆积着很多杂物，而那些杂物，则被一块黑色的雨布盖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汉的到来，那雨布中的东西扭动地愈发兴奋。
云汉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布，一道黑影瞬间向着云汉扑了过来。
云汉刚打算挥出手中的棍棒自卫，却发现，那黑影的力量弱到根本没法伤害自己。
再定睛一看，一只小型犬，正围着自己打转祈求。应该是饿坏了。
云汉松了口气，此时的他也终于发现，自己手中的棍棒，不过是一根放久了的法棍而已。难怪刚刚他觉得重量不太对劲。
他将法棍掰了一些扔给了狗，这又硬又韧的东西不知道小狗能不能咬得动，但如今他行动不便，也没有精力再为这只狗寻找什么食物。
而小狗则来者不拒，狼吞虎咽后则缠在了云汉的身边，不愿离开。
“小东西，我可没工夫管你”云汉挤出一个笑“你硬要跟着我只能自求多福。”
而这狗看起来很聪明，听了云汉的话后竟然点了点头，而后稍稍远离了云汉的脚边，在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意思就仿佛是“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云汉长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他现在也没啥心思去想怎么撵走一只赖皮狗，更何况有只嗅觉灵敏的动物跟着，多少能预知一些危险之类的。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刚刚还安静的狗狗却对着云汉狂吠了起来。
他狂吠的对象并不是云汉。
而是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云汉慢慢回过头去。
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汗毛倒竖的东西。
那个噩梦，又回来了。
那个在克拉米尔农场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