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需要再考虑一下。”雪儿冷声的发言让兴奋的白马沉默了下来。
整个会客厅都安静了片刻，只剩下那些读不懂氛围的羊女仆们仍在哼哧哼哧推着一辆辆餐车进来。
白马缓了许久，才开口道：“二位是正义的使者，面对此绝对正义之事，不知还有什么顾虑？”
“倒说不上顾虑，”雪儿双手抱在一起：“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如果明天就要行动，我们只怕帮不上忙。”
“二位说笑了，”白马看着女仆从餐车里盛出冒着油香的烤乳鸽，微微笑道：“邪恶黑蟒今日的所为二位已有目睹。事实上，类似的惨剧每天都在森林边境上演，我之所以选择明天行动，也是不希望见到邪恶黑蟒带来更多的灾难。”
白马看向雪儿，正色道：“就算两位不去，我明日也会带着我无畏的森林军团与邪恶黑蟒决一死战，以彰显我的正义。只不过……”
“您不会把正义之符交给我们。”雪儿替它说了下去。
白马露齿一笑：“那不敢。只是我等决意死战，若少了两位助力，万一我等战败，正义之符被邪恶黑蟒夺去，两位怕是再拿不到。”
“那您怎么有信心我们两人能够帮到您？就今天遭遇的情况看，我和我的同伴就算尽全力也不见得是邪恶黑蟒的对手。”雪儿说着，就手前的银餐具叮咚一声挪到了自己习惯的位置。
“我会为两位进行牵制，”白马伸长蹄子：“虽然我也不是邪恶黑蟒的对手，但我愿以正义之名拼死拖延它几分钟，到时两位便可趁机向其发起致命一击。”
“听起来主意不错，”雪儿继续摆弄着桌前的餐具：“但这件事对我和我的同伴性命攸关，我想知道更多邪恶黑蟒的细节，比如……它的能量来源，包括这座森林的能量来源。”雪儿的眸子迅速瞥了白马一眼。
“小姐果然是聪明人，知己知彼嘛。”白马拍打着蹄子鼓起掌来，一旁的狼管家也赶紧跟着照做。
“这座森林实际是混沌能的造物，每一个动物生来就受混沌能诅咒。”白马叹了口气，随即高傲地仰起头颅：“天神让我来此，为森林带来光明与正义。只可惜，那条黑蟒已因过量的混沌能崩坏，成了一个邪恶的怪物。它靠吞噬动物的蛋和幼崽补充体内的混沌能。”
白马一边说，一边翻弄着餐盘里的鹅蛋：“早些年，它实力远不如我，我不忍心加害它，却因此酿成了大错。它蛊惑去了大量的动物为它下蛋产仔，心甘情愿作为它混沌能的供给器。近几年来，它越发强大，就连我也难以和它抗衡。天可怜见，若非两位正义的使者及时到来，不知我们还要被邪恶黑蟒欺压多久。”
雪儿默不作声地从盘里拿起自己的鹅蛋。那枚鹅蛋大到她的手掌几乎要握不住了。
“但我看，”她端详着鹅蛋道，若有所思道：“您城堡里蛋类和肉类的供给也并不算少。”
白马的蹄子从鹅蛋上拿开，微微一笑，显然对雪儿的质疑早有准备：“如您今天所见，我使用的能力是秩序能，没法从这些食物里获得提升。更何况……”白马抬了抬蹄子对着女仆招手：“我并不喜欢蛋类，是谁让你们把这些鹅蛋摆上餐桌的？”
刚刚上前的羊女仆吓得跪倒在地：“是……”她张口，却又不敢接着说，只用菱形的眸子不停瞟向一旁的灰狼。
“哼！狼管家！”白马厉声喝道：“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灰狼扑腾一个娴熟的滑轨溜到了羊女仆身边：“主人，我制定菜单疏忽了，请主人责罚。”
“责罚？你以为我生气只为这件事？！”白马逗号状的鼻孔里似乎喷出火气来，“你打着我的名号干了什么事，真当我不知道？”
它喝得阶下的灰狼浑身发抖，身上的毛都像丧家之犬一般软趴趴垂了下去。
夏辰星见刚刚还在作威作福的灰狼转头就一脸怂样，心中忍不住为白马的呵斥叫了声好，希望它的责罚能够更凶狠些。而白马确实如他所愿。
“玉石路我不让修，你偏以我的名义劳民伤财，还不让别的动物在上面走；水晶像我不让建，你欺上瞒下骗我说是动物自发筹建，只为了炫耀你的功绩；我让你给城堡里的仆人安排合理的工作，你却硬生生把它们逼死！你想让我怎么罚你！”
白马腾地从龙椅上跃起，用后踢直接把椅子蹬断。
“我下令，从今日起，免去灰狼管家职务，贬为庶狼，终身不得踏入城堡半步。所有仆人欠发的工资全部补齐，以后每日工作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
“主……主人……”在众女仆小声的欢呼声中，只有灰狼仰起脸，泪流满面，抱着两只爪子一个劲祈求道：“我这都是为了您啊，主人！”
“来人，把这匹恶狼丢出城堡！”白马的喝令声传出会客厅，两名披甲的武士立即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把那仍在哭哭啼啼的灰狼架起，也不说话，转身便当当当的踩着铁靴走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虽让夏辰星一时爽快，但看着讨人厌的灰狼被这么简单的架出去，他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一切都过于突兀。
“两位，我很抱歉。”女仆给白马抱来一把普通的木椅，但白马却被坐下，只向夏、雪二人躬着身子：“我没能及时察觉出灰狼的歹心，这是我正义路上的一大污点。两位今日或许也见到了许多有违正义的行径，但请务必相信，那绝非我的本心。我已对罪魁祸首降下惩罚，如若两位还在质疑我践行正义的决心，我愿歃血为誓。”
白马说完，抓起桌上的银刀，对着自己雪白的蹄子唰地切开了一道深深的红印，鲜血立即从上面涌出。
这一下太过突然，以至于下面的女仆们都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马将划破的伤口对准倒满葡萄酒的酒杯，看着自己的赤血滴进杯中，才用蹄子卷起杯子对向二人：“这杯血酒我先饮为敬，如若二位愿意认可我的正义，与我为盟，请两位也喝掉桌上的酒，如若不然……”它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却没再往下说，而是仰头将血酒倒进了嘴里。
怎么办？
夏辰星不知所措地看向雪儿。
诚然，他早就觉得这座正义森林有问题，但之前的矛头全都指向灰狼，如果白马在背后纵容倒也好说，谁成想它一来就把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
更何况，他和雪儿一路走来既没见到也没听过白马做了什么恶事，外加不久前白马确实从黑蟒手下救了两人，多少也算份恩情。如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的是灰狼，白马为了对付邪恶黑蟒的事一时未能察觉，倒也情有可原。
但事实真就这么简单？
如果喝下这杯酒，注定会被白马绑上战车，说不定会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怎么办？
夏辰星绞尽脑汁也得不出结论，只能等着雪儿示意。
“既然如此……”雪儿的目光在杯中血酒和白马诚恳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却根本不看夏辰星。她伸手，高高举起面前的红酒杯，朗声道：“让我们共同，敬正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