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高贵的白马一反常态，对着夏、雪二人卑微地匍匐在了地上：“我等即将共同见证正义的降临，为表达感谢，请两位骑在我背上与我同去。”
夏辰星自然不信白马的表演，认为这一定又是白马的某种诡计。他看向雪儿，期待着她对自己判断的认同。可雪儿却眨了两下眼，默不作声地跃上了马背。
见雪儿如此自信，夏辰星猜她多半有应对的办法。他便跟着跳到了雪儿身后，一手按在马背上，一手伸进口袋攥住匕首，随时做好还击的准备。
扑拉一声响，白马平时藏起的六对翅膀从怀里展开，散落的几片白羽毛从夏辰星眼前飞过，被正在升起的太阳镀上了一圈圣洁的金边。
夏辰星身子一晃，只听“啪啪啪”几声翅膀扇动的巨响，身下的裙摆便被白翅扇起的风掀起。他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按住，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了裙子的不便。
可裙子的问题才刚解决，更大的问题又来了。
白马的身子并非水平而是垂直着上飞。它身上没有马鞍，夏辰星根本无从抓手。他硬是扯下了一把马鬃，但还是没有坐稳，要不是雪儿及时抓住他胳膊，他绝对会被从空中甩下去摔死。
这匹恶马绝对是故意的！
夏辰星的指甲恶狠狠地掐进马背里，脚上恼羞成怒地对着马肚子踹了一脚。
白马却一点没生气，只在暗中一笑，立即恢复了平稳的姿势，总算让夏辰星勉强坐稳。
夏辰星小心翼翼向下望去，只见下方高大的枫树林几乎缩小成了毛刷上的一片棕毛。棕毛间，一些芝麻大小的黑点缓慢的前行，那多半就是白马的正义军团。
在这个高度，整座圆形森林的轮廓清晰可辨。
夏辰星后方是在太阳下闪着银光的巨大城堡，尽管已经缩小了不少，但依然能够看清城堡上每一个豪奢的装饰物。
而在行进的方向上，一片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区域被淡黑色的罩子罩住，面积小的不如身后城堡里的一片花圃。
想来那一定就是黑蟒所在。
“两位，”白马突然迎着疾风开口。尽管风声很猛，但它的声音依然足够清晰：“我知道两位昨晚已经见过了那只小白兔。”
夏辰星心头一惊。既然白马主动说起这件事，怕不是它要在这高空中摊牌了？他攥紧匕首的手缓缓向外抽着。但雪儿却勾了勾手指，让他身上的裙子猛地勒了一下他的腰。
“果然瞒不过白马大人，”雪儿冷静地恭维道：“我们愿意听您解释。”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
夏辰星对雪儿的表态很是不屑，心想这匹恶马一定会说那是黑蟒的蛊惑之类的话。
但白马干脆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必。两位既已有了判断，我多说无益。两位现在在我背上，那是我视野的盲区，如果两位不认可我口中的正义，大可让那个男孩用手里攥着的匕首把我刺死。”
夏辰星手一哆嗦，赶忙把匕首推回鞘里，空着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您既然这么坦诚了，想必是准备好了和我们谈判的筹码？”雪儿身体前躬，像是生怕空中的大风让白马听不清她的话，“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那枚正义之符需要真正的正义才能激活。”
“那是我为了欺骗二位准备的谎言。”白马竟毫不遮掩道：“我知道两位不会认可我的正义，但我不想和两位太早进入对立关系，我本想把事情变得简单点。两位帮我解决掉邪恶黑蟒，我将正义之符交给二位。”
它说着，身体中央像上次展示正义之符时一样爆出了白光。但不同的是，上次那枚毫无光泽的魔灵之符这次被包裹在耀眼的金色光芒中。即便隔着白马厚实的肚皮，雪儿依旧能感受到那金光上流淌着的无与伦比的秩序能。
那种感觉对魔法师来说像在沙漠的沙海里看到了一颗躺在地上的巨大水晶钻石，任谁都无法忘却那种震惊到兴奋的快感。不用问，这种远非持戒人所能提供的秩序能只可能来自一个人——命牌正面为神使的白魔导师！
“我没猜错的话……”雪儿的手掌贴在白马脖颈上感受着它体内魔法能的流动：“这枚正义之符是你魔法的来源？”
“正是。”白马答道：“所以我之前不能把这个东西交给二位，一旦我失去了它，我就不再有和邪恶黑蟒抗衡的资本。但如果两位帮我杀死邪恶黑蟒，我就可以吞下它体内的魔神之心，以此来引导混沌能。到时这枚魔灵之符对我就没了意义，我必当向两位双手奉上。”
雪儿冷声一笑：“你要早这么说没准我们还能考虑帮你，但我最讨厌欺骗，更何况，你让我们做的事有违正义。”
“两位对正义的理解偏颇了。”白马侧着身，在空中缓缓转弯：“正义谁来裁定？对两位来说保护动物是正义，但对食肉者来说不吃肉就会饿死，捕猎动物也是正义。两位凭什么能信誓旦旦地说你们口中的正义是正义，别人口中的正义就有违正义？”
“可这么做就是让我不爽！”忍了许久的夏辰星终于沉不住气了，说话的同时狠狠在马背上来了一拳。
“呵。”白马不屑地噗啦下嘴：“让你不爽的事世上绝对有很多。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所谓的爽能给你带来什么？让你变强？让你富有？还是让你受人尊敬？”
白马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说白了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自尊心。我务必提醒两位一句，这座森林的未来和两位没有任何关系。这里只是两位口中的一座幻境，无论两位在这里做了什么，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你们大可以现在杀死我，放弃这枚唾手可及的正义之符，带着令你们满意的正义感空手从幻境里离开。或者，协助我践行我的正义，或许一时会令你们不爽，但这枚正义之符会真真实实进到你们手里。这是那个白胡子老人在给我这枚正义之符时留下的话，我现在送给你们。”
它的身子猛地向上一拔，绕着下方的黑色罩子盘旋起来，一字一顿道：“正义只由利益裁定，有利可图，即为正义！我相信二位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夏辰星一时陷入了沉默。他当然不相信白马的这套歪理，可思来想去竟想不出一个字用来反驳它。
他只好向雪儿投去求助的目光，期待以她的聪明才智给出一针见血的反驳。
雪儿只闭目沉思，直到白马绕着黑色罩子盘旋了三圈，她才长叹口气，给出了一个令夏辰星吃惊的答案：“我知道了，我们会全力帮助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