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回事？”夏辰星指着那停滞不前的圣光边界问。
“不知道，但我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雪儿迅速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夏拉卡想维持这么大的圣光覆盖范围，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秩序能供给源。但秩序能不可能无限，一旦用完，圣光没准会突然消失……”
她说着仰头看向身后的雕像：“弗里蒙德人的结论是对的，我们得想办法上到雕像上。现在弗里蒙德的人比我们多出太多，我们或许得抢占最有利的地形。”
夏辰星就着雪儿的话向弗里蒙德的大阵看去。确实，经过刚才连续的骚乱，昂德沃特和兰蒂斯的人加起来也没剩下几十个，而弗里蒙德那边也就减员了几十人，如果单从人数上考虑，就像是一个临时凑成的民兵排面对对手一个专业训练过的精锐营，没有丝毫可比性。
“艾米，”雪儿向那个提供情报的紫纱裙女子报以微笑：“辛苦你再去听听他们那边的情报，如果遇到危险记得第一时间离开比赛。”
“我知道了，谢谢您关心。”艾米提着裙角回了一礼，便要离开，高雅明琴却横跨一步拦在了她身前：“不用这么麻烦，跑来跑去信息传递太低效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雪儿湖蓝色的眸子里泛着光，一脸期待。
“用风，它是世间一切密语最好的窃听者。”高雅明琴将手伸向伊凡所在的方向，从那里虚空捏来什么东西，夏辰星便感到一阵轻柔如毛发的触感掠过自己的右耳耳廓。
伊凡那冷漠的声音便从那缕微风中清晰的传来：“茉莉亚。”
他以命令的口吻呼唤那位褐色短发的秘书。而那个女孩则不敢有一丝迟疑，一手攥着只黑色钢笔，一手展着一个手心大小的记事本，快步跑到伊凡面前：“统御长，我刚才统计了伤亡情况，来到权威之符试炼的327人中，离场39人，还剩下288人，这里面有73人受伤，但不影响行动。”
“足够了。”伊凡看似对这一信息不以为意，其实他对所有的信息都只有这一种不带情绪的回应：“你带一些人去圣光边缘分析一下圣光的秩序能密度，特别要看看有没有变化，我不认为夏拉卡的神识在这片幻境里能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圣光。但要小心，圣光可能随时会消失或者加速收缩，让你手下的人做好准备，遇到危险及时离场。”
褐色短发女孩点头应过，便招呼着几个黑衣人往边界处跑去了。
“伊凡对数据还真是情有独钟。”雪儿不由感慨。
她可绝不敢在这种随时有危险的情况下安排人去圣光边缘调查，先不说有没有人愿意听她安排，就算真有人去了一旦发生意外她也没把握有任何应对手段。
可发出这个命令的毕竟是弗里蒙德的统御长，就算这个命令是让人去送死，下面的人也只能无条件执行。更何况，执行命令的人多半也对伊凡足够信任，他们知道任何不利情况下，这位名副其实的救世主一定有能力出手救下他们。
“他一向爱务实，但那不一定是优点。”高雅明琴随口说着，同时抬头看向上方的雕像，评估神像上可以落脚的每个点位，但又补充道：“我想我们最好别急着上去。”
雪儿笑着点了点头，像是知道明琴这么说的理由。可一旁的凤朝梧却困惑不解：“为撒子哦？咱不是要抢到那个有利位置么？”
“因为……”高雅明琴正要解释，夏辰星却指着弗里蒙德的方向抢断道：“和弗里蒙德不上去的理由一样，他们那边有一群狂热的敬神者。如果我们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上到他们最尊崇的神像上，我们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没必要。”
凤朝梧恍然大悟地点头：“那咱要咋子？就这样等着咯？”
“只能先这么做。”雪儿解释道：“我们现在只有5个人，对面可是有将近300人，不可能正面硬碰硬。好在我们手上有他们的全部情报，他们却没有我们的。所以不用着急，做好上雕像的准备，静观其变就好。最好等到圣光下次收缩，他们人又多又没地方躲，一定会大规模减员，到时就是我们行动的机会。”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要等多久每个人心里都没谱。夏辰星这么想着，便打算用这段时间继续思考敬仰的真正含义。可艾丽兰尔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旁，胸口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的胳膊，吓得他赶忙往旁边躲。
“不用焦虑，”红裙女孩抬手指向圣光边界：“你看，机会这就来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一同向那里看去，可圣光边界却没丝毫变化。众人以为是艾丽兰尔看走眼，正要把目光收回来，可下一秒，他们又全都倒吸口凉气。
圣光突然加速开始收缩，如果说原先的速度像乌龟在爬，现在就是上了自行车，而这一速度还在像踩了油门一般飞速增加。
几人下意识地全把后背贴到神像的基座上，照现在的加速度，恐怕用不了5分钟圣光就会彻底缩完。
但眼下最慌乱的不是他们，反而是另一侧之前一直保持镇定的弗里蒙德。
“统御长！”一个高个黑衣男子冲到了伊凡面前，险些没刹住车扑到伊凡身上：“茉莉亚秘书他们……被甩在了圣光外！”
伊凡的目光朝茉莉亚原先站着的地方瞧去，那里已经被正在加速收缩的耀眼白光遮住了，完全看不见圣光外的情况。
“他们知道该动用咒语离开，没必要操心……”伊凡重新打量周围，比起那几个多半已经离开比赛的人，他更操心眼下这近300人的大阵该去哪里避险。
“可是……”高个黑衣男子的音调依旧在发颤：“我刚刚跑来的路上还听见，那个方向在传来秘书的呼救，一定是她没错！”
伊凡的神色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目光立即重又投向那个方向。在弗里蒙德的新生中，茉莉亚是他认定的能力最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可能慌乱到忘记自己的命令，不用出离开幻境的咒语。
只有一种可能除外……她用不出来了！
伊凡顾不得多想，一把拨开面前的黑衣男子几乎瞬间冲到了圣光壁前。他双手手掌上跳出一团熊熊烈焰，两掌同时前推，硬是在纯白的圣光壁上熔出了一个破洞。
高雅明琴和雪儿不约而同地张着头像看清破洞外的情况，可这里离那边实在太远，除了模糊的血色腥红外，从那洞里什么也看不见。
而随着伊凡一步跨出洞口，传递信息的风中便再也听不到伊凡的动静。
这边几人面面相觑，都渴望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茉莉亚无法离开，却苦于没有任何能从圣光外传回信息的办法。
只有高雅明琴在看着腕上的手表，盯着秒针一秒一秒地跳动。
轰！
风里总算又一次带回了信息，而已经缩回数十米的圣光壁上和之前一样被熔开一个洞。夏辰星伸长脖子朝那里眺望，见那个褐色短发的女孩被从洞外用力抛了回来，“咚”的一声落在了离光壁稍远的位置，而弗里蒙德的黑衣人则立刻冲上去将她拖回到神像下。紧跟着，又有四个人被丢回，全是之前跟着茉莉亚去测算秩序能密度的人。
直到最后，伊凡才一步卡着洞口即将合拢的时机飞跃进来。但现在的他和出去前截然不同。他已浑身是血，分不清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被外面血雾染上的。他在地上连着打了四五个滚，才仓促地从地上爬起。他衣服上已经裂开了几个口子，大概率是被外面的食肉鬼伤到的。
“十一秒。”高雅明琴放下胳膊，这个数字是伊凡在圣光外坚持的时间。
仅仅十一秒，一个新生里最强的救世主就成了一副宛如乞丐的狼狈样。可想而知，圣光外到底是一场怎样夸张的场面。
“传令……”伊凡在几个黑衣人的护卫下，踉跄走到神像下，躬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就连声音也再没有之前那样铿锵有力。
“让弗里蒙德的所有人，立即退出比赛！”他侧着头，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对着身旁的高个黑衣人严肃命令道。
